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佩沒幾分鍾就鐵青著臉回來了。“知州以公務繁忙為由,拒不相見!”
她知道這是知州大人的敲打——皇族貴女也該有所分寸,不要鬧騰的太過。
李佩雖然很有手段,但畢竟初來乍到根基還淺,很多事無能為力。
她想了想後,說道:“如非萬不得已,我並不願對災民動武。先去城外探一探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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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仍是像上次那樣由張錦開車,出城查看狀況。
可來到城門處卻發現大門緊閉,已經出不去了。
李佩突然有不妙的預感,連忙登上城牆。
看到外面的情況,向來沉穩的她不禁驚訝出聲:“怎麽會有這麽多!!!”
只見放眼望去皆是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饑民,將城外擠得滿滿。
尤記得前兩天只有萬把人而已,但現在人山人海連成一片,少說有1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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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有個營養不良的兒童,有氣無力的對著城頭乞討。
他四肢宛若麻杆,肋骨清晰可見,把肚子凸顯的格外大。
乞討不停,同時說道:“爹爹,有貴人上城頭了!我看到州兵的軍官陪著呢。我多磕幾個頭,興許能得賞。”
一個瘦的顴骨都突出來的中年男子,有氣無力的對自家兒子呻吟道:“柱子,別動了,留著體力……”
柱子又磕了幾個頭,才緩緩來到一個躺倒在地的女子前,“娘,我得了貴人賞給你買吃的……”
女子嘴唇乾裂,臉上枯黃慘白,幾個蒼蠅在鼻孔中鑽進鑽出。
柱子試探了下鼻息,卻觸電般縮手,連忙爬到爹爹旁邊哭道:“娘死了……”
中年男子睜開無神的眼睛,看了一眼媳婦處,語氣充滿釋然:“死了好,死了好啊,死了就不用受罪了……”
幾個眼冒綠光的人也發現了屍體,他們舔著嘴唇圍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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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大旱,人相食……”
史書上短短的6個字,卻是眼前人間煉獄般的場景。
路遙眉頭緊皺,沒想到異界的城外居然是這麽一種情況。
生於藍星的和平國家,對於饑荒這種事情壓根一無所知,現在夏國人擔憂的是肥胖帶來的一系列健康問題。
李佩臉色鐵青,轉身詢問束手立在一旁的州兵將官:“徐參將,知州大人是否知道此地的情況?為何還不派人賑濟!”
徐參將連忙躬身應道:“郡主,原本沒這麽多的,就是這幾天突然匯聚而來。我已經向上急報。但還沒有絲毫消息。”
此人五大三粗,看著有些傻氣,卻是洗髓境的高手,但不管是實力還是身份都遠遜於李佩,此刻絲毫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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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佩深吸了口氣,斷然道:“這種局面如烈火烹油,一點火星下去就會惹出大事。張錦,帶我的郡主儀仗,請知州大人來城頭。”
張錦一驚,下意識規勸:“郡主,此舉必遭彈劾……”
但很快就自己閉嘴了,他知道自家主子是什麽人。雖為女兒身,可興利除弊、為國為民的一腔熱血不輸男兒。
張錦神色複雜的離開。
李佩轉而對路遙幾人道:“武道也不是萬能的,你們先回吧。”
路遙上前說道:“在下家中有些‘余糧’,願意幫助賑災……”
“路公子宅心仁厚,好意我心領了。”李佩心下苦笑,這種局面個人再有錢也是杯水車薪。
廖雅也說道:“我的師弟有些本事,說不定真能幫上忙,郡主你……”
這時一陣齊整的腳步聲打斷了幾人簡短的談話,只見無數軍士護送著一位身穿大紅色官袍的男子前來。
軍士滿身精悍之氣,士氣高昂,這是知州的標兵。
而男子正是雲州知州——文仁良。
按說他來的這麽快是好事,但李佩卻臉色大壞,忍不住罵了句:“這老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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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遙悄悄對姐妹倆解釋:
“這貨來的這麽快,擺明了早有準備,顯然算準了郡主不會做事不理。如此一來不僅能借力,而且將來有事背鍋的人也多了一個。真是好算計~”
剛說完,這位文仁良文知州就登上了城頭。
身後,還跟著一臉死馬樣的兵備道僉事盧士傑。
他是被知州強拉來的。兵備道有督管地方軍隊的職權,他這位僉事也是極妙的背鍋人選。
盧士傑萬萬沒想到亂民會達到10萬的規模,此刻心裡日了狗——原本給李佩準備的大坑,現在連自己一塊坑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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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佩神色清冷,道:“文大人,城外的慘狀您也見到了,請立即賑濟災民。”
文仁良方面大耳,很是白淨。“郡主,巧婦難無無米之炊,我既要維持租界,還得供給新軍, 哪來的余糧賑濟?”
“從糧商手中購買,或是強征!今日必須組織人手‘施粥’!”
文仁良神色平靜:“好叫郡主知曉,咱們雲州城的糧,大半都在您未來的夫家手裡,囤著準備賣高價的。”
“!!!”李佩神色一變,良久無語。
文仁良不緊不慢道:
“雲州的重要性無需多言,絕不容有失。本官剛得到線報——城外人群是受了‘大乘教’的妖人蠱惑,準備圍攻州府。
這就不能叫‘災民’了,而是妥妥的亂民。本官即刻下令州兵剿滅,但事後需要諸位聯名上奏。”
一直默不作聲的盧世傑率先響應:“知州大人言之有理,奏折上我會署名!”
廖家姐妹穩不住了!這擺明了就是要將災民定性為亂民,暴力鏟去!
正要奮不顧身的開口發聲,被路遙拉住,看了一眼李佩那邊。
這位與封建王朝格格不入的短發郡主,望著城外的人間煉獄輕聲道:
“我們有槍有炮,還有強悍的武者,碾碎這些螻蟻輕而易舉……”
盧世傑連忙道:“是極,這是最省力的法子。他們在城外也是活活餓死,不如給個痛快。”
李佩卻嘴角上挑,變回了那個面帶傲然輕蔑的女子,笑道:
“文大人,我想您也不願背著屠戮百姓的名聲,還是施粥賑濟吧。我去所謂的‘未來夫家’那裡征糧。”
文仁良深深的看了李佩一眼,躬身一禮:“那就有勞郡主跑一趟,我這邊必會全力配合您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