收撿清洗乾淨的碗筷、碟盤、鍋灶,用抹布抹掉餐桌上的殘汙。
瀝水,毛巾搭在碗池上的瀝水杆上。
新的廚房很好,比妃宅的要大很多,無論是排煙還是清潔屬於比較新式,吊櫃兩組,地櫃裝大理石板。
對開雙門的大容量冰箱,現在已經放滿各種果蔬與食材,飲料與尚未吃掉的點心。
取出咖啡與鮮奶油,用手衝的方式調製,描繪出一枚雪花的形狀。
用托盤端起面前的摩卡。
步入到園子的房間面前,公生輕輕敲動房門。
“咚咚————”
“進來吧,門沒有鎖。”
得到允許,公生才推開門。
這是女孩子的房間,而且是一個十七歲女孩的房間。
說實話,就算是自己姐姐的房間,公生進去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的,因為繼承上一輩子的特性,所以有些拘束。
輕輕推開,再踏入進去,一片之前從未踏足的領地,就算是空氣中的香氣也不是熟悉的蘭花香味......
反手將門關上,未曾發出響聲。
此刻的房間內只剩下男孩與女孩,兩人。
“小姐,您的咖啡。”
公生注視著鈴木園子,女孩曲腿坐在飄窗的台子上,下面墊著柔軟的棉毯,後背靠在牆壁上,以及發卡放在一旁。
落下劉海,眼神中透露出迷離與柔和,嘴角露出完美弧度,似薄幸的薔薇公主。
身著寬松的睡衣,看不見多麽曼妙。
但是那份蓬松散落的劉海,遮住眼線,還有那尚未發育的嫵媚。
“在家裡就放自然一點吧。”
接過男孩遞來的咖啡。
園子放在嘴邊,用著完全不熟悉的杯子,嘴唇湊到杯沿的位置,抿嘴貼上,沾染到漂浮的奶精,微灼舌頭的溫度,喝上一口。
咖啡粉經過煙熏處理,濃烈的辛辣與苦澀都瞬間味覺拉響警報,產生一份提神的逆反感。
奶精醇厚香濃,隨著舌尖的攪動開始蔓延與發酵。
等待兩者在口中融合,卻又因為強烈的口感而駁斥。
“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
適應什麽?
公生可以感覺得到,想來毛利蘭與鈴木園子也能感覺的到。
上下級、閨蜜、姐弟三重關系支撐三人的關系網絡,但是卻沒有一個相交點。
所以私下裡的相處,都會用最為舒適的方式與身份去接觸。
但是三人同時在場的時候,卻會因為公生與鈴木園子的上下級緣故,有些尷尬。
這也是公生最早擔心的問題,因為自己的存在,而導致毛利蘭與園子之間的感情會出現駁雜,無法純粹。
就好比公生無論做什麽,毛利蘭如果開口找園子提出任何一句,那份純粹的閨蜜之情都會產生一絲負面。
“的確,我也需要去適應,與蘭成為室友的日子。”
園子放下杯子,示意旁邊的位置,讓男孩坐下來。
類似於會靠到肩的位置......
公生從旁邊端起椅子,坐在園子的面前,而不是毯子旁邊。
園子在擔心什麽,公生同時很清楚。
什麽都不會的她,從大小姐的身份脫離,沒有像家裡那樣有人安排好一切,一個人生活全部都需要依賴室友。
無論是吃飯問題,還是洗衣服的問題,都必須依賴家務全能的毛利蘭。
這不是一天,也不是依賴一次......
不斷的消耗感情,
最後會在某一開始,兩人形同陌路。 細膩,讓園子明白所擔憂的問題點。
“同時,我也需要去適應你,小公生。”
選擇成為鈴木家的繼承人,開始具備第一個部下,並且未來的鈴木集團與毛利公生的個人交接工作,全部由園子來負責。
熟悉,也陌生。
因為公生的行動太過奇特,首先是徹底從毛利蘭的交際圈內消失,以至於新一與園子都無法接觸到這位‘弟弟’。
而在另一邊,這位的接觸對向也直接跨過園子,與鈴木朋子成為上下級關系。
“看起來,我們需要磨合很長一段時間了。”
公生說道,目光看向另一邊。
順著鈴木園子的褲腿,再到裹小腳腳裸的襪子,在那腳所指著的地方有著一個娃娃。
被千瘡百孔的娃娃。
而在娃娃的正面還標記著歪曲的‘混蛋老弟’字樣。
園子也注意到男孩的目光......
將娃娃拿起來,遞到男孩的手中。
“我一直在疑惑一件事情,或者說是我在思考過你所有的行為後,感覺到有些事情無法理解,能告訴我嗎?”
接過娃娃,公生捏在手裡。
“可以,詢問吧。”
似乎沒有生氣。
更多的是感覺到一種大海與天空的質感,那是在男孩那雙深藍瞳孔所釋放的信息。
園子也不由的被對方所反震懾到。
“就是關於小蘭的母親,英理阿姨,十年前的時候選擇分居足夠了,為何在離婚的時候你選擇是支持。”
就算觸及到對方所思考的層次,就算被鈴木朋子灌輸一些掌控毛利公生的技巧。
但是真的在男孩面前,卻依然無法放開。
園子只能不斷的解析公生的一切,去了解男孩的腦袋究竟想著什麽事情。
“我被吵怕了。”
每天都是吵鬧,還非要說是糖。
公生說出心裡話。
這是沒有任何虛假的內容,十年前的離婚,詢問孩子意見時候,毛利蘭選擇是父母不離婚,但是公生選擇是離婚。
“僅僅因為英理阿姨與小五郎叔叔吵架?”
如此粗狂的答案讓園子都有些難以適應。
僅僅因為‘吵怕’,可是吵架不是每家都會有的情況嗎,而且父母吵架孩子為何要害怕。
只是因為害怕所以同意父母離婚?
更或者說,男孩又在說謊......
手扶住腦門,園子瞬間清新,才想起來這位男孩的陽光與坦誠只是外表,但是在騙人方面他也是一位慣犯。
“嗯,就是因為我吵怕了。”
將手中的娃娃重新放在飄窗的旁邊放好,壓住一根細長鋼針。
公生的語氣沒有絲毫情緒。
給人的感覺,男孩說的話是來自內心最為真實的想法。
這個男孩就是因為私心,所以迫使父母離婚的。
而毛利蘭不斷希望父母複合,才是一個真正孩子該去做的事情,也是真正的孝順。
“然後,小蘭恨你三年。”
不然,哪有這個娃娃。
園子很清晰記得,那段時間,世界上最惡毒的詛咒,毛利蘭都送給面前的男孩。
而男孩似乎一點都不在乎。
就和這個娃娃一樣。
“沒辦法,我就是這麽的自私。”
嘴角露出嘲諷笑容,不屑的語氣說出。
公生後靠在椅子後背,仰起頭,鼻尖呼吸,品嗅著空氣中的薔薇花香薰。
“可是你根本不是這樣想的,你在背後一直在支撐著......”
無法說完的話。
為什麽這個孩子就是這麽的傻!
說一句真話,就那麽難嗎?
園子忍不住低吼出來,對著面前的男孩,自己閨蜜的弟弟。
甚至,都想替代小蘭,成為對方的姐姐,至少讓對方不要那麽的累。
“園子小姐,這是我的家事,而不是需要匯報的內容。”
或許,這場磨合需要更久的時間。
公生閉上眼睛。
耳邊的聲音消失,只有女孩的呼吸是那麽的清晰傳來,因為大聲說話所以喘息。
還在飄窗旁的園子內抿嘴唇,眼睛盯著男孩。
而在園子的耳邊,只有窗戶外的雷電轟鳴與磅礴大雨,就和她的內心一樣,繁雜。
深吸一口氣。
沒錯,只是‘園子小姐’,根本無法代替在對門裡的那個女孩,對方的姐姐。
“鈴木集團的法務文件,準備什麽時候給我?”
翻看著網頁,園子也不知道在搜尋什麽。
漫無目的,打開又關閉。
比如一個多羅碧加樂園的網站,為下個星期天的時候,會有情侶專場的優惠活動。
“下個星期天。”
這個星期會很忙的。
芙莎繪乾媽會來霓虹,毛利蘭的空手道比賽,芙莎繪服飾的發布會。
然後,就是————‘柯南’。
但是比起法務工作,公生感覺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好了。
“我記得芙莎繪發布會是星期六,而且小蘭還是芙莎繪的模特。”
倔強的讓人想欺負。
園子側頭盯著還面色平常的男孩,尤其是近在一臂距離的童話般純真臉龐,白裡透紅的細膩,好想拿手揪一下。
揪哭了最好!
“嗯,那一天我要陪姐姐過去現場。”
公生看著左手手表。
已經四點五十,樓上的衣服應該洗完了。
“芙莎繪官網上關於霓虹分部的公告,我比對過你之前給鈴木集團寫的公告,裡面的相似度是百分之九十。”
如果不是這一次芙莎繪公司入駐,而且是毛利蘭被選入。
鈴木園子也無法知曉,面前的男孩會與芙莎繪木之下有聯系。
蘭的可能性.....
無論是成為模特還是成為設計師。
就和妃英理的情況一樣,這個男孩才不是為了‘吵怕了’。
他所恐懼的是一個帝丹女王,每日被柴米油鹽所困擾,戴著圍裙拿著不擅長的鍋鏟,拿菜刀每次都切到手指。
沒有經濟,沒有目標,只是被困在‘家庭主婦’監獄裡日複一日埋葬夢想的人,人格都無法自主的人。
所以才會拚命的改變!
這個男孩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大男子主義偏執狂!
“幫助我,用鈴木家的名號,與芙莎繪公司合作......”
但是,至少找個人一起來擔負吧。
我是你的王啊!
無法控制身體的行為,身體微微前傾,伸出手想著面前的男孩。
園子手按在公生的頭上。
指尖抓住那搖曳的呆毛。
“還有,下一次我們兩人私下的時候,能喊我園子姐......”
“行嗎?”
其實,本應該十年前的時候,園子就會認識這個男孩。
而這一聲‘園子姐’,也應該是十年前喊出來的。
現在女孩十七歲,男孩十六歲。
呆毛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