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以為,我拿你無法嗎!”
那人有些惱怒,不再舔舐指尖鮮血,雙手結印,眨眼間便有一淺藍色光陣緩緩顯現。
只見周身數顆楓樹迅速枯萎,無數水珠自楓樹軀乾之中滲出,急如星火匯,聚於光陣。
那人振臂一呼,光陣轟然炸裂,不計其數的光點如滿天星光懸於半空。
刹那間,光點凝聚,寒光大作,凌霄面如死灰,眼中尖銳冰柱布滿夜空,驚心奪目。
那人雙手緩緩敞開,眼神一凜,冰柱如大雨滂沱,朝眾人極速射去。
“小白!跑!”凌霄見狀,二話不說抓住楚家小姐便往小白身上一扔。
楚芸瀾才剛反應過來,小白已帶其跑出老遠,而那駭人的冰柱大潮,已徹底覆蓋方才所在區域。
就在楚芸瀾與小白逃離的瞬間冰柱組成的大網頃刻間便將凌霄困在其中。
這些冰柱似有靈性一般,在凌霄周身肆意穿行,輪番向其發起攻擊。
凌霄舞動長劍,盡力斡旋。
冰柱的攻擊迅疾而突然,縱使凌霄的體力遠超常人,但在這****般的冰柱襲擊下,很快便被破防。
他身上衣物瞬間變得破爛不堪,數道頗深的傷口正止不住的向外滲血。
長劍落地,尖銳的冰柱猛然刺入凌霄身體。
不過眨眼間,凌霄已被鮮血染紅,渾身盡是細小的孔洞。
他再也無力抵擋,隻覺雙眼迷糊,整個人如斷線的木偶般癱倒在地。
冰柱不再向凌霄發起攻擊,在那人的控制下,冰柱紛紛消融,就像綿綿細雨般落向地面,在泥地枯葉上發出劈啪聲響。
倒在地上的凌霄此刻僅剩最後一絲知覺,他看著冰涼的水珠拍打在身上,與周身流淌的血液混為一體,身上劇烈的疼痛已讓他的神智逐漸模糊。
那人漂浮近身,居高臨下的俯瞰著被血水浸透的凌霄,語氣戲謔的說道:“我便要瞧瞧,你這腹中究竟有何古怪!”
那人伸出慘白的雙手,竟直接隔空將凌霄升浮起來,隨即向凌霄腹部緩緩探去。
今夜其已被凌霄腹中的古怪東西連傷兩回,此刻顯得極為謹慎,生怕又有異動。
“嗖!”
一支弩箭破空而來,打斷了那人的動作,他惱怒地抬起手,竟生生抓住了射來的弩箭,手腕發力,將弩箭疾射回去。
在那弩箭飛去的方向,鑽出數十名聞風而來的士兵,頓時,弩箭破空之聲響徹林中。
那人瞧見又有數十支弩箭射來,一掌推出,便見一堵半圓冰盾憑空顯現護住周身,弩箭撞上冰盾,皆被彈飛開來。
“列陣!”
士兵們見弩箭未能傷其分毫,四散開來將其團團圍住,長槍如林,圍繞其身。
那人卻是未有應對之舉,只是抬頭看向空中,見夜色已有破曉之像,冷哼一聲,單手一揮,便有一陣狂風襲來,卷起落葉泥灰將其遮蔽其中。
待風聲漸止,凌霄摔落地面,周圍士兵定睛看去,除了滿天飄舞的楓葉,那人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
天光大亮,南河關隘外。
行經紅楓林的商隊再度奔波起來,只是,今日的官道與以往大為不同。
在途徑紅楓林前往南河關隘的路上,頻繁走過巡邏的士兵,行商多年的商人已然發覺反常。
再往前走,越靠近南河關隘,軍隊戒嚴的氣氛便愈發濃烈,只見往日裡隻待在鎮關營裡的鬼面重甲軍,
竟也出現在官道上,他們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氣氛極為壓抑。 “少爺,這南河關隘怎麽這般戒嚴,這些遮面的重甲兵瞧著怪嚇人的。”一駕馬車上,仆人奇怪的向車內的少爺說道。
過幾日是這紅楓林賞秋的最佳時節,他家少爺與許多旅人一樣是前來賞景的。
車內的少爺聞言將窗口布簾挑起,清澈的雙眸探望四周。
心想這南河關隘往常可不是這幅光景,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竟布下如此森嚴的防衛。
“如此裝備精良的軍隊竟用來站崗巡邏,還真是少見。”少爺甚是有趣的嘀咕著,隨後便將布簾放下,催促仆人加快趕路,他還想去南河郡城中嘗一嘗心念已久的湯包。
馬車駛至關隘大門外,此處檢查入關的士兵比往常多了兩倍有余,這些雜兵也不像昔日那樣偶有懈怠,每一個包裹都翻查的極為仔細。
而在關牆之上,從南河郡護城營連夜調來的士兵竟直接將箭搭在弓上,瞬息便能拉弓射箭,給人一種戰時的錯覺。
檢查的士兵攔下馬車,問道:“來南河郡做什麽的?”
仆人趕忙下車,恭敬的回道:“軍爺,這不馬上便是紅楓盛景的日子了,我家少爺每年這時候都會來南河賞景。”
士兵點了點頭,而後指著車廂說道:“讓你家少爺也下來吧,我都得一並檢查一下。”
仆人聞言稱是,而後將門簾挽起,面容清秀的少年自車廂內彎身探了出來。
其打扮甚是不俗,一身青色繡紋錦袍,腰束鑲玉銀繡祥雲紋腰帶,右側還掛著一塊用上好紫檀木製成的方型令牌,整個人瞧著極為貴氣。
只見這少爺向士兵抱拳行禮,而後指了指那些鬼面重甲兵士,問道:“這位軍爺,鄙人辛睿遠,敢問軍爺,今日怎這般陣仗?”
辛睿遠說完便看見士兵已是一臉警惕的瞧著自己,許是自己問的有些多余,思慮片刻後解釋道:“您莫見怪,我這也是頭一回見,有些稀奇罷了。”
士兵並未搭話,按部就班的開始檢查馬車內外,待搜驗無異後,士兵才開口道:“今日起申時便會閉關,關外道上也不得進人,若是過了時辰還在關外瞎逛,抓著一律嚴處。”
辛睿遠向士兵道謝,心中卻更加疑惑。他回到車上,好奇之心愈盛。
駛入關內,仆人一邊駕駛馬車,一邊問道:“少爺,我們是幾時去楚家拜訪?”
辛睿遠心不在焉的回道:“待巳時就去,現下先入城尋個鋪子吃湯包去。”
“少爺,那個……”仆人似又想起什麽,卻欲言又止。
“什麽這個那個的,你盡管說。”辛睿遠隻覺心煩,支支吾吾惱人的緊。
仆人歎了口氣,提醒道:“方才入關耽誤了許久,現下離郡城還有近半個時辰的路程,估摸著到城中就已經是巳時了。”
車廂內沉默良久,而後才聽辛睿遠失望的說道:“看來今日是沒這口福了,直接去楚家吧,我先眯會兒,到了再喚我。”
南河郡城內,寧不語早早地便到了楚府外,靜候良久,終於等到楚府大門打開。
他趕忙上前,開門的仆人聽聞其是來尋人的,習以為常地前去稟報,這些日子,像寧不語這般登門自薦地,一雙手都數不過來了。
待仆人得到主家應允而回,這才讓寧不語入府。
楚家正堂中,楚煜臉色極其憔悴,他瞧著寧不語,有些乏力的問道:“既然不是來協助尋找小女的,兄弟來我府上又所為何事?”
寧不語也不客套,開誠布公的問道:“這幾日可有一約摸十五六歲的少年,來府上幫忙尋人?”
楚煜自然有印象,喝了口茶醒醒神,問道:“你說的少年可是叫凌霄?”
寧不語聞言松了口氣,看來自己猜想的沒錯,這下終於不用在這城裡大海撈針了,“正是,現下他在何處?”
“現下應該已經去那紅楓林裡了。”楚煜心裡又有些難過起來,是又想起了離家許久的女兒。
寧不語看楚老爺這幅神態,腦海中突然閃過前幾日在林中遇到的那長毛怪物, 當即問道:“令愛可帶有令牌?”
楚煜聞言,便是有了些精神,他期待的看向寧不語,趕忙回道:“有,兄弟可是有小女的線索?”
寧不語回道:“我前兩日在紅楓林裡撞見過一女子,她曾將一刻有楚字的令牌丟與我看過。”
“小兄弟你看,那令牌可是這般模樣?”楚煜從腰間摘下令牌,焦急的走到寧不語身側,雙手顫巍巍的將令牌遞上。
寧不語接過令牌細細一看,肯定的說道:“樣式大抵一致,應是沒錯。”
“太好了,太好了。”楚煜一改之前頹然的模樣,臉上竟也有了些笑意,他恭敬的向寧不語行禮道:“老夫實在是思女心切,日夜難寐,方才怠慢了,還請問兄弟貴姓?”
“喚我寧書生便可。”寧不語並不願透露名字,畢竟寧不語這個名字還是有挺多人知曉的,隨意透露搞不好會生出什麽事端,再說了,他本就嫌麻煩。
“寧兄弟方才所言,乃是這些日子唯一有關小女的消息,楚某在此謝過了。”說罷,楚煜對著寧不語又施一禮。
寧不語回禮,而後道:“既然如此,寧某便告辭了,若是碰巧遇見,我便將令愛一並帶回。”
楚煜長歎一口氣,“那就有勞寧兄弟了。”不知為何,楚煜看著離去的寧不語,心下竟踏實了許多。
楚府外,辛睿遠正從馬車上下來,迎面便撞見了剛出來的寧不語,其腳步匆匆,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辛睿遠眉頭微蹙,“此人……瞧著怎這般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