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鳥別說話。”

　龍媽白了紅燒肉一眼。

　“龍……龍媽……龍媽說的對……就……就這樣……挺好的，這樣……這樣的話……我就不會……不會滿腦子都是……都是靈瀧了。”

　這時鹿離掙扎著開口說道。

　只是說到最後，那對紅腫的眼縫裡，溢出一絲淚水。

　“年輕真好……”

　龍媽看得又是感慨又是心疼。

　“小鹿離啊，你有什麽話，不用憋在心裡，一定要說出來，這一點也不丟人。”

　她拍了拍鹿離放在被子外面腫脹的胳膊。

　這時候的龍媽，本能地充當起了媽媽的角色。

　“沒錯，失戀嗎，這很正常，初戀都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想當年你肉叔我也是這麽過來的。”

　紅燒肉這時落到了床沿，同樣試圖安慰一下鹿離。

　一聽到“失戀”二字，本來就已經有些繃不住的鹿離，忽然“嗚”地一下抽泣出聲來。

　“不會說話就給老娘閉嘴！”

　龍媽“啪”地一耳光將紅燒肉扇飛。

　“龍媽對不起，我只是……只是沒忍住，一想到……一想到……一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靈瀧……我……我就很難怪，比受這麽多傷還要難過。”

　鹿離滿是歉意地說道。

　“You lost！”

　龍媽剛想安慰鹿離一句，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從張無憂跟小雨面前的遊戲機中響起。

　“又輸了。”

　頭髮亂蓬蓬的張無憂雙眸光芒黯淡。

　“好耶，我又贏了一把！”

　小雨拿著小手柄跳了起來。

　“人類的悲歡果然不是共通的。”

　看了眼床上的少年，再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少年，龍媽又是感慨了一句。

　不過就在龍媽這麽想著的時候，頭髮亂糟糟，表情有些陰鬱的張無憂忽然走到床邊，皺著眉看向那哭唧唧的鹿離:

　“你那麽喜歡她，為什麽不去見她?”

　這一句話好似晴天霹靂般轟在龍媽跟那鹿離心頭。

　喜歡她就去見她，就去大聲告訴她。

　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但一路上執著於“提親”這個過程的鹿離跟龍媽，卻是把這個最簡單的過程忽略掉了。

　“砰！~”

　就在此時，客棧房門被人一腳踢開。

　一個身材嬌小，模樣靈動俏皮的少女，背著大包小包破門而入。

　“呆子！”

　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俏皮綠衫少女徑直來到鹿離窗邊，然後噘著嘴叉著腰瞪著他。

　“靈……靈瀧……姑娘?”

　鹿離腫脹的眼皮陡然抬起，瞳孔瞬間放大。

　“這個小呆子說得對。”

　綠衫少女先是看了眼張無憂，然後又看向鹿離繼續道:

　“你既然喜歡我，為什麽不直接來找我?”

　“我，我……”

　鹿離臉頰通紅。

　一旁的龍媽卻是雙眸陡然亮起，悄悄地起身站到了張無憂身後，雙手搭在張無憂肩上，臉上笑容好似做了半永久似地看向這對少年男女。

　“我怕……怕你不喜歡我……”

　鹿離終於還是鼓起勇氣看向少女。

　“你不問怎麽知道我喜不喜歡你?”

　綠衫少女皺眉叉腰。

　“快問！”

　見少年還在支支吾吾，她用力踢了一腳床沿。

　“哦哦~”

　鹿離哆嗦了一下，咽了口口水，這才很認真地看向那綠衫少女問道:“靈瀧姑娘，我……我喜歡你。”

　“我知道。”

　白靈瀧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催促道:

　“下一句！”

　鹿離又咽了口口水，然後鼓足了勇氣大聲道:

　“靈瀧姑娘，你喜歡我嗎?”

　“喜歡！”

　白靈瀧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道，說話時臉頰笑意更是如綻放薔薇。

　鹿離先是有些懵，但馬上就變得像是個傻子一般，望著少女癡癡笑了起來。

　“傻子！”

　綠衫少女白了鹿離一眼，不過臉上笑意不見。

　隨後二人就那麽笑著癡癡對視。

　“真好啊，真好啊~”

　龍媽一臉磕cp上頭的模樣，一邊興奮地小聲嘀咕著，一邊用力搖晃著張無憂的肩膀。

　“先別你儂我儂了。”

　紅燒肉這時從門外走了進來。

　“你老子帶了一幫人，滿大街的找你。”

　它跳到桌上喝了口水道。

　“看來還是被他發現了。”

　綠衫少女撅了撅嘴。

　“你大包小包帶了這麽一大堆，不被發現才怪吧?”

　紅燒肉吐槽道。

　“發現就發現了唄，反正我也不準備回去了！”

　綠衫少女表情決絕。

　“我爹如果要抓我回去，呆子你打算怎麽做?”

　她接著又看向鹿離。

　鹿離愣了愣，隨後眸光很是堅定地抓起少女的手道:

　“我是不會放手的！”

　綠衫少女白靈瀧甜甜一笑。

　“你們下一步打算怎麽做?他們遲早會找上這裡。”

　龍媽這時也嚴肅了起來。

　“反正那個家我是不準備回去了，我爹一門心思地想讓我勾搭上山外宗門子弟，可我一點也不喜歡他們，他們看我們的眼神，就跟看家畜一樣，惡心。”

　綠衫少女皺眉道。

　鹿離聞言握著少女的手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力道。

　“嗯……”

　龍媽想了想沒什麽頭緒，隨後又看向早就去到一旁玩遊戲的張無憂問道:

　“小無憂你有什麽建議?”

　“建議私奔。”

　正玩遊戲上頭的張無憂頭也沒抬地說道。

　龍媽跟綠衫少女聞言眼前一亮。

　……

　半炷香後。

　白水寨的上空。

　“小姐，小姐你回來！”

　“白靈瀧，你給我下來！”

　“你再這樣胡鬧，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女兒！”

　一頭金翅大鳥身後，跟著數十名騎乘著飛禽靈獸的白水寨妖民，怎奈何那金翅大鳥速度實在是太快，怎麽也追不上。

　“爹，我出去散散心，等山裡下雪了就回家！”

　望著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的白水寨，以及後方那些模糊的聲音，白靈瀧站在紅燒肉背上大喊了一聲。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龍媽站到白靈瀧身旁雙臂環胸道。

　“不後悔！”

　白靈瀧眼神堅定地搖了搖頭。

　她看了眼枕著白狼陷入昏睡的鹿離，隨後又轉頭望向白水寨的方向，最後長長籲出一口氣道:

　“我要離開並不只是因為這個呆子，更多的還是我想離開，我娘親走之後，我爹變得讓我越來越陌生了。”

　“小鹿的眼光真不錯。”

　龍媽聞言咯咯一笑。

　“You win！“

　這時，兩人聽到了一道怪異的聲響。

　“贏了！”

　循聲望去，只見那張無憂正高高舉起雙臂，亂糟糟的頭髮下面，那張陰鬱了一個上午的臉陡然之間明亮了起來。

　少年的快樂，就是這麽樸實無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