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伐天之罪——”
充滿英氣的女聲,在這狹小的洞子當中回蕩,余音將牆壁震裂。
這洞穴內的一切裝飾,都在爆炸的音波當中化作飛灰。
就連寧道凡和敖凝身下的攤子,都寸寸碎裂,他們身體的表面更是出現了瓷器碎裂時才有的裂紋!如果不是兩人的神魂都有真龍之淚護持,恐怕已經命喪當場。
“你也配稱天!?”
這個聲音略顯俊秀,而且如同斷掉的冬日之冰那樣乾脆。
石門周圍的粉塵落下,將這滿地的金色血液都給蒙上了一層陰影。
抗著刀的少年從門扉中走來,臉上的桀驁如同大雪上上的神鷹。
少年一步一步走入這洞穴,輕蔑地看了寧道凡和敖凝一眼,然後便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那地上的兩截身體上,而就在他走到那大娘的上半截身體邊,準備抽刀來個永絕後患的時候。
“凡人,汝豈敢欺天?”
那大娘被切成兩半之後,非但沒有失去生命,反而更加精神了。
兩截身體在血泊中扭動著,如同被鋤頭砸斷的黃鱔,生命力旺盛。
其給別人定罪時所喊出的話,都是如此的中氣十足,就好像這滿地的金色血液不是她流的那樣。
只見,這大娘的兩截身體飛到這洞穴的半空當中,然後在爐灰一樣的星火當中融化重塑,身上的樸素衣物也變化成了有著紅色內襯的金黃裙甲,雙手握著的大劍更是透出一股神聖不可侵犯的高貴氣息。
而且等到火焰散去,這大娘的模樣也發生了改變,就好像是有人在那短短的幾個呼吸的時間之內,將那位大娘給偷梁換柱成了一位仙女。
冰肌玉骨,渾然天成……
微微顫動的睫毛之下,是散盡偽裝之後如同雪一樣的眼皮。
此刻……
那懸浮於半空中的女人,忽然掙開了眼睛!
無盡的光,從她上下眼皮間的裂隙中漏出,而且隨著她眼睛睜開的程度而不斷變亮。
金色的光充斥在這洞穴當中,幾乎形成了實質的衝擊,這洞穴中的一切都被這霸道的光給驅逐!寧道凡更是在接觸到這光的瞬間,就被這光給衝擊到了洞穴最深處的牆壁之上,咧開的嘴唇之下連牙齦都露了出來。
“罪人,伏誅!”
其聲,如銀瓶乍破。
大娘化身的神女抬手,這充斥洞穴內的金光就如同水流和細沙,在那神女手下匯聚成一股漩渦,然後如同推門那樣將這漩渦推出。
“呸,花裡胡哨!”
少年吐了口了痰,一個飛身就將這懸浮於空的神女給踢飛,然後寧道凡身邊的人形掛件除敖凝之外,又多了一個金甲的神女。
或許是這神女身上的裙甲太重,以至於她沒有想寧道凡這樣貼在牆上,而是在嗯哼一聲之後,邊吐出金色的血液邊跌落到了地面。
還沒等這金甲神女站起來,她就再次被那少年給踢到了牆角,就像是頑皮的孩童第一次蹴鞠。
“罪人……”
金甲神女睜大了眼睛,然後以近乎溺水一樣的聲音呼喊,看來是被血液給嗆到了發聲的器官。
但少年沒有給她繼續說話的機會,而是幾步上前,然後面不改色地踩在了她的臉上。
然後稍微一用力……
流著金色汁液的新品種西瓜,就這樣在六界的中心誕生了。
寧道凡,已經看呆了!
“打完了,可以進來收拾了!”
持刀少年伸了個懶腰,好像對付這這樣的敵人沒有什麽壓力。
說完,那持刀的少年就轉身背對寧道凡和那具神女的屍體,就好像他真的要離開這裡一樣。
不過……
“嘿!”
在那少年向前踏出七步的時候,他忽然回首丟出手中的長刀,將從那神女口中爬出的一條蜈蚣給釘在了牆上,直接殺了個回馬槍。
“這下你還不死?”
事情發展到這裡,那少年的臉上才有了笑容。
不過寧道凡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那刀離他的脖子只有半米,而且那飛天的金色蜈蚣還在掙扎,好像只要一個彎曲就會扭到他的身上,然後像是蒼蠅老妖的金丹那樣進入他的身體。
在寧道凡的擔心當中,那被釘在牆上的蜈蚣忽然自燃起來,跟那地上的神女屍體一起化作了點點的星光,包括那些噴撒的金色血液也消失不見,整個洞穴內除了凌亂的環境之外,再也沒有那位神女曾經存在過的證據。
這個時候,又有三四個人從洞口湧了進來,如同列隊探頭的魚兒。
這些人開始收拾這洞穴內的東西,也順手將寧道凡和敖凝從這洞穴的牆壁上面給扣了下來。
“少俠?多謝!”
在被扶著路過那持刀少年的時候,寧道凡對那持刀少年道了聲謝。
形勢比人強,他現在再不主動尋求幫助的話,他和敖凝估計就真的要涼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了。
而且,這少年對他確實有救命的恩情,值得他一聲謝。
不過……
少年並沒有理他,而是自顧自地離開了這個洞穴。
……
兩個時辰之後,寧道凡和敖凝身上的傷已經被初步處理,已經沒有了生命上的威脅,而且敖凝還被一位神秘的道士給喚醒。
“說說吧?”
“說什麽?”
“說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
持刀的少年沒有說話,只是坐在旁邊看著,嘴裡嚼著什麽東西。
對話的是寧道凡和一位老者。
兩人在一處新的洞穴裡相對而坐,敖凝則是躺在旁邊,兩個眼珠子不停地亂轉,好像看不夠這洞穴內的風景。
“我來自山海大界!”
“人間?”
“嗯……”
“從冥河裡爬上來的?”
老者繼續問著,手裡的筆不斷地在一塊玉石上刻畫,筆尖微弱光亮每一次跳動都會帶動玉石一起閃爍。
“是的……”
一刻鍾後,寧道凡交待了所有需要交待的東西,然後從那持刀少年哪裡重新拿回了那枚刻著呆頭鵝的木牌,並且開口問道:“少俠,可知道那將我和朋友從荒野中救出的爺孫去哪兒了嗎?”
聽到寧道凡的問題,那已經起身準備離開的持刀少年忽然停下腳步,然後回頭看著寧道凡,微笑著說道:
“死了,就死在那個女人手裡。”
其語氣平靜,就好像死亡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