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連靜下來想了想,道:
“明日所隨采辦車隊並非所屬樊城,會在五谷嶺分道去關荷,你們隨行時間估計能有一周。
此後風險之地估計有兩處地方你們得小心謹慎。一是梅峰,二是馬場谷。”
“張大人盡管放心,這兩處我記下了,我們盡力繞行就是。”
“這到也不必,朱五自是知道些江湖規矩,曲陽都尉府的名頭也不是吃素的,你們多留些心眼就是了。
說道江湖你們不防多聽些朱五的,這些年他隨老夫辦事也算是學得了八成手段。”
張連挺自信的。
“這是肯定,此行我們都聽朱大哥的。”莫明秋道:
“更何況行程時日要求並不急,繞些道也無所謂。出門就得安全第一。”
“張龍學我擒拿功夫已有大成,七八上十個歹人也不在話下,加上個朱五,我沒什麽不放心的。”張連似乎有點猶豫,最後說道:
“何況莫老弟你才算是運籌帷幄之人,張重的前程更是保險了許多。”
見張連如此稱呼自己,顯然不再是書童下人的待遇。
莫明秋有點驚訝,但而後一想,多半是自己平日裡太過張揚,讓張連對自己真誠度有些猜疑。於是趕忙道:
“張大人言重了,我落難來到都尉府,從上到下府裡沒人欺負於我不說,還得大人和公子照顧,如今定是以輔助張重的功名以謝大人幫扶之恩。”
“此行張重如有閃失,我莫明秋自當豁出性命以表忠心,請大人相信在下的人格。
不過三年合約之後,在下還有些私事要做,也是要離開的。到時還請大人諒解!”
“都尉府多出的會試名額不是給了你嗎?你不是也可以同時考得一番功名,將來和重兒一起輔佐朝廷,封功蔭子,何談離開?”
張連很是詫異,一直以來,他認為莫明秋讓張重去參加鄉試無非就是好讓出一個名額給自己用,要不如何會對張家如此上心?
“那名額給張龍吧!”莫明秋道:
“張重將來或許能做成宰相。張龍將來當個將軍什麽的也不錯,而且他們相互也有個照應。”
“什麽?”
張連長大了嘴巴。志向這東西可以用遠大來形容,但或許大多時候屬於愛吹牛的人言談樂趣。
正兒八經的說出來,一般都得咬著後槽牙來說,而且說的一般也是自己如何如何。
如今在莫明秋嘴裡輕飄著說了出來,他甚至把一個會試名額讓給了大字不識幾個的張龍。
還信誓旦旦的說張龍將來能成將軍,張重能當宰相,這種想法在張連看來跟自己當皇上一樣,想都沒敢想了。
見張連驚訝過了頭,莫明秋隻得安慰並給自己的計劃做了些解釋:
“都尉大人,您別把很多東西想複雜了。文國如今勢弱,像張重和張龍這般愛國之人本來就是應該派上用場的。”
“當然了不能光談激情,本事也該是少不了,這些時日張龍已經認了好些字了,至少五千了。”
莫明秋用手勢形容著並繼續說道:
“以他的社會經驗和理解能力,學點文章肯定不難。更何況還有大半年的時間了。
即便帶兵打仗有些技巧,無外乎機械性的砍砍殺殺,兵法戰法也不過是攻心之術罷了。”
“在下小的時候讀過孫子兵法,也看過幾本謀略戰史,路上說給他們聽應該足夠用了。”
“什麽兵法?”
張連估計被莫明秋的氣場收殺了,
沉醉在回憶莫明秋的言語裡一時沒能出來。 “孫子兵法,是一個很謙遜的人寫的,寫的時候不出名,自稱自己為孫子,後來他打了幾場大勝仗,才出名了,但還是叫自己孫子。”
莫明秋想趕緊擺脫張連的驚異目光。
“就一個月,他真能認得五千多字?”張連回到現實中來。
“不信,大人可以現在就考考他?”
莫明秋拉張龍過來,張龍汗如雨下,兩腿發軟。
“拿筆墨紙硯來。”張連對張重喊道。
張重屁顛屁顛的去了。
“我說你寫。”張連對張龍道。
張龍握著張重遞過來的筆,點頭應允。
“先寫個道法的道吧!”張龍照做了。
“再寫個鳳凰。”
張龍照做了。張連估計自己也寫不出這兩個字來,看著張重的表情確認寫的對錯。
接著又考了幾個,張龍都寫出來了。
“再寫個擒獲的擒。”
估計張連想了半天覺得這個字比較難。
莫明秋笑了:“這字可是張大人自己教的,我看就不用寫了吧!”
“我什麽時候教的?”
張連道,轉而一想確實給過張龍一本擒拿秘籍,上面有過這字。於是張連還想換。
莫明秋道:
“不如讓張龍寫首詩吧,你來出題目。”
莫明秋保證張龍有揍自己的衝動,於是安撫張龍道:
“僅僅是娛樂一下,你不用太講究韻味。”
張連看著張龍,張龍道:
“這個小人真的不會,老爺莫聽他的,他無非是想看我的笑話。”
在張連眼裡學文比學武難多了, 自己活了快四十二歲了,也不過認得幾個簡單的字,平日的文案書寫都得交於管家和師爺。
張龍顯然已經超過自己,而且隻用了兩個來月的時間。
在他心裡愛啊嫉妒,恨啊糾到了一起,就是想看看到底還能出什麽樣的奇跡?
“寫……那棵樹吧!”
張連始終怕張龍事先準備好了些什麽,在院子裡看了半天,找了個他認為最不起眼的物件,但卻是最容易不過的題目了。
張重對自己父親選的這個弱智題目感覺很是失望。
張龍卻是感覺撿到了寶一般,生怕題目給變了,一點都沒有敢猶豫,刷刷刷的就寫了一首詩出來——
“庭院之中一棵柳,
夏裡垂下綠絲條,
動時隨風可起舞,
靜時似是聞書聲。”
張連看呆了,見張龍停下來,問道:
“還有呢?”
張龍一愣以為張連還要他寫下去,點點墨換了張紙寫著:
“庭院之中一公子,
十年寒窗同樹生,
先是苦來後甘甜,
定會高中狀元郎。”
張連夢裡一般,好久之後對莫明秋問道:“你教的?兩個月?”
“嚴格上說,是他學的。他可比張重要勤奮。”莫明秋點頭道。
“明日就你安排所有事宜吧!老夫公事在身,那就不送你們了。如需雜務你們同王管家商量。”
張連點點頭走了,在張連看來,把張重放莫明秋那遠比放自己身邊還要放心,還要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