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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師獨秀》六十六章 致敬
  楚狂歌也不生氣,回了個明媚的微笑,帥得鄧神秀心情大壞。

  “這是什麽。”

  楚狂歌終於從鬼面人的屍身上發現端倪。

  鬼面人的面具破了個洞,汩汩血液,正從眉心處溢出。

  “你何時竟有這般手段了?”

  楚狂歌瞪圓了眼睛。

  鄧神秀道,“誰過年還不吃點豬肉,趕緊找吧,若真有至壽丹,多半在這人身上。”

  他說的風輕雲淡,實則當時的場面凶險至極。

  他完全是在賭,不過勝算頗高。

  他的後手正在那岩心針上。

  他費盡心力,煉這幾枚岩心針,可不僅僅是此針堅硬,能穿透寸許厚木板。

  真正的根本,還著落在精鐵之精的材質上。

  用精鐵之精鍛成的岩心針,除了鋒利驚人之外,還有一種特質,便是只需稍稍過火,立時聚熱,犀利程度會劇烈增加,穿鐵如縞素。

  自打和鬼面人交鋒,他一直催動岩心針,將鬼面人的長刀打得叮當作響。

  好似那岩心針根本奈何不得他掌中長刀一般,給鬼面人的這個思維定勢一種下,他的設謀基本就成了。

  縱火,放霧丸,以身誘敵,六枚岩心針繼續加強這種思維定勢,縮小版燃燒瓶聚火,一枚岩心針悄悄過火,再到穿刀入腦,一氣呵成。

  只是他沒想到,楚狂歌射劍不說,還玩命撲過來,轟出一拳。

  他沒被鬼面人傷了,倒險些死在這家夥手裡。

  數息後,楚狂歌找到了一枚金色盒子。

  拆開封皮,一枚金燦燦的丹丸,靜靜躺在盒中。

  他又驚又喜,衝鄧神秀一抱拳,不待他說話,鄧神秀道,“感恩戴德的話少說,以後下手輕點,不,沒特麽以後了。”

  楚狂歌孤傲一笑,根本不接茬,冷傲地道,“那批財貨,我也要一份,你負責去談。”說完,一把抽走寒鋼寶劍,飄然遠去。

  看氣度,仿佛“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蓋世俠客,襯得衣衫襤褸,毛發亂飄的鄧神秀宛若丐幫中人。

  “這是跟誰倆呢?”

  鄧神秀無語了,“真是最好交情見面初,人生若隻如初見,學好三年學壞三天……”

  他無盡的吐槽,也擋不住他還得把楚美人交待的事放在心上。

  人有時就是這樣,王八和綠豆看對眼了,赴湯蹈火也就甘之如飴了。

  鄧神秀再趕到戰場時,戰鬥已經結束,三個方面軍彼此對峙。

  場中的氣氛依舊是劍拔弩張,圍著中央亂堆的金銀,各自寸步不讓。

  遠遠望了一眼,鄧神秀扯緊了臉上的黑布,趕到近前,這才注意到全場除了楚狂歌等人,都是蒙面人。

  顯然,都在忌憚北靜王。

  即便戰鬥結束,也不願向對方泄露身份。

  鄧神秀一指血染衣衫的錢少卿,“看看,都看看,人家是下了死力的。我以為,今天的這些金銀,全部歸他們所有。”

  嗖!

  桑雨綺胸前的飽滿劇烈起伏,一雙秀美的眼皮誓要夾死鄧神秀。

  滔滔濁氣,從桑雨綺等隊伍中彌漫而出,直投入鄧神秀胸口。

  與此同時,楚狂歌這邊的隊伍,也溢出不少濁氣。

  “看樣子有人不滿意,要不這樣,所有的金銀都歸這邊隊伍所有?”

  鄧神秀一指桑雨綺。

  他的調解,簡單粗暴得宛若小孩過家家。

  錢少卿要爆,怒道,

“你還有沒有點原則。”  他身後的隊伍也開始溢出滔滔濁氣,直撲鄧神秀。

  轟的一下,鄧神秀胸口傳來一陣熾烈的灼熱。

  隨即,震寰珠緩緩化作冰涼。

  他哪裡是沒有原則,根本就是在撩閑,趁機制造怨氣。

  功夫不負猥瑣男,在他堅持不懈不要臉地折騰下,震寰珠終於複蘇了。

  “既然都不同意,那就三家平分,別扯什麽你出力多,我出力少。老子一個子兒不取,誰還要嗶嗶。”

  鄧神秀怒喝,煞氣逼人。

  桑雨綺死死瞪了他一眼,終究忌憚鄧神秀實力。

  她把楚狂歌和錢少卿,都當作了鄧神秀的人馬。

  錢少卿也不滿意,他帶的人最多,憑什麽平分。

  可轉念一想,此番本來就是來陪鄧神秀扯淡的,弄出這麽個結果,似乎也可以接受。

  何況,鄧神秀這混帳是個不好相與的,另外兩撥人似乎也聽他的。

  惹翻了這混帳,怕不好收場。

  楚狂歌一句話也沒有,抱著一具屍體,宛若木雕。

  夜黑風高,才殺人盈野,沒有誰想在此間久困。

  眾人快速分潤了金銀,物資,留下一地屍身,各自歸去。

  鄧神秀也累得夠嗆,就近在山裡找了株參天大樹,爬了上去,在粗壯的樹杈上歇了一夜。

  次日一早,他趕到慶安鎮,楚狂歌一行,在那處有個據點。

  他趕到據點時,眾人都在, 一個個表情很肅穆,並沒有一戰成功的喜悅。

  鄧神秀也能理解,昨夜大戰,這支隊伍雖說戰損不高,但也死了近二十人,幾乎人人掛彩。

  他是戴著鬥笠來的,進門後也沒解下鬥笠,但他那聲裝束,眾人都識得,沒有人阻攔他。

  繞過前院時,遇見邵甫,聽邵甫說,楚狂歌已經在廂房枯坐一夜了。

  他趕到廂房,楚狂歌如木頭人一樣,盯著窗外的藍天。

  他身後的八仙桌上,放著一張紙箋,和一個柔軟的荷包,還有一包七彩糖。

  他撿起那張紙箋,上面就寫了一句話:謝謝你來收拾我的東西,請你吃糖。

  他放下紙箋,又撿起那個荷包拆開,裡麵包著一縷烏黑的頭髮。

  他疑惑地望著邵甫,邵甫紅著眼道,“這是龍津的遺物,頭髮是他媽媽的,三年前,他離開家鄉,加入同袍會,隻悄悄減走了他母親一縷頭髮。

  他是家中獨子,淮西龍家也是名門望族,他自幼錦衣玉食,最見不得窮人受苦。

  老大失蹤的那一陣,他便和我說過,想要離開同袍會,返回家鄉探望母親,卻不料是這個結局。那包彩虹糖,是上次從你那裡弄到銀票後,老大一人給分了一兩銀子,龍津喜歡彩虹糖,一兩銀子全買了,無事便拿出來把玩,聞聞氣味,到底沒舍得吃?……”

  說著,邵甫已泣不成聲。

  鄧神秀心裡仿佛灌滿了冰,他前世見多了人心鬼蜮,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赤膽少年。

  震撼至於,他覺得自己的價值觀有崩壞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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