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臘月初三。
天色烏蒙蒙的,雲層遮住了太陽,江邊刮起小風,有些冷。
江水自顧自的流著,時不時掀起浪花衝向天空,轟轟地流水聲此刻覺得吵得很。
嗚~嗚~
四支巨大的號角吹響,低沉悠揚的聲音響徹漳江兩岸。緊接著一排牛皮打鼓咚咚做響,江南武林盟的眾弟子“嘿哈”的呐喊,聲勢浩大。
張東晟和裴尚軒一前一後站在高台上,大宗師的威壓瞬息籠罩全場。各種聲音瞬間消失,張東晟一雙虎目不怒自威,镔鐵雕龍棍提在手中蓄勢待發。
“媽的,這時候顯擺手腕,可真有你的。”
台下的人紛紛暗怒,不敢言語,誰讓在場的就一位大宗師,還是在人家的地盤。
“今日大會,是我們武林盟,還有朝廷,劍聖,還有…還有凶閻王協商所辦。希望你們盡心盡力,不要惹是生非。”
嘶…凶閻王,那人居然還活著。
底下人們知道王椋名號的不多,但知道的無不膽寒。張東晟後面那句“不要惹是生非”就是警告他們不要胡亂插手,不然…不說別人,王椋那瘋子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更何況還有個劍聖。
這一番話足以震懾那些不懷好意的人,張東晟也安下心來宣布大會開始。
只見武林盟眾弟子紛紛入場,一座巨大的圓形石台暴露在眾人眼前,這就是要比武的擂台了。
“張盟主,別光說這個啊,太華真書呢,拿出來讓大夥見見。”
“就是就是,不能讓我們白來一趟吧。”
有人挑了頭,剩下的也都不怕了,紛紛嚷著讓張東晟把太華真書拿出來,場面又亂哄哄的了。
裴尚軒衝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一人端著銅盤,盤子上蓋著紅布上了擂台上去。
眾人見狀,偃旗息鼓,仰著脖子拔著腦袋使勁得往台上瞅。
“真書在此。”
那人掀開紅布,一個蠶絲金線編制成的厚厚的一遝帛書呈現在眾人眼前,隱隱發著光,上面被人用朱筆寫了四個古篆:太華真書。
“哎,嶽文先生,您見多識廣,掌掌眼,是真的不。”
擁擠的人堆裡,一人對著那兩撇山羊胡的儒冠男人說著,引起了一群人的注意。
“他就是嶽文先生?”
“聽說他家裡有很多奇珍異寶呢。”
聽著人們的議論聲,兩撇山羊胡開心的跳動,“咳咳”,清了清嗓子,四下安靜下來。這才說道:“這太華真書相傳是太華真人采用長白雪蠶的蠶絲和純正的黃金絲線編制而成,又用朱筆混著特殊的顏料書寫,此書水火不侵,千年不朽,乃乃世間珍品。”
“不愧是嶽文先生,見多識廣啊。”
“是啊是啊,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等故事,嶽文先生不說我們還不知道呢。”
“對啊,嶽文先生太厲害了。”
山羊胡得意的笑著,貪婪地享受著別人對他的恭維,“據我所知,再看這書…”
“這書怎麽樣?”
“就是,快說呀。”
不理會那些人急切的心情,愖了愖這才緩緩道來,“此書千真萬確。”
那些人頓時欣喜若狂,眼中冒著貪婪熾熱的目光,恨不能一拳掃盡所有人,自己獨享這無敵秘寶。
哼,一群土雞瓦狗…人群的一側,一襲白衣,面容冷俊的一位劍客冷眼瞥過他們,視線掃過人群,尋找能與之一戰的對手。
王欽和牧小滿也在這人群之中,
牧小滿按住躍躍欲試的王欽,冷眼旁觀。 不知是誰大吼一聲,一躍而上,緊接著人們蜂擁而起,妄想從那武林盟弟子手中搶過太華真書。
一時間擂台上亂成一鍋粥,喊打喊殺聲,拳腳相擊聲,刀劍砍肉聲,慘叫狂笑聲不絕於耳,有人運氣好被打下來,有人倒霉被人打死在擂台上,盡管如此,還是不停地有人湧上。
“再等等,高手們還都沒動呢。”牧小滿製住頭腦發熱的王欽,眼睛不斷的在人群中掃視,卻依舊沒有發現王椋的身影,不禁有些許失落。
正時忽而狂風大作,旗杆搖曳著快要被折斷,黑壓壓的雲朵蓋在人們的頭頂,透不出一絲陽光。
突然一道雷聲在遠方炸響,緊接著耀眼的白電閃耀而過,眾人肅殺的面龐在此刻暴露。
擂台上喊打聲漸漸平息,一人渾身是血的站在擂台上,劍指眾人,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真書是我的是我的,還有誰。”
話音剛落,只見一道黑影閃過,剛才那人立刻倒飛出去,還沒來得及慘叫就摔下擂台,掙扎了幾下後便再也沒了動靜,眾人嘩然。
“好戲才剛剛開始。”那白衣劍客臉上這時才露出幾分興趣。
只見那人長著滿臉的絡腮胡,頭髮雜亂無章,身材高大卻是威武,黑黑的胸毛長滿了胸膛。
這…肯定到三十了吧…人們齊齊向台上的張東晟看去。
“師父…”那壯碩大漢露出幾分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衝張東晟笑了笑。
“吼,原來是武林盟主的弟子。”
張東晟臉頓時黑成了煤球一樣,頭上崩出幾條黑線,哼了一聲不再去看。
台下王欽的臉憋的脹痛,肩膀上下顫抖,死死地捂著嘴不敢笑。
“俺俺…俺就是沒到三十,長的著急而已。”
那台上的大漢臉臊得通紅,說話也結結巴巴的,但嘴上卻是凶狠狠地,舉著狼牙棒衝著台下一人指去,道:“對面的小白臉,對,就你。上來跟本大爺比劃比劃。”
台下一面容白淨的少年一愣,錯愕道:“我…我嗎?”
“對,就你,上來!”
大好惡狠狠地盯著他,臉上放出猙獰的笑容,心道:就你看起來好瘦瘦的欺負,不挑你挑誰。
那少年也不示弱,直接縱身一躍而上,身形飄逸,毫不費力,看起來頗有一番功夫。
“請…請指…教。”
話音剛落,對面傳來一聲巨響,那大漢眨眼間消失在原地,忽而見一黑影在眼前放大,那少年身形一閃躲開,只聽轟的一聲,擂台上石塊四處飛射,地上被砸出一大坑。
卻不見了那劍客的蹤影。
“我在…”
什麽時候…狼牙棒猛地向後掄去,卻依舊沒能碰到那少年。
“你…身後…”
“媽的,戲弄老子,去死吧。”
兩胳膊上的肌肉爆起,雙手緊緊握住,狂風驟雨般地掄了起來。
“你…”
那劍客一邊躲閃,一邊將手中長劍出鞘,一道刺眼的冰藍色劍光閃過,一把冰玉似的長劍暴露在眾人眼中,寒氣絲絲冒著,四周空氣像是要被凍結。
“是寒霜劍!”
眾人驚呼著,眼神貪婪的看著那少年手中的長劍。
兵器譜排名第十三的“寒霜劍”,居然出現在了這裡。
寒霜劍出鞘,周圍的溫度突然驟降,少年腳下的地結了一層冰霜。
那劍冒著寒氣,散發幽冷的殺機。
“太弱…”
說著,劍客眼神突然泛起鋒芒,右手挽了個劍花往前一劃,劍氣破空,凝結了空氣中的水汽殺向大漢。
大漢連忙舉起狼牙棒向劍氣砸去。
“…了”
話音未落,大漢便被凍成了冰塊。
這一切完全就是單方面的碾壓,亮瞎了眾人的眼睛。
高手,是個硬茬子。
收劍入鞘,那少年卻是連看大漢一眼都沒有,仿佛是個無關緊要的螞蟻。
“下…一個…誰…上來。”
高手居然口吃,果然成為高手就得有點毛病,真是奇葩啊。
王欽暗暗地想到,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了…
“瞎想什麽,好好看著。”
“哎喲…”
牧小滿抬手就是一記爆栗,這小子眼神怎麽怪怪的。
說完,又有一人飛身上來。
一身錦衣短打,不是陸文還能是誰。
“大夏應龍衛:陸文。”
陸文雙手抱拳,神色莊重地說道。應龍衛,乃是當今皇上親自任命的親衛。從高到低,是一爪應龍衛到五爪應龍衛。
不知這陸文是幾爪…
“白駱。”
那白駱也莊重了起來,是個得認真對待的高手。
“你…是…幾爪…的。”
“在下不才,三爪。”
白駱點了點頭,不知為何眼神中帶著幾分欣慰,終於有個能打的對手了。
“陸文,外功先天一品。”
“白駱…內…內功…先天…一品。”
居然都是先天,還有一個居然是外功先天…還是朝廷的人。
看台上的眾人也是面色不一,尤其是張東鋒,臉色凝重起來,一時拿不準朝廷的主意。
難道朝廷要對我江南武林盟動手了?只見台上兩人面色凝重,眼神在空中激烈的碰撞,使徒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二人的氣勢節節攀升,互不相讓,終於,到了一個頂點。
說這遲那時快,一道劍氣破空而出,猛烈的寒氣殺向陸文。
陸文也不甘示弱,全身氣血沸騰,身體下沉大喝一聲:“逆破拳!”
說罷,右手握拳,天罡氣從體內噴出,一拳砸向前方。
激烈的交鋒正式開始。
冰冷鋒利的劍氣與剛猛霸道的天罡氣在擂台中間相碰,兩股力量猛地撞到了一起,發出巨大的爆炸聲。
強勁的氣浪從中心炸開,罡風吹動著二人以及台下眾人的身體。
天罡武技…這就是外功高手的天罡氣的真正威力嗎?
陸文的身體瞬間消失不見, 白駱見狀,閉上雙眼,識神出竅。
台下眾人看著台上二人不斷來回變幻身形,空氣中夾雜著陣陣爆鳴。
劍氣與天罡氣的激烈碰撞,撕扯著脆弱的擂台。
激鬥了良久,二人各自立與一側,大口喘著粗氣。
“你…你的…天…天罡…罡氣…不多…多了吧。”
“正好能送你下去。”
說罷,二人齊齊再蓄起最後一絲內力和天罡氣,準備一招定勝負。
他們站立著,天上的烏雲壓了下來,突然天光炸亮。
二人伴著雷鳴一起出手,白駱踏地而起,飛身直刺,速度已經無法用眼睛捕捉。
陸文也祭起最後的天罡氣。
“應龍爪!”
單手變爪,霸道的天罡氣隨著爪勢,伴著雷聲而下。劍氣與爪勢在這一刻轟然相碰,發出金玉之音。
陸文再次發力,右臂肌肉猛地爆起,巨大的力道從手臂中迸出,天罡氣再次湧動。
白駱一聲慘叫後身體應聲倒飛而去,陸文的天罡氣透體而過,傷及五髒六腑,在空中吐出一口鮮血,重重的砸在地上。
寒霜劍直挺挺的插入青石之中,凍結一片石板。
陸文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雖然沒有受傷,但天罡氣用盡,已無再戰之力,默默一人走下擂台。
有意思,越來越有意思了…台下某角落裡,一個只露一雙眼睛的人戲謔著看著眼前的一切,捏了捏手腕,目光朝人群中的牧小滿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