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緣走進安平書鋪,進門處便是櫃台,打眼一瞧,那書鋪主人家趴在櫃台,頭枕著雙手,一本書蓋著頭,不知是否睡著,倒也不怕遭了賊人。
書鋪並不是很大,但也軒敞,此時,只有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在看書,看背影,應該是一位年輕人,二十歲年紀,從穿著上來看,錦衣玉服,腰間白玉佩,一看便知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
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不會走進書鋪的。
大都不識字。
畢竟在這個世界,讀書識字,乃是大戶人家的專利。
謝緣有一種走進前世圖書館的感覺,不由地便放輕腳步,盡量不去打擾旁人看書,他來到一處簡易書架,手指劃過,隨即拿出一本書,開始細細閱讀。
謝緣腳步雖輕,但人多與人少,氣場終究是不一樣的,那富家公子將目光抬起,落在謝緣的身上。
此時他的目光,只能看到謝緣的側面,但僅僅是一個側面,便讓這位富家公子瞳孔一縮,心中微微震驚,面前這人,一身青衫,玉立長身,此時捧了一本書,正認真觀看,整個人,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那種氣質,有飽讀詩書氣自華的氣質,亦有超脫塵世的淡然氣質。
見者不知覺中,便心折。
富家公子自幼讀書,又崇尚武道,因此看上去頗為英武,不似純粹書生那般羸弱,但跟眼前這位比起來,不自覺便矮了一頭,他心中好奇,拿了書籍,走向前去,作揖道:“這位兄台,在下傅安,有禮了!”
謝緣停住閱讀,轉身一看,見對方作揖行禮,他也不便失了禮數,作揖說道:“在下謝緣,見過傅公子。”
傅安臉上露出和善的笑意,覷眼看了看謝緣手上的書,說道:“《周明縣志》,謝兄,你也愛看雜書?”
謝緣看了看手上的書籍,自是聽到了傅安強調的“也”字,點頭說道:“雜書倒是顯得有趣些,讀來也令人放松心情。”
傅安極為認同地點頭,說道:“雜書的確是有趣,比那些個經史子集有趣多了,可惜,科考亦是不考雜書。對了,不知謝兄近來在看那本雜書,可否推薦一番?”
這便是遇著書友了,對同樣愛讀書的謝緣來說,同書友分享書籍,乃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謝緣回道:“近來在看那本《玉照泉遊記》,方看到一半。”
“《玉照泉遊記》?”
傅安驚呼一聲,嚇了謝緣一跳,便聽傅安繼續道:“謝兄,你我真是有緣,我最喜歡的雜書,便是《玉照泉遊記》了,特別是他尋仙路途發生的精彩故事,真是令人向往,謝兄看到一半,便是看到了玉照泉準備科考吧?”
說到這裡,傅安歎了一口氣道:“玉照泉不愧是天之驕子,他考上了榜眼,金殿面君,亦是如期見到了仙人,但仙人說他資質不行,此生修仙無望。
這自是氣煞了玉照泉,當即放著大好仕途不要,繼續遊歷江湖,尋仙問道。
謝兄,你說,這仙道,為何如此渺茫?我等凡人,如何才能踏上仙道?”
最後的語氣,他仿佛跟玉照泉感同身受。
一隻劇透狗……謝緣心中暗道,但嘴上卻是附和道:“是啊,仙道難求啊!”
聽到謝緣的歎息,傅安頓時感覺跟這謝兄愈發來電,他說道:“不過,玉照泉是不會放棄的,他武道絕顛,便思索著能不能以武入仙道,但令人遺憾的是,那篇遊記並沒有記述後來的事了,不知他是否真的以武道叩開了仙道的大門?頗為遺憾。
” 你可別再劇透了……謝緣心道。
感歎完,傅安看向謝緣,問道:“謝兄,明年的春闈,你可會參加?”
謝緣通過打扮,便知傅安乃是一介書生,看樣子,還會參與明年春闈,但他又不是書生,自是不會參加春闈。
“不會。”他如實答道。
“啊?”傅安一怔,難道自己看走眼了,謝兄並非是一個讀書人。
謝緣知他心中所想,於是點頭道:“如你所想,我並非讀書人,只是一家紙鋪的掌櫃,生意淒慘,艱難度日。”
“啊這?”傅安喃喃,一臉地不可思議。
謝緣笑了笑,道:“傅公子明年會參加春試,何時出發前往卞都?”
祁陽城前去卞都,迢迢千裡,一路上,又有妖魔鬼怪,不知有多少凶險,再加上傅安這般英俊的讀書人,更是女鬼女妖的美味佳肴,危險更增,因此,謝緣很是好奇。
傅安平緩情緒,道:“三月初便是春試,祁陽城距離卞都甚遠,因此要提前三月出發,十二月底便要啟程。”
“有人護送嗎?”謝緣問道。
傅安回道:“如無意外,監天台的仙長會護送一程吧。”
謝緣心說果然,看來,這傅安姓傅,又能跟監天台的人搭上關系,身份便不言而喻了,他當即笑道:“傅公子福緣深厚,竟是能跟監天台的仙人搭上關系,可為何方才又說仙道渺茫?以傅公子之才,入不了監天台仙人的眼?”
傅安苦笑一聲, 道:“我資質不行,仙人怎會帶我入仙道。”
謝緣輕輕點頭,隨即笑道:“傅公子不必喪氣,讀書做官,亦是能造福一方百姓。妖魔眾多,百姓本就疾苦,有一個好的父母官,百姓便可減少一些疾苦。”
傅安思索片刻,一掃頹唐,笑道:“謝兄言之有理。”
“那來年春闈,祝傅公子金榜題名,殿前解金龜。”謝緣作揖道。
傅安作揖回禮:“承謝兄吉言。”
這時,敖沁的聲音在書鋪外面響起:“表哥,我好了,快粗來。”
謝緣望向傅安,歉然道:“傅公子見諒,我有事情,便先不聊了,下回再敘。”
傅安腦中靈光一閃,道:“我同謝兄一見如故,性情相投,不知謝兄家住何處,來日小弟登門拜訪?”
謝緣放下書本,說道:“甲子巷謝家紙鋪,便是我的住處了,傅公子光臨,一定掃榻以待。再會!”
謝緣走出書鋪。
傅安向外面望去,便見謝緣同一女子匯合,消失在街上。
“謝緣…謝緣…這名字,怎麽有一種在哪裡聽過的感覺?”傅安咀嚼著謝緣的名字,喃喃道。
但思索片刻,他也想不起在何處聽過,隻好覺著是跟謝兄氣場相合,一見如故的緣故罷了。
今日交一好友,傅安心中自是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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