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俞蓮舟雖然格開了華山二老的殺招,段子羽他只需要在旁邊補發那麽一掌,便可以立刻取了唐文亮的性命,沒有料到他卻選擇放棄而沒有下殺手,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真感覺到匪夷所思。
段子羽拱了拱手笑道:“勞煩前輩出手,真是過意不去,多謝多謝。”
俞蓮舟凝視了他有好一會兒,不知道這句話有沒有譏諷他多管閑事的意思,要知道他這般救下了唐文亮,對於華山二老的顏面有損,而武林中人最為看中的也是顏面,段子羽即便耿耿於懷那也是當然。但是見他眸子清澈,神態誠懇,不似作假,方才知曉他的胸襟也是十分的寬博,心裡頗為歡喜,拱著手說道:“段副教主客氣了,俞二心急救人,多有冒犯,勿怪勿怪。”
可是俞蓮舟心裡卻參詳不透段子羽此子為什麽出手這般毒辣。
其實段子羽神功初成,在勁力的拿捏上還沒有達到俞蓮舟這等名家宗師的境界,崆峒五老名鎮武林數十載,段子羽豈敢不全力以赴,但是並非是他存心如此。
唐文亮雖然逃脫了生死網羅,頃刻之間卻渾然不知生死,等到自己清醒過來,羞辱的感覺遠遠大於死在刀下,見到段子羽就在身旁,飛起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背上,以泄胸中的怒火。
俞蓮舟大喝一聲道:“不可。”想出手阻攔已經來不及了,段子羽佯作不知道,運起內氣聚集到背上,硬生生的受了一拳。
唐文亮傾盡全身功力打在了段子羽的身上,隻感覺如同陷進到了一堆棉花裡面,渾身一點都沒有受力的地方,內力也如同滴水入海,絲毫不見蹤影,正想要收拳,拳頭卻粘在了段子羽的背上,連運內力,卻怎麽也拔不動,一時間恨不得立刻就死了才好。
俞蓮舟也是感到頗為詫異,沒有料想到段子羽的內力竟然已經到了如此境界,正想要開口為唐文亮求情。
段子羽知道他的意思,笑道:“前輩請落座,待晚輩敬您三杯。”隨即徑自向桌邊走去,唐文亮感到拳上一輕,自己方才想起運力回奪,一運氣竟然蹬蹬蹬連退了數步方才站定。
宗維俠靜靜調息了片刻,略微感到好些,見此狀微聲道:
“三弟,走吧,改日再來領教段公子的功夫。”
段子羽笑道:“隨時恭候大駕。”
三人相互扶著,腳步蹣跚的走出客棧,背影看起來甚是淒涼。
大堂裡的神山幫、巫山幫、海沙派、巨鯨幫等人收拾起桌椅,重新讓小二上了酒菜,各自圍坐著默默的飲酒。
經過段子羽神功這麽一施展,這些人隨即就明白了,段子羽絕對不是看不懂、讀不了九陰真經,而已經是將九陰真經上的功夫練成了,見到他的武功高明之極,心裡都知道縱然是九陰真經真的在他的身上恐怕也難以硬奪。
但是九陰真經對於武林中的習武之人來說誘惑力確實是太大了,竟然沒有人肯就這麽舍之而去,都在心裡盤算著用什麽陰損的手段才能將真經給奪到手。雖然大家都是各懷鬼胎,念的卻是同一本經。
衛四娘的毒傷這會兒已經痊愈,走到俞蓮舟了座位前面感謝他的援手之恩,俞蓮舟急忙謙遜的讓了個座,笑道:“衛女俠,貴派距離此地有遙迢萬裡,為什麽訊息這麽靈通,也過來湊這場熱鬧?”
衛四娘聽到這話面頰一紅,笑道:“敝派並非是為了此事而來,先師鐵琴先生和師伯都喪命在少林寺的禿驢手上,這等深仇大恨敝派豈能不報。
我和師哥只不過是先打個頭站,敝派掌門隨後就到。聽到風聞說這裡九陰真經又重現江湖,咱們習武之人誰不想得到它,不曾想卻遭此橫禍,要不是俞二俠鼎力施出援手,恐怕我真的就要埋骨此處了。” 說完恨恨地看了七手童子一眼,七手童子有俞蓮舟的活做為倚仗,整個人渾然不懼,悠然自得地坐在那裡飲酒吃菜。
俞蓮舟知道當年昆侖派的掌門人鐵琴先生何大衝和他的師姐班淑嫻,為了尋找謝遜,冒險闖入了少林寺的後山,希望能夠奪得屠龍刀,得到其中所藏的九陰真經,沒想到竟然把命給丟在了少林寺三大神僧的“金剛伏魔圈”之下,從此昆侖派就逐漸衰落。
聽衛四娘說,昆侖派要大舉向少林寺復仇, 這雖然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段子羽感覺他們有點頗為不自量力,何大衝和班淑嫻在世的時候,昆侖派尚且不敵少林寺,此次這一舉動和飛蛾撲火,自取滅亡有什麽分別。便想勸阻,卻又不知道用什麽措辭,是以沉吟了良久,方才開口道:“衛女俠,這件事已經隔了這麽多年,當年誤傷尊師和尊師伯的三大高僧不知道還在不在少林寺當中,想必已經坐化多年了。貴派此舉最好先打探一下再行事不遲,不如一同去武當山敘敘舊如何?”
衛四娘面色黯然的說道:“師尊的仇就好比父母的仇,此仇不報,昆侖派上下有什麽顏面見人,敝派此次縱然是全部血濺嵩山,也要向少林寺討回一個公道。我和七手童子的梁子衝著俞二俠的金面,從此揭開不再提起,尋仇的事俞二俠就不必再勸了,盛情好意昆侖派上下心領了。”
俞蓮舟情知道這件事難以化解了,聽她口中的語氣決絕,只能連歎數聲,沉默不語,心中尋思著應當盡快趕回武當,和大師哥、四師弟、六師弟趕往少林,極力從中斡旋,或許能夠挽力纜狂瀾,無論如何也不能坐視昆侖派全部毀在嵩山。
段子羽在旁邊起了同仇敵愾之心,一掌拍在桌子上說道:“父母師尊的仇豈能不報?衛女俠,貴派什麽時候上嵩山,段某人雖然人單力薄,也應當前去搖旗呐喊,以助貴派聲威。”
衛四娘心中驚喜萬分,要是能夠得到段子羽這樣的高手相助,昆侖派復仇有望,至少不會全部覆滅無余,口中推辭道:“這如何敢當,敝派的事怎麽敢累及到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