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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旗獵獵》第9章 雞血印章
  地上磚渣渣裡的汗水正是任天仇流下的。

  赤焰毒掌鄔烈龍的內功剛烈熾熱,修煉時多吸食劇毒眼鏡王蛇之血。他又來自南方,多陰雨潮濕,吃辣椒祛除濕氣,掌風裡多了辛辣成分。

  剛才對掌時,任天仇覺得是一團火焰堵在胸口,於是,提起丹田陰涼之氣迎擋熊熊赤焰,涼遇了熱,全身濕透,汗水止不住順著腳流到地上。

  任天仇深吸一口氣,說道:“此人今天雖然匆匆而去,但並不慌張,日後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一開始看到雙方人力均等,便躍躍欲試,想一舉拿下。”

  “看到沐旗和雪兒趕來,我方人多,他方人少,鄔烈龍及時退身,只有內力損耗,卻沒有受傷。”

  “任莊主,快些休息一下,莫要再說了!”陶宜瀚勸道。

  任天仇並沒有停下來,繼續說著:“不像我,卻是肚腹內翻江倒海!”說到這裡,他再也支持不住,一口黑血從口中吐出,落在地上,宛如一朵黑色芍藥花。

  哎呀!毒掌竟然如此厲害!在場眾人心裡驚道!乾將沐旗沒想到贏了的比拚,竟成了輸局。

  “爹爹!你不要再說了!”剛才寧紅玉身邊的那位少女哭著勸道。

  “任老倔,任老倔!你可別死了啊,你要是死了,我們的芍藥花兒沒人給澆水施肥嘍!”兩老翁到了這時候還在逗趣,看來是天性使之然。

  原來她是任天仇的女兒任小媛,怪不得觀看任莊主和鄔老大比拚內力時,神情緊張,一臉的關切。乾將沐旗思忖著。

  任伯伯與鄔老大相拚,看似任伯伯佔了上風,實際上並非如此,鄔老大臨走之時,舉手斷樹就是證明。

  乾將沐旗對江湖又多了一個認識,看到的並不一定是對的。

  這些都是乾將沐旗腦子裡念頭一閃有了的想法,閃過之後,他飛快地跑到任伯伯身後,單手抓住任天仇的腰帶,跟明泰和師父一起送他回臥房。

  明泰、陶宜瀚和乾將沐旗半攙扶半拎著,將任天仇弄到臥室,明泰搭脈診治。

  脈象跳動有力,只是傷了毛細血管,才吐血。不礙事,不礙事,明泰摸完脈,面有喜色,告訴大家說。

  宜瀚,你我二人給他運功療傷,很快就恢復功力了。

  陶宜瀚知道明泰師哥的醫術精湛,在草原上,方圓幾百公裡都大名鼎鼎。

  褪下任天仇的上衣,扶他盤腿坐在床上,明泰和陶宜瀚二人伸掌,一雙抵住前胸,一雙抵住後胸,幫任天仇排毒。

  大約半個時辰,任天仇張嘴又吐了一小口黑血,渾身熱氣騰騰,汗水不停地流出,轉而身上變涼,汗水漸少。

  明泰讓任小媛拿出三粒止血補氣藥丸,塞進任天仇嘴裡,又灌了兩口水,藥丸順了下去。

  任天仇覺得眼睛酸澀,無力睜開,一陣困意襲來,嘴裡嘟囔著說我想睡覺,就側身躺在床上,不消片刻,進入了夢鄉。

  看見任天仇熟睡,四人出了臥房,來到大廳。

  任家莊的管家已經清掃了客廳,任小媛招呼大家落座。

  明月雪問父母和陶師伯為何先到的任家莊?乾將沐旗心裡也有此疑問。

  明泰說道:“你們離開家不久,我們就收到你任伯伯的信鴿書信。信上說鄔老大約了時間要比武,我們怕有意外,就快馬加鞭一路趕來。”

  “來時已經夜半,隻當是平常比武會友,結果並非如此,是要來搶奪雞血印章的。”寧紅玉接著丈夫的話說道。

  乾將沐旗在心裡算了算日程,應該是在黑城耽誤了兩天,否則要比師父他們來得早。

  明月雪又把與乾將沐旗離家後的所見所聞、所作所為給大家講述了一遍。

  聽見乾將沐旗將尿水倒進武師臥室時,大家全都笑起來,尤其是二老翁更是高興的跳來跳去,似孩子一樣。

  他倆抓住乾將沐旗的肩膀不停地搖晃著,問:“小兄弟,你說說看,那些尿真的很騷嗎?到底倒在人頭上沒有啊?”

  論年齡,乾將沐旗應該叫他倆伯伯了,他倆反而稱呼他兄弟,看他們一臉真誠,任由二人胡亂叫。

  任天仇吐血受傷帶來的不快一掃而光。

  任小媛靜靜地聽完明月雪講她和她沐旗哥的江湖經歷,眼睛不自主地打量了乾將沐旗幾眼。

  她看他一身素錦黑衣,飄灑自如,腰佩長劍,斯文中多了幾分英武,劍眉星目,一張薄嘴唇帶著三分俏,還藏著二分美,確實是位美男子,任小媛心裡想。

  任小媛一張俏臉似乎有點兒發熱,心突突突地跳個不停,她自責起來,爹還在床上養傷,怎能有這樣的心思呢!

  她聽明月雪鶯聲燕語,眉飛色舞地講述跟她沐旗哥哥一道走江湖的事情,心裡油然升起一種向往,還有一絲失落。

  還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明月雪身上,對她的心思並不在意。

  不知不覺,大廳暗了下來,一抹夕陽照射在屋瓦上,管家安排飯菜端上來。

  吃完飯,任天仇還沒有醒來。

  白晝七月流火,草原的夜晚非常涼快,大家都坐在院裡乘涼說話。

  二老翁吃飽喝足,安靜了許多,半躺在長凳上閉目養神。

  乾將沐旗走到二人跟前,作揖問道:“二位大哥,貴姓?”

  “不貴!五兩銀子一個。”一隻小辮說。

  兩隻小辮反駁道:“不對!十兩銀子一個!”

  不對,五兩銀子!

  十兩銀子,一兩也不能少!

  你不對!

  你不對!

  ……

  二人童真未滅,又開始鬥嘴。明月雪咯咯咯地笑著。

  乾將沐旗隻好扭頭走開。任小媛告訴乾將沐旗說:一隻小辮的是老大,名字叫莫大發;兩隻小辮的叫莫有發,是老二;他家還有個老三,小時候在家門口玩耍,被拐子拐走,至今下落不明。他三個是三胞胎。

  模樣長得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的,原來是三胞胎,乾將沐旗暗自思考著,那他們為何到芍藥谷養花呢?

  還有今天說的雞血印章是什麽?為何鄔老大那麽非常想得到它呢?這一切也許得等任莊主醒來才能說清楚,乾將沐旗突然覺得江湖浩瀚深邃,嫵媚神秘,猶如月夜,靜謐柔和,讓人產生無盡的遐想,誘發著人們探索的欲望。

  一直睡到月上柳梢頭,任天仇才醒過來,覺得肚餓,管家早把一碗噴香的米粥遞了過來。

  米粥下肚,元氣頓生,下床移步,來到院裡,已經是神清氣爽,完全不似傷者了。

  大家看到他恢復如此之快,臉上無不興高采烈。

  任天仇張口道:“這次多虧各位豪傑及時趕到任家莊相助,才讓鄔烈龍不敢造次,又出手耗費內力治傷,任某感激不盡!”說完拱了拱手。

  明泰夫婦站起身朗聲道:“任兄言重了,我們雖然來到莊上,可是並未幫上啥忙,還累你受傷,慚愧慚愧!”

  紫衫飛駱駝也正色道:“今日之事,我來的倉促,不知就裡,未敢莽撞行事,才讓鄔老大佔了便宜。”

  乾將沐旗忍不住,問道:“任伯伯,為何鄔烈龍要看雞血印章呢?你真的有那枚印章嗎?”

  乾將沐旗曾經多次跟隨明月雪父母來任家莊,他們並不陌生,所以問話也不客套。

  “說來話長啊!”任天仇長歎了一口氣。

  當年,水泊梁山一百單八將裡有位擅長刻製印章的石匠,叫金大堅,人送綽號“玉臂匠”。

  梁山好漢招安後,為防朝廷翻臉,就把山上積攢的金銀財寶藏在一處深山裡,去山裡的地圖藏在兩枚雞血石做成的印章裡。

  這兩枚印章用的是陰刻和陽刻手法,陰陽相扣,剛好合上,用力旋轉,分別打開兩枚印章的內芯,裡邊各有半邊地圖,合起來就是一幅完整的路線圖。

  乾將沐旗問道:“如果陰陽不相扣,把其中一個用利器撬開,豈不也能得到地圖?”

  “玉臂匠並非徒有虛名, 他怕持有印章的人私自打開,就在印章裡使了機關。”任天仇解釋說。

  眾人聽得有味兒,眼睛一眨也不眨,盯著任天仇,天上的月亮越來越亮了。

  “玉臂匠在印章裡使了王水,如用外力強行打開,觸動機關,王水瞬間流出,圖紙就會被王水毀掉!”

  眾人都哦了一聲。

  莫大發和莫有發連連叫道:好玩好玩!任老倔啥時候拿出來,我們撬開它玩玩!

  任天仇沒理他二人,繼續講道:“好漢們招安後,宋江領著他們平王慶滅田虎討方臘,先後死傷,手裡拿著印章的好漢眼看形勢不妙,把印章托付給親朋好友。”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眼角有淚水流出。

  “我的爺爺正是被人托付收藏印章的人,可惜被江湖上聞聲追蹤的惡人殺死了”

  他抬頭呼出一口氣,又講道:“爺爺死之前把印章交給父親,叮囑用性命保護好印章。”

  “之後,父親遠離家鄉,來到塞北,隱居在草原,建了這座莊園。”

  “我也不知道那枚印章到底藏在哪裡?父親突發疾病,閉眼前只是說藏在莊園裡。”

  眾人一陣驚歎。

  “哈哈哈,哈哈哈!”屋頂上突然傳來一陣大笑,聽起來讓人毛發倒立。

  “任天仇,你講的故事真不錯!但有一點你錯了,藏雞血印章的地方你明明知道,為何說不知道呢?是想獨吞財寶嗎?”

  眾人抬頭看屋頂,屋脊上站著一個人,正是赤焰毒掌鄔烈龍,在月光中格外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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