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欽和不情願的趙櫻忙活了大半個時辰,就是為了讓那些死去的人入土為安,畢竟死者為大。
太陽漸漸下山,天邊的那是火紅的雲彩。
王欽和趙櫻帶著馬六一路走小道去往馬家集。
一路上,馬六可沒少偷看趙櫻,往馬上看去,皮風帽掀起了掩耳,露出一張粉光致致、光潔嫵媚的臉蛋兒,柔媚的彎眉近雙眉處淡一些,後邊卻又黑又濃,一雙亮晶晶的明眸下面是膩如玉脂的鼻子,紅潤的櫻桃小口。
那眉眼五官,瑤鼻櫻唇,簡直無一處不媚,是那種真正的女人味的嫵媚,但是嫵媚間卻又透露出一種飄飄似仙的氣質。
馬六看著趙櫻是越看越好看,怎麽也看不夠。
這還是只有十六歲的趙櫻,要是再給趙櫻個兩三年,那估計又會是和諸葛鈺兒一樣的千年難遇之美。
“額…今日救命之恩,馬六無以為報,只是不知二位恩人的名諱,怕是…”
馬背上,馬六躊躇了半路,終於開口說道。
王欽倒是很爽快的說了。
“我叫王欽。”
“趙櫻。”
另一頭的趙櫻目不斜視,自顧自的騎馬,冷冷地說著。
馬六也不惱,對著二人行了一禮,又試探地問道:“不知二位大俠行走江湖時,有沒有聽說我三哥鬼頭刀馬三的名號?”
“…”
王欽二人對視一眼,眼中的怪異在心中流竄。
是那在紹興被小滿哥殺的那個嗎?
王欽硬著頭皮回道:“沒有,沒聽說過。”
馬六大失所望地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三人這一路走來,路邊的屍體鋪了一路,血跡乾涸滲入地下,到處都是斷掉的胳膊,殘破的軀體,還有一些衣不蔽體婦女被剝成了白羊,還有一些年紀不大的少女,被扒的赤身裸體,下身被蹂躪出一攤鮮血,面目死灰的看著天空死去。
他們本應該無憂無慮的生活,可是遭此大難,不幸;橫死街頭,不幸;女人們死前被人凌辱,更是不幸;無人收屍,以至死後不得安寧,那是大大的不幸。
三人表情不一,王欽怒火中燒,恨不得現在吃了那群麻匪的肉,喝了他們的血;趙櫻一臉的冷漠,只是看到那些赤身裸體的女人時皺了皺眉頭;那馬六卻是低著頭,肩頭顫抖著,也不做聲,不知道他是什麽樣子。
“給他們收屍吧。”
二人下馬,趙櫻給那些衣不蔽體和赤裸的女人們穿上衣服,趙櫻眼睛裡帶過一絲悲哀。
世道紛亂,人們活著本就不易,身為女人更是不易。
來世投個好胎吧…人世間的苦太多了。
趙櫻在心裡默默地說道。
馬六也下了馬,三人一起將那些死去的人安葬,就這樣埋了一路,等到了馬家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三人剛一踏進馬家集的牌門,一股濃鬱刺鼻的血腥味衝進鼻孔中,像是那陳年的破銅爛鐵慢慢的在面前腐爛敗壞。
夜色下寂靜的馬家集裡透著一股子涼意,王欽好像踢到了什麽東西,拿起來對著月光一看,是顆死不瞑目的人頭。
王欽幫他合了眼,慢慢的放在地上,夜色下的馬家集太黑了,黑到看不見眼前的路。
馬六悲愴的無聲落淚,就是這樣倔強的不做聲,才讓王欽更加的憤怒。
三人繼續往前走,腳下黏糊糊的,踩著叫人心裡別扭,那是一層未乾又流上了一層的血。
這該死的世道。
“王兄弟,趙姑娘,前面就是我的家了。”
走在熟悉的地方,馬六很準確的指出了自己家的位置,急迫地說著就又快了幾步上前走去。
破爛不堪的大門在夜色中不難看出曾經的奢華氣派,紅牆被砸的破破爛爛的,火紅的漆皮都被人粗暴的剝了下來,高牆被人砸出了好幾塊洞。
走過只剩一面的大門,入眼的是一地的屍體,青石磚被血染紅後乾在了上面。
“爹,娘!”
馬六悲號著撲過去,跑著抱起兩具衣著華麗的屍體就哭了起來,淒慘悲涼的哭聲響徹在這寂靜的天地。
馬六哭完兩個老人,又跑去哭著一位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男子。
“大哥,大哥你死的好慘啊,啊啊啊啊…”
王欽和趙櫻牽著馬站在原地,看著馬六一個一個的哭著他的親人,一邊哭,一邊還在親人們的身上來回拍打著。
等馬六哭完了所有親戚,抽泣著,抹開臉上不知是眼淚還是鼻涕的東西,說道:“王大哥,趙姑娘,讓你們看笑話了,我…要不咱們先在這住一晚吧,明日咱再上山。”
王欽有些詫異,問道:“現在正是黑夜,麻匪們白天才殺完人,定是疲憊的時候,這時候殺進去不是更好?”
“額額,王大哥你有所不知啊,這流雲寨了不是一般的麻匪。來來來,先進來,過後我再給你細說。”
馬六說著,一把拉過王欽的手就把他往裡拽,嘴裡還含糊不清地說著些什麽,搞得王欽一頭霧水。
“王大哥啊,你不在這馬家集住你是不知道啊,這馬家集三面環山,其中以背面的山最為險峻…”
“那北面的山名叫溜馬山,傳聞武宗皇帝曾在哪溜馬才得名,其實啊,那是可個軍事要塞,什麽武宗皇帝溜馬,純屬扯淡。”
“當年,武宗皇帝就是以這溜馬山為跳板,挺兵進江南,一舉掃清了叛軍余孽,定了這大夏江山。”
馬六一邊侃侃而談,伸手攔下要出聲說話的王欽,斜眼又瞅了瞅一臉冷漠的趙櫻,又繼續說道:“這溜馬山可不得了吧,那這溜馬山這麽厲害為什麽朝廷這些年都不管,反而讓一群麻匪佔領?”
說著,馬六一拍大腿,說道:“就是因為這群麻匪的厲害之處,當年武宗皇帝打完了叛軍,還沒回來就在半路病死了,大夏內部不就亂了嗎?”
“這一亂,這麻匪就有了可乘之機,他們趁朝廷內部不穩之際,集齊人馬就朝這溜馬山殺來。”
“哎呦,這麻匪跟守山的衛兵們打了兩天一夜,殺得血流成河呀。從這起,這溜馬山就成麻匪的了,改了個名字叫流雲寨。”
“不過這說來也巧了…”
王欽聽到這,也沒了多少去流雲寨的心思,便問道馬六這哪裡巧了。
馬六說:“怎麽個巧呢,就是啊這天下所有能叫得上名號的, 厲害的山寨它都帶著個雲字。”
“雲?確實是挺巧的。”王欽說道,而默不作聲的趙櫻也在心裡暗暗思索。
“這天底下除了梁國的魔門一家獨大外,其他五國境內都有那麽幾個山寨。”
“單單是夏國境內就有四個,分別是青、流、葵、佰。”
“而他們至今能安然無祥除了地利之勢,還有他們高手去雲啊王兄。”
馬六看著王欽的眼睛,真摯的眼神讓王欽內心有些動搖,是啊,各國都滅不了的勢力,他憑什麽。
當晚,馬六安排了王欽和趙櫻住下,自己去了另一邊的臥房睡去。
房間外,馬六看著趙櫻俏麗的背影出了神,真美啊。
等到夜更深了,馬六偷偷溜了出來,進去了一間被翻爛的屋子裡摸著黑,像是在找著什麽。
而此時北面溜馬山裡,一座巨大的要塞內。
穿出整齊劃一的巡邏隊伍,又走過被嚴格把守的烽火台,看到了那一間黑漆漆的小樓。
小樓內,兩側是端坐的麻匪,高坐的是這流雲寨的頭領,張開印。
張開印光禿禿的腦袋上留著道斜長的刀疤,使他本就滿臉橫肉的臉更加的猙獰可怖。
氣氛有些凝重,兩側的麻匪們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做聲。
張開印魁梧凶悍的樣子大馬金刀地坐在交椅上,兩邊是燃燒的火盆,火焰像那上下翻湧的鮮血。
張開印開口說話,像是那山間的猛虎張開了血盆大口。
“東西找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