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清再次將自己的思路整理了一遍,崔五今日主動提及此事,肯定也是代表那人已經通過了審核?他將此人推薦給自己來用,無非就是兩個目的,一則此人確實能耐了得,屬於獻寶,二來肯定也有自己母親的原因。
以崔五識人能力來說,也不至於犯低級錯誤,除非此人善於偽裝,那也就算是他有過人之處了!
“好吧!你現在就帶我去見見他了!他叫什麽來著?”陸遠清冷靜後,聲音變得很是柔和。
崔五明顯沒有適應陸遠清這個變化,張大嘴巴不知如何回答。
“崔五你也別怪我太過謹慎了,從今日開始,我們身邊的人都要重新再測查一遍,你要知道一點,我信你,是因為我們幾十多年的交情,從悟安城,然後到這京都城我們屬於同甘共苦,生死與共吧?內圈用的大多都是我們悟安城裡的老人了!但別人呢?如果他們想主動來幫咱們做什麽,如果不是為了謀利,你會信嗎?”陸遠清說到人性上來,表情真實而寒冷。
“陸公子,您放心,這些崔五都是知道的,我看這人已有數月,多方查證也不覺有何疑問,重用不重用,我聽您的。”崔五站起身來客氣答道。
崔五所說之人叫馮哲,陸遠清見到他的人的時候,被其健碩的身形給嚇了一跳,此人肩寬腰細,比例看起來就像健身教練,一張國字臉,很正的感覺,給人一種嚴肅認真的生活態度。
“陸先生好!”馮哲主動上前給陸遠清行禮。
“馮……馮老哥你也好!坐,坐,我們慢聊!”陸遠清一時不知如何稱呼對方,於是估算起年紀。
馮哲對陸遠清這般稱呼自己很是意外,一時不知如何說話,人也沒能坐下來!
“陸先生,馮壯士,你倆慢聊,我先出去了!”崔五乖巧的退身出去,並將房門關好。
“馮老哥,是這樣,我今日才知家母同您的夫人認識了,家母上了年歲,而且不經世事,說實話這事我覺得有些緊張。”陸遠清選擇開門見山。
“是的,此事我也是才知道不久,陸先生的意思我也明白,我已吩咐賤內不要再對老夫人有滋擾了!請陸先生放心就是。”馮哲拱手行禮。
馮哲的回話讓陸遠清有些意外,他本是試探,不想一下就被馮哲給劃了個句號,顯然在此之前崔五跟他是有所提點。
“馮老哥請坐,我們閑聊一下如何?”陸遠清想重新起個頭。
“陸先生,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了!在下是個粗人,隻想掙些苦力錢銀,並未奢求更高。”馮哲說完拱手行禮,打算退身下去。
陸遠清有些意外,看著馮哲退了數步後,轉身打算去開門,他一下子急了!
“馮哲,我還有話問你了!”陸遠清高聲叫道。
“我只是想謀些雜役活計,討個生活,陸先生可會留我?”馮哲沒有回身。
“你不許我問問清楚麽?”陸遠清疑惑問道。
“崔老板該問的都問了,該查的也都查了!不是嗎?”馮哲此時將門栓給打開,依然不願轉過頭來。
“他是他,我是我!你是你,我是我!”陸遠清也有些生氣了,自己說話不能說不客氣吧,如此怎就能讓此人一下生出這麽大脾氣來?
“我是我,你是你,如此當才自在。陸先生,您不用我應是對的!”馮哲搶步出門,兩扇屋門隨勢自行回蕩著關上。
“馮哲,你覺得自己很清高對嗎?你想想錯過了這次機會,
意味著什麽?我……”陸遠清本想喊醒馮哲的內心,但此時門已然被關上,他猶豫片刻,快步追了出去,開門一看,發現馮哲依然站在門口。 “我們先進來說話,如何?”陸遠清不敢拉拽,只有客氣探問道。馮哲猶豫後最終轉身進屋。
“坐吧!我只是替我老母問問情況,我是做兒子的,你能體諒麽?”陸遠清給馮哲親手倒了一杯茶,然後將椅子挪開一些,攤手請讓馮哲坐下,馮哲遲疑片刻後坐了下來。
“聽賤內說,您的母親覺得她像您的姐姐。”馮哲手扶雙膝說道。
“誰?”陸遠清被嚇了一跳,自己的姐姐因病去世有十來年了,如今被馮哲提起,讓陸遠清一時百感交集。
“是老夫人自己說的,我也不知如何說法。”馮哲解釋依然僵硬,不過陸遠清感覺真實無比,當是自己母親說出來的。
“其實這些只是家常,我聽崔五說你原先是禁軍校尉,可是真的?”陸遠清覺得對馮哲直來直去比較合適。
“成繼父業當了這十來年的兵衛,後被辭了,本想做些買賣,但不是那塊料,賠了!”馮哲低頭有些難堪的樣子。
“崔老板,都讓你做些什麽?”陸遠清接著問道。
“收些私帳而已,有時候當當監工!”馮哲依然低著頭,很是委屈的樣子。
“他一個月給你多少工錢?”陸遠清核實問道。
“不等,有時候三五兩,有時候五六兩。”馮哲回道。
“我有一件差事給你去做,事成之後,我給一百兩你,如何?”陸遠清瞪著馮哲,查看他的反應。
“不用,我不拿那不義之財!”馮哲說著人重又站了起來。
“你如何知道我要你做不義之事了?”馮哲的態度,讓陸遠清覺得很意外!
“崔老板跟我提過那些事,被我拒了!”馮哲語氣顯得有些不耐煩起來。
“他只是想試探於你,所以才那麽一說,不然他也不會向我推薦你了!”陸遠清逐漸開始有了崔五早前對馮哲的認識。
“那麽一百兩一件的事情,是否會有性命風險?”馮哲猶豫片刻後,重又問道。
“我只是讓你帶些銀子去趟大慈口,這一路之上是否安全,也很難說了,屬於運氣,對不對?”陸遠清審視著馮哲的表情變化。
出陸遠清意外的是,馮哲還是顯得很猶豫的樣子,隨後說道:“這事恐怕我辦不了!請陸先生您另外找人吧?”
“怎麽?還有比這事更輕松的掙錢法子嗎?”陸遠清有些失望。
“就如陸先生您說的,這法子太過容易了一點,我覺得先生您不過是在試我罷了!我本可以去做,不過實不相瞞,在下家中留有糟糠,她身患重疾,我也就實在出不得遠門。”馮哲說著站起身來,躬身行禮,表示愧疚。
“馮哲,你先留步,我還有話說。”陸遠清第一次感覺自己有些欣賞這個馮哲了。
從馮哲對自己意圖的猜測來看,分析得合情合理,說明他人雖耿直,但心機還是敏銳的,加之他對銀錢並沒有顯出俗人般的那種貪婪感,真是為了自己的妻子嗎?那個像自己姐姐的那個女人?陸遠清生出一點私心,如果有一個人能給自己母親帶來慰藉感,自己是否應該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