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校的鑫虎,連走路都有些不自然了,他依然沒舍得把上衣拉鏈拉上,還故意把右手聊起衣角伸進褲兜,他感覺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展示出他的新傳呼機。果然,好多人都看見了,所有看見鑫虎腰上別著BP機的同學都眼睛閃亮,有的同學陰陽怪氣的說:“呦!李鑫虎,發財了?BP機都戴上了?”鑫虎頻頻得意地點頭,還不忘順勢吹一句牛逼:“跟夥計在外面接了點生意,方便聯系,方便聯系。”
就連有的老師看見了也流露出掩藏不住的羨慕目光。鑫虎知道他們這是羨慕嫉妒。這也不是開玩笑,在那個年代,無線通訊還很不發達,尤其是在這個三四線的小城市,窮學生帶這玩意簡直是開玩笑,也只有做大生意的老板才配得上這個,畢竟每個月無論你用與不用單服務費就得二三十元。收到了傳呼,還得到處找公共電話回電話,當然了,公用電話還是畢竟普及的,就連一般的小賣部都會裝有公用電話,可是話費確貴的嚇人,一分鍾都得五六毛錢,長途電話都是按秒計費。
下午放學後,鑫虎和海濱再度跑到長途客運站接下了貨,沒有回學校就直接送師專大哥那去了。要不是鑫虎考慮到身上的錢恐怕不夠一頓酒錢了,他是想要請大哥喝酒的。於是,送完字帖他們就返校了。
剛到學校,還沒進宿舍,就看見淑玲焦急地在男生宿舍門口,見二人來了,淑玲急切地上前踱幾步,說:“海濱,鑫虎,你們可算回來了,快,快,快幫忙。”
“怎了,別著急,慢慢說。”海濱見淑玲這樣著急,感覺肯定情況不妙,便安慰道。
“秋麗她剛才說頭暈的厲害,站都站不穩,差點暈倒!”淑玲緊張地說著。
“怎麽?秋麗暈倒了?她怎麽了?”鑫虎急切地問,樣子很擔心。
“不知道啊,下午上課的時候還好好的,晚飯時說不太舒服,所以就沒吃飯,這不,剛才就這樣了!”淑玲邊回憶邊敘述,像是在接受警察的盤問。
“她現在在哪?”鑫虎打斷了淑玲的話。
“在宿舍裡躺在呢,剛才我來找你們的時候,給她喝了一碗紅糖水。”
“那還愣著幹什麽?趕快送醫院啊!”鑫虎急速向女生宿舍跑去,顧不上宿管阿姨的製止和盤問,徑直向三樓秋麗的宿舍跑去。
秋麗正躺在靠北牆在下鋪上,面色蠟黃,鑫虎幾步走上前,“秋麗,你怎麽樣啊?哪不舒服?”
“我頭暈的厲害,天旋地轉,胃裡老想吐......”秋麗有氣無力地回答,表情看上去很痛苦。
鑫虎慢慢扶起秋麗,背起來就往外跑。邊跑邊喊:“海濱,你拿著摩托車鑰匙,去找老師請假,然後去礦務局醫院。淑玲,你在後面扶著秋麗。”
“哎!好的。”海濱拿著摩托車鑰匙,跑去辦公室找老師請假了。
淑玲緊緊跟在後頭,盡量跟上步伐攙扶著趴在鑫虎背上的秋麗。鑫虎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急勁,背著秋麗瘋跑,好在出了校門不多遠,就遇到一輛正要下山的出租車,鑫虎趕快把秋麗扶上車。這是一輛極度破舊的紅色昌河車,車裡髒的很,後座若是猛的一坐,肯定能騰起一層塵土!這要是在平時,鑫虎肯定不會打這種車,同樣的車費,鑫虎寧願選擇一輛小巧可愛的奧拓車。但不管怎樣,昌河車還是很快的把他們送到了礦務局醫院。
一位四五十歲的醫生為秋麗做了初步的診斷,說:“她這是低血糖症,
是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的。”醫生接著又對著秋麗:“孩子,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不把吃飯當回事啊!還要適當的增加營養啊!”醫生很關心地說。 聽了醫生的這番話,鑫虎的心頭猛的一顫。頓時生起憐憫之心,他想:她一個女孩子,離家這麽遠,真是太不容易啊!她肯定是平日裡不拿吃飯當回事造成的,今後,只有我在這個學校一天,我就要像對待親妹妹一樣保護她,疼愛她!
“這樣吧,她目前的情況沒有什麽大的危險,輸點液,打些葡萄糖,再加一支止吐的藥就可以了。”醫生說著很快開好了一張單子,你們誰去繳費取藥?
“我來!好的,謝謝大夫。”鑫虎拿著單子跑去繳費取藥。繳完費後,鑫虎舒了一口氣,心想:真巧!幸虧醫藥費不多,只花了二十幾元,要不錢就不夠了呢,繳完了醫藥費,鑫虎身上只剩下五塊錢。 他非常慶幸今天上午海濱阻止了他把剩下的錢吃完,而是被海濱引著去水餃店,兩人吃了一斤水餃,每人一瓶啤酒,只花了十幾元錢,要不,秋麗的藥費他又付不上了。
不一會兒,護士就把吊瓶給秋麗打上了,秋麗躺在輸液室的小床上,臉上依然蠟黃,淑玲坐在秋麗身旁,時而給秋麗喂水,時而給秋麗拉拉被子,照顧的非常細心周到。
鑫虎對秋麗說:“啥也別想,蓋上被子好好睡一覺,打完吊瓶就好了啊!”說完,他走出輸液室,坐在走廊上的座位上點了一支煙。
這時,海濱趕回來了,“秋麗她怎麽樣了?”
“沒啥事,正在輸液,是營養不良造成的低血糖症。”鑫虎遞給海濱一支香煙說。
“噢......沒事就好!學校那邊我都處理好了,放心吧!”海濱安慰道。
“嗯!”二人沒再說話,並排坐在走廊裡抽煙。鑫虎繼續盤算著以後該如何照顧好這位遠方的小妹妹。
不到兩個小時,秋麗的吊瓶就輸完了,醫生再次叮囑要注意休息,增加營養。四個人謝過醫生便離開了醫院。此時的秋麗比剛才面色好了許多,雖不紅潤,但不蠟黃了。鑫虎不好意思說沒錢打車了,就衝大家一樂說:“來,秋麗,你坐上摩托車,我推著你走。咱們一起走回去吧,好吧?”
秋麗說:“我感覺現在好多了,頭不暈了,胃裡也不難受了,我覺得我也可以走回去。”
“不行,你是病員,還是坐上來吧。”鑫虎把秋麗扶上了車,推著走起來,海濱和淑玲在後面相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