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女人就是波斯明教總壇的總教主小昭,當年為了救張無忌、謝遜等人,不得不慧劍斬情絲,灑淚和張無忌分別,跟隨她的母親紫衫龍王黛綺絲回到波斯明教繼任教主,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但是壓在心頭對張無忌的情愫卻越來越深。
只是波斯、中原兩地相隔十分遙遠,雖然內心渴望並期盼和張無忌再次重逢,但是她也知道即使見了面也是徒增苦惱,波斯總教的教主不僅必須由貞潔的聖女來擔任,而且終身都得保持冰潔之身,用來維持她那神聖的形象。所以只能強行按捺住這份戀情,朱元璋登基之後,鄰近的小國都派出使節來中原恭賀新皇登基,波斯素來與中原王朝有來往,所以也派出使節來觀禮,這些使節當中便有波斯明教的兩位博古通今、熟知中原禮節的寶樹王。
小昭原本以為明教奪得了天下,登基為帝的必定是明教教主張無忌,便精心預備了一份厚禮相送。
兩位寶樹王來到中原覲見新帝之後,才發現皇帝是一個獐頭馬面的叫什麽朱元璋的,心中都大吃了一驚,中原武林的明教雖然脫離了波斯總教自成體系,但是其中教內的頭面人物像光明左右使,四大護教法王以及五行旗的各旗掌旗使等等,在總教中也都有案可查。所以即便是博通廣聞的兩位寶樹王,也想不到是一個當過乞丐、作過和尚的光棍潑皮無賴會因緣附會,躍居上了這九五之尊的寶座。
兩位寶樹王都深有城府,雖然心中無比詫異,卻隱藏在心裡沒有顯露出來,之後托詞逗留在中原兩年多,經過明查暗訪,才得知張無忌多年以前就突然失蹤。朱元璋掌權登基之後對明教倒戈相向,大肆屠戮,明教的現任教主楊逍年老德薄,威望不足以服眾,偌大的一個明教又陷入了分崩離析之中,這才急急忙忙的返回波斯,稟報了教主。
小昭得知了消息,登時心急如焚,她素來知道張無忌的能力,如果單論武功,恐怕武林中沒有人能夠傷得了他,必定是遭到了別人暗算,否則不會就這麽無故失蹤的。所以就聚集了十二寶樹王商議,決定重返中原,整頓明教。十二寶樹王多半人持有異議,都說東土明教不奉總教的號令已經經歷了很多年,即使到了中原,也未必能夠如教主所願,況且兩地相隔遙遠,海上又風險重重,到了中原之後又敵我難分,人手去多了吧難以運過去,人手少了又恐怕敵不過,都堅持不必理會這件事。可是小昭的意願豈能罷休,力主前往中原整頓明教,十二寶樹王終究違拗不過教主的旨意,幾經商議之後,決定以貿易的名義,盡起總壇的精銳,隨教主遠征中原。
由於人數眾多,分為三批,十二寶樹王護著小昭先期登陸,在京城逗留一段時間後便向西北進發,這一天行到漢水後恰巧和段子羽撞了船。
小昭看見段子羽一臉驚訝的模樣,自然明白了他的心事。自從登錄中土之後,她以一教教主之尊,自然是不便和俗人交往,又加上始終探聽不到張無忌的消息,心中難免抑鬱難宣。現如今一見到段子羽這龍飛虎躍的樣子,竟然和當年的張無忌有幾分相似,心中登時歡快了不少,段子羽又連叫了幾聲大姐姐,她更是感到受用,便喜愛上了這個少年。
一名使女從船艙中出來躬身說道:“教主,外面風大,您還是回艙裡歇息吧。”
小昭笑道:“好吧,這位小兄弟隨我進船艙裡坐坐如何,你手下這些人我讓人安排他們去休息吧。”
段子羽這個時候也感到十分疲憊,
又見到這位大姐姐風華絕代,誠意相邀,便隨著她進入了船艙之中。 一進入艙門,頓時感覺眼前一亮,船艙內四面牆壁上都貼著波斯壁毯,上面所描繪的人物栩栩如生,就像要迎面撲過來一樣,地上鋪的是厚厚的,潔白如雪的熊皮,另有一張矮幾,上面有一具古琴,豪華富麗中還蘊含著一絲雅意。
小昭盤腿坐在了矮幾旁邊,示意段子羽坐在對面,眼睛裡充滿是笑意。旁邊的使女用一隻金杯,斟滿了波斯葡萄酒,放在矮幾上,便躬身退了出去。
小昭隨手彈起琴來,低聲唱道:“到頭這一身,難逃那一日。百歲光陰,七十者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她的聲音清亮縹緲,似乎是從遠處傳過來,但是每一字又都聽得清清楚楚,段子羽舉起金杯才啜了一口, 還沒有品出什麽酒味,忽然聽到這宛如仙樂般的歌聲,連忙凝神諦聽。一聽之下,頓時整個人都癡了,細細品味著歌詞當中的意思,不知不覺眼淚就落了下來。
小昭看到了這一幕神情一愣,問道:“小兄弟,你這是怎麽了?”
段子羽揮起衣袖把眼淚拭乾,強顏歡笑的說道:“小弟這是聽大姐姐的歌意深奧,忽然有所感觸,因此失了態,打擾了大姐姐的雅興,實在是不該。”
小昭頓時默然,這支歌她自小就會,卻隻唱給一個人聽過,那就是在明教大光明頂的秘道裡,和張無忌兩人身陷絕境時為他唱過。那個時候,張無忌似乎也是感觸良深。
她揚起頭笑道:“小兄弟,這支歌你喜歡聽嗎?”
段子羽點點頭說道:“喜歡,小弟從來沒有聽過這麽好聽的曲子。”
其實,前身連難聽的曲子也沒有聽過,歐陽九一個武林豪客,哪有閑情逸致給他唱曲子聽。前世倒是受過各種熏陶,但是現在身在異鄉,已經回不去了,聽了小昭唱的歌便有感而發。
小昭正了正身子坐好,把琴端放到膝前,纖手輕彈,曼聲唱道:“世情推物理,人生貴適意,想人間造物搬興廢。吉藏凶,凶藏吉。富貴哪能長富貴?日盈昃,月滿雲蝕。地下東南,天高西北,天地尚無完體。展人愁眉,休爭閑氣。今日容顏,老於昨日。古往今來,盡須如此,管他賢的愚的,貧的和富的。到頭這一身,難逃那一日,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百歲光陰,七十者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