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間，人們認知裡是為三界，其實世人不知世有六界。”凌江盡也不著急趕路，慢悠悠地走著說著:“神、仙、妖、魔、人、鬼。

　　“神界是世人最向往的一個世界，鬼域則是世人最畏懼的一個世界，仙界清冷幽靜，妖界亦是有序運轉，而不在生死之道的魔界很少有人涉獵知曉。

　　“與其他五界不同的是人界，它是聯通六界的一個載體，也是最使其余五界向往的地方。”

　　戲天還在努力分辨著凌江盡所說的一切，瓏玉已然聽得雲裡霧裡，便禁不住問凌江盡:“大師兄說的這些跟說書的一般，可是這些玄而又玄的東西與十八年前的滅門慘事又有什麽關系呢?”

　　看著瓏玉著急的模樣，凌江盡也不再拉遠，依舊是緩緩的語氣說了回來:“十八年前啊，就是你們所說的那些武林泰鬥還有天劍門師尊仙天逢的滅魔同盟了。”

　　“我……們師尊去滅魔?”戲天被這一句驚到了，不敢相信地禁走兩步跟上了凌江盡轉眼去打量他臉上的表情，一點兒也不像是在說什麽子虛烏有的無稽之談。

　　“就因為奪去了無辜的生命，五個在江湖本該籍籍無名的人從此德高望重，被冠以正道豪傑的名頭。”凌江盡的臉上溫和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似哭似笑的瘋魔一般都樣子。

　　“打著仁義的旗號，去肆意揮霍別人的鮮活生命，還是一副高高在上大義凜然的樣子。

　　“他們自以為找到了禍害人間的根源所在，可那不過是有特殊血脈的一家，而那特殊血脈，就是現在人人熟知的魔血。”

　　戲天好瓏玉越來越迷惑:“大師兄說前輩們是去殺死魔界血脈，這有什麽錯處啊?”

　　“錯處！哈哈哈……”凌江盡嘲諷一般地笑出了聲，“他們自詡除魔衛道地殺死無辜的一家五口，現在報應到頭他們混不自知，可惜的是還背了大義的名頭去了。”

　　“不，不可能的！”戲天搖了搖頭，很詫異地看著有些瘋瘋癲癲的大師兄，“大師兄肯定是記錯了。”

　　“記錯了，怎麽可能！”凌江盡說著說著，聲音開始有了些許的咬牙切齒:“他們死在風無痕的風鳴雙刃之下，那就是他們的報應！”

　　“?！！”戲天和瓏玉被凌江盡這一句說得有些反應不過來。

　　“風無痕就是他們大義衛道的那個受害者，被滅門的那一家的後人。”凌江盡終於痛苦地癱坐地上，狠狠地把手指摳進了堅硬的道路硬土裡:“我，就是他的親長兄！”

　　“大師兄！”戲天和瓏玉徹底呆滯，十八年前的滅魔行動不知道為什麽在江湖無聲無息，他們自小拜入天劍門仙天逢座下，為的就是延續江湖的正義公理，自己父輩的死亡無疑更加堅定了他們的追求。

　　但是他們大師兄，一向憧憬如師父一般的大師兄居然是魔族後人……

　　僵持許久，戲天終於半蹲下來，盡力平複心境後對凌江盡一字一句起誓般地說:“你是我們大師兄，戲天不會做對不起大師兄的事，但是，我是神來鐵手烏葉楣的兒子，我姓烏，烏戲天。”

　　瓏玉也按上了腰間的雙刀:“我姓薑，薑瓏玉。”

　　凌江盡看了看已然擺明身份的兩人，沒有絲毫的意外，倒像是該情理之中的事被印證了一般釋然一笑:“父仇不共戴天，那便，就此別過吧。”

　　看戲天和瓏玉還是衣服猶豫不決的樣子，凌江盡抬眼看他們時，不再是原本那樣的溫和神態了，

換上的是與門中對峙仙天逢一般的泠然冷漠:“如果還認大師兄，就好好活下去。”　　戲天和瓏玉當然聽出了凌江盡話裡的意思，他們要尋仇，自然是找風無痕，但是憑他們兩個的功夫，無疑是去送死。

　　盡管凌江盡這般提醒了，烏戲天和薑瓏玉還是最後朝凌江盡揖了一禮，退後幾步，然後轉身徹底消失在了他的視野。

　　“呵，不可挽回嗎?沒有退路嗎?”凌江盡緩緩站起身來，低頭仔仔細細地、一點一點地摳掉了粘在手上的泥土塊，臉上的神情似哭又似笑。

　　如仙人一般飄飄然走在大道上的翟鳳擇看上去十分享受的模樣，一隻手拎著鳳玉蘭，另一隻手攔了風中帶來的枯樹葉，一片一片地捏碎，聽著次次擦擦的聲音，頭一回覺得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真的不錯。

　　鳳玉蘭可不覺得這是享受，晃晃悠悠地被翟鳳擇拎著，終於耐不住了出聲問他:“小鳳擇，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歇歇啊?”

　　“歇歇?”翟鳳擇痞子一樣地笑了笑，突然把鳳玉蘭丟開了去，看著它盡力拍打著翅膀保持住了平衡，這才不緊不慢的回答:“你當我們是來遊山玩水的?”

　　“難道還能奸淫擄掠不成?”鳳玉蘭歪著頭看著翟鳳擇，一面飛一面試圖在找一個合適的角度與姿勢落在翟鳳擇身上，雖然是個會飛的活物，但是卻是實實在在地懶病纏身。

　　“誰教你的這些算不上話的話?”翟鳳擇佯裝伸手要去拔鳳玉蘭的羽毛。

　　鳳玉蘭吃了癟，十分乖巧地落在了翟鳳擇的肩頭，理了理自己的羽毛，如果鸚鵡可以擁有笑容，只怕它已經是笑容滿面了:“小鳳擇不喜歡，玉蘭不說就是了，小鳳擇去哪裡，玉蘭就去哪裡，只是……火燒了玄真閣的事可該如何是好?”

　　“怎地如何是好?”翟鳳擇對於鳳玉蘭的話表示出了不解。

　　鳳玉蘭連忙拿出了恨鐵不成鋼的架勢去說道:“小鳳擇這樣貿然離京，自然是有人關注的……”

　　“有什麽人關注我?”翟鳳擇顯然是不以為然:“我一無財二無寶，誰惦記個我做什麽呢?”

　　鳳玉蘭又捋了捋毛，歪著頭看著翟鳳擇道:“那到是不必，小鳳擇就不想有一個比玉蘭還在乎小鳳擇的人?”

　　“……”翟鳳擇沉默了一陣子，慢慢把鳳玉蘭從肩膀上扒拉下來，開始繼續自顧自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