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天逢暗暗咬牙切齒,臉上的神色迅速變化,想來自己繼任天劍門掌門幾十年,不說本門,就是江湖中,誰還不對自己敬重有加,如今倒成了一個青龍幫土匪的笑料,若是傳揚出去,他與天劍門還如何在漢廣江湖自處?
“你個無惡不作的土匪給老夫閉嘴!”仙天逢怒不可遏地瞪了一眼那土匪,若是往日裡,他自不會與這土匪有任何瓜葛,若是有,也是匡扶正義的拔劍相向,可是今日裡他那身後的鐵傀……
哪知土匪笑得更加張狂:“哈哈哈哈,仙掌門,哈哈哈……”
“李彥,不得無禮於仙掌門。”一個中氣十足的男聲自許多鐵傀外傳來,仙天逢尋聲看去,原來是一個青年模樣的七尺男子著一襲暗紋玄袍把玩著兩個圓形黑曜石走了出來,到了眾人面前行了一禮:“手下無狀,柳茗兮特賠禮了。”
若不是眼裡掩蓋不住的殺氣,倒是一個翩翩如玉溫公子的模樣。
“幫主!”土匪前一刻還在趾高氣昂地肆意嘲諷仙天逢,經柳茗兮這麽一說,向他拜了後極不情願地低頭向仙天逢賠禮:“仙掌門,對不住!”
“你就是青龍幫幫主……柳茗兮?”薑瓏玉有些不敢相信,江湖傳聞蠻不講理無惡不作的土匪頭子竟然不是一個該如土匪模樣的彪形大漢,反倒是一個氣質與大師兄凌江盡相仿的書生外貌。
“想來仙掌門也是接了玄真閣的通知,一同前去極北之地咯?”柳茗兮歪了歪頭,臉上笑著,眼裡戾氣不改。
“玄真閣的通知?”仙天逢一頭霧水。
柳茗兮倒也不急,極有耐心地為仙天逢說明:“早在一月之前,青龍幫就收到了玄真閣翟鳳擇的飛鳥傳書:一月後與一線雲天外與江湖各路相聚共赴極北之地……哦對了,好像我們還要和魔界五使同走一道呢。”
“??”不光仙天逢,就是烏戲天和薑瓏玉也是一頭霧水了,各自以驚訝的神態看著柳茗兮,皆是不信的樣子。
柳茗兮也不再解釋,用目光掃向了三人身後,似笑非笑地提醒:“別光忙著懷疑我的話,和你們頗有淵源的那個姑娘可跑了哦。”
轉眼去,果然只看見溫介陽已經遙遙的背影一閃消失了。
“是萬物相通移形訣!”仙天逢驚呼一聲,心中直道大事不妙,這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女子竟然八個月之內參透了他窮盡半生外加閉關三年學成的天劍十三式。
不多的時候,一個方丈模樣的披袈裟的長須大和尚拄了禪杖慢悠悠走了來,直直就行了個合十禮:“淨禪院念慈見過仙掌門,這位是……”
“念慈大師,”仙天逢帶了戲天瓏玉回了禮,給念慈和尚引薦:“這是青龍幫幫主柳茗兮。”
“柳幫主,老衲見禮了。”也許常年見佛前香火供奉,念慈和尚慈眉善目,周身的氣質自然散發出了淡然世外的祥和之態。
“哦,就這樣不打了?”步蒼台隻叫無趣,“凡人就這樣子打打鬧鬧跟鬧著玩一樣就過了,真是迷惑啊……”
“若不是等著讓這些可憐蟲看看他們碌碌庸庸又如此無趣的世界怎樣被打破,我才懶得看這些不痛不癢的鬧劇。”魑魅天打了個哈欠,與步蒼台是一般神色。
玄灰老使本來就催得最急,這下是更加不耐煩了:“就在他們的世界裡叫什麽……江湖武林!實則就是無趣得打緊。那個叫鐵傀?估計那靈空與靈通見了要重返人間了!”
烏鬼隻笑不語,
卻是默默合計著所謂的人間江湖武林正道來者多少,一旦齊了,便可以去毒霧秘境與危流霞匯合了。 此刻已然到了真正的毒霧秘境外的危流霞仍舊在糾結,自己究竟是該打開貫通人間魔界的大門完成自己作為魔使的職責還是應該跟隨自己的心就此帶回風無痕從此與世無爭?
前面是一片與極北之地氣候不相符合的參天大樹組成的密林,肉眼遙遙看去,是一片烏煙瘴氣,還伴著窸窸窣窣的毒蟲蛇鼠流竄的聲音。
“大哥哥……芸兒怕。”安芸兒被安夫人拉著小手站在一邊,可憐巴巴地看著風無痕,安夫人也默默摸著女兒的頭,顯然是沒見過那般景象,眼裡早已被無底的恐懼填滿了。
危流霞絲毫不以為意, 輕描淡寫說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一般開口:“毒霧秘境,瘴氣彌漫,更有千百毒霧等待踏入的可口美食,若是害怕,現在止步還來得及。”
風無痕轉眼去看危流霞,眼裡是難以置信的表情:“多謝一路相隨,若是無事,就請回吧。”
說罷,毅然決然踏進了一片毒林之中。
危流霞一個閃身攔下,極其認真地問他:“可想好了,不論發生什麽事,你都可以一力承擔?”
“是。”風無痕不假思索地回答,側身讓開了危流霞,回頭去看安氏母子:“若是信得過我,就跟緊我,若是信不過,我自去帶了寧逸遠來便是了。”
“……”安夫人似乎下了一番決心,終是拉著女兒視死如歸地跟上了風無痕。就是不見寧逸遠被別人抓走了女兒是一死,倒不如抓住一絲希望,但求女兒此後再無禍事隨身。
“那就好。”危流霞突然笑了,盡管笑得十分僵硬,而後伸手從風無痕手中取下了那把奇形怪狀的鑰匙捏碎把粉末散在了空中:“走吧。”
風無痕也不問緣由等了安氏母子跟上,默不作聲地走進了林中,不管有什麽毒物怪物,他都會保安芸兒安全回家。瞄了這個長相像極了妹妹的女孩兒,風無痕似乎明白了,現在自己的執念就是沒有好好保護好十八年前那個妹妹。
待安芸兒安全歸家,待他掃了江湖汙濁,待他……風無痕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突然對自己活著充滿了期翼,第一次發現了除了殺人還可以有這般讓自己覺得不枉勞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