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平!退下,壯士…起來說話。”
這時,屋內一個白發垂髫的耄耋老人走了出來。
“壯士,起來說話…”
這是醫館的當家掌櫃。
那掌櫃長的慈眉善目,腰板挺直,看起來精神矍鑠,看著王椋等人眼中流露出溫和的神色。
“多謝多謝…”
王椋抱起妻子,連聲道謝。
老人前面走著,忽然停下,衝著那些在排隊的人拱了拱手,歉聲道:“對不住了各位,人命關天,這可是一屍倆命的大事,抱歉抱歉,若是各位急需,就找我大徒弟吧,他就在裡面,對不住對不住了。”
“不妨事,不妨事的李大夫。”
“是啊是啊,人命要緊,快去吧。”
“哪裡的話,您快去吧,那漢子估計等急了。”
眾人紛紛開口提醒,老頭子這才急匆匆地跑過去。
剛才呵斥王椋的肇平,眼中閃過一絲憤怒,甩著臉色跟了過去。
房間裡,王氏蒼白地臉躺在木床上,潔白如玉的皓腕緊緊抓住王椋的手,嬌豔的容顏此刻黯淡的許多。
看不出來,這大漢長成這樣居然有如此貌美如花的娘子,嘖嘖…
“肇平,快去取銀針過來。”
老先生把脈一看,臉色頓時凝重起來,衝肇平喊到。
“…哎,哎好嘞。”
猛地回過神的肇平連忙去拿那封在皮帶裡的銀針。
回頭看著趴在王氏跟前的王椋心裡暗罵,死臭要飯的,給的起湯藥錢嗎,師父也真是的,怎麽什麽都讓治…
回頭,不情不願地遞過銀針。
老先生連忙將銀針抽出,手上快速地刺了幾個穴位,王氏的痛苦這才削減了幾分。
“多謝,多謝先生相救,王某實在感激不盡。”
王椋見王氏的情況略微好轉,就要上前拜謝。
“哎呦…先別說這個,您有錢看病嗎,不會想‘吃白食’吧。”
一旁的肇平陰陽怪氣地說道。
“肇平!你這是幹什麽!”
老先生明顯有些氣憤,不悅地看著肇平,而後又向王椋夫婦表示歉意。
“無妨,無妨的老先生。”
王椋並不在意,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交到老先生手裡。
“這個就當是診金了,請您務必盡力出手。”
品相極好的一塊玉佩,就這麽交在手上,老先生連連表示受之有愧,卻是怎麽也不肯接受。
“切,誰知道他是不是偷來,搶來的,一看他那樣子就不想好人。”
肇平不屑地撇過頭,眼睛卻是貪婪地看著老頭手裡的玉佩,低聲自語道。
老先生沒聽到,可身為武學宗師的王椋怎麽會聽不到呢,從一進門就開始冷嘲熱諷,泥人還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殺人如麻的王椋,王椋心中一陣暗怒,卻隱而不發。
“貴婦人體內有一股極其霸道的真氣,不斷的破壞五髒六腑,再加上胎氣被動,恐怕…”
老先生拽著長長的白胡子,面露難色。
王椋心中一片淒涼,一天之內難道還要再失去親人嗎?
他苦苦哀求,求老先生救救他的妻子和那還未出世的孩子,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壯士誤會了,老夫並不是索要錢財,而是以老夫的手段,怕是沒有絕對的把握救下你的妻兒。”
原來老先生不是趁火打劫之人,只是他能救,但是救下哪一個不是他能決定的,這才是犯難的原因。
“大伯,嬸嬸。”
此時牧小滿醒了,沒有大哭大鬧,反而很安靜地看著面前的一切,只是眼睛紅了些。
“沒事,沒事的…”
王椋勉強地笑著,摸了摸牧小滿的腦袋。
牧小滿沒再說話,擔憂地看著躺在木床上的王氏,一動不動。
“肇平,那取三錢海蘭花,二兩菩提子,四錢白烏草,一株雪參,五錢西陽花,還有一兩龜冥草,小火煎一個時辰,快去。”
老先生認真地給王氏下針,頭上起了一層汗卻不敢擦,怕這一擦就不知道下一針該扎哪。
細心的牧小滿找了塊白巾,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為他擦著汗。
去前堂抓藥的肇平一邊走著一邊嘀嘀咕咕地說道:“媽的,真晦氣,師父也真是的,雪參這麽名貴的藥材居然浪費到這麽一個快死的人身上,拿了玉佩隨便配點藥不行嘛,何必呢。”
說著,從抽屜裡拿出一味藥,隨手丟進了籃子裡,等摸到雪參時,“嘶…雪參…換成山參也不是不行吧…”
說著,眼中閃著精光,左右看了看,合上抽屜,把邊上的土山參拿出放了進去。
“反正長的都一樣,哼哼,雪參…一臉窮酸樣,也配。”
說完,轉身去後房煎藥去了。
此時,王椋焦急的等待著,雙眼布滿了血絲,疲憊的身體也堅持著不去休息,就這麽看著木床上的妻子。
王氏側過頭,溫柔如水的眼神向王椋看過去,展顏一笑。
“沒事的。”
她還是那樣的溫柔,只是沒有了往日的古靈精怪,人也看起來沒有精神。
她伸手摸了摸牧小滿的小腦袋瓜,衝他溫柔一笑,掌心的溫度想要傳進牧小滿的心裡去。
“嬸嬸,我爹和我娘都沒了,我不想孤零零的活著。”
牧小滿說著哽咽了起來,連帶著王椋和王氏也紅了眼眶。
“嬸嬸還要給你生個小弟弟呢,不會有事的。”
王氏偷偷擦去眼淚,笑著說道。
唉…
一旁的老先生默不作聲,暗自歎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都是世上漂泊的種子,哪裡是根呢。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這算是暫時穩住了,等藥煎好了,服了藥再看看。”
老人說著,彎得僵硬地腰一時直不起來,身旁的牧小滿連忙扶住老人的胳膊。
“好孩子,好孩子,放心吧,老頭子會盡力的。”
老先生大笑,輕輕拍著牧小滿的小手,耐心地說道。
王椋顧不得去扶住老人,急忙趴在床邊,緊緊攥著王氏的柔荑,心中萬千關懷一時堵在心頭。
老人見狀也不惱怒,反而一副笑呵呵地看這他倆,眼神中盡是慈祥欣慰的神色。
“師父,藥煎好了。”
這邊,肇平端著滾燙的藥爐進了屋裡,板板正正地放在地上。
老先生算了算時間,差不多是一個時辰了,打開藥爐,熱氣瞬間噴出。
讓王椋取過一個小碗,盛了藥,拿著湯匙攪了攪,輕輕吹著,送入王氏的嘴裡。
一口又一口,一小碗藥就喝完了。
“嗯嗯…這下算是…”
老先生滿意地說道, 忽然見王氏氣色有些不對,臉色大變。
“啊!好疼!”
王氏喝下藥,突然感覺腹部一陣絞痛,痛感從腹部蔓延向上,一直疼到心窩子裡,要早產了。
“怎麽會…”
老人慌了,按理說這藥沒毛病才對,怎麽怎麽…
“啊,大夫大夫你快救救我娘子吧,想想辦法。”
“老爺爺,你快救救嬸嬸吧,她的樣子好嚇人。”
王椋面色大變,眼睛更是紅的可怕,急火上頭,連忙哀求道。
牧小滿說著哭了起來,眼淚嘩啦啦的流下,倔強的不肯哭出聲,一哽一哽的抽泣。
“這藥…”
老人嘗了口藥,面色陰沉的難看,憤恨地盯著肇平。
“你幹了什麽!”
老人厲聲大喝,臉上臊得通紅。
肇平嚇得癱軟在地,說不出話。
眼看王氏胎氣大動,卻是不生不行了,老人憤恨地扭過頭。
“快去請穩婆!”
木床上,王氏撕扯著床單,痛苦的哀嚎從喉嚨裡穿出,身體劇烈的抽動著,慘白的臉上冷汗直冒。
“娘子!”
“嬸嬸…”
焦急,擔憂,兩顆心像是狠狠地被人揪著,兩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床上的女人。
“穩婆來了。”
說話間,一個體態臃腫的老婆子跑了進來。
“快快…在這裡。”
穩婆上下忙活著,就王氏現在的情況,她犯難,不知怎麽下下手。
“我不行了,給我剖開肚子,把孩子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