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凝光的耐心即將耗盡,夜蘭也沒再賣關子,將銀原廳準備利用願望石造神的計劃簡單講述了一遍。
聽聞此等忤逆之事,旅行者與派蒙同時睜大了雙眼,極度震驚的看著夜蘭,而凝光怒極反笑,但發現鍾離如磐岩般的沉默後,卻莫名收斂了神情。
“盛露廳的古董商與輝山廳的礦商,都需要神明為他們承擔解開層岩巨淵封鎖的責任,而銀原廳抓住了這個機會。”
夜蘭仍在侃侃而談,許多在常人看來大逆不道的話語,從她口中說出卻是無比自然:“上古文獻記載中,善良仁慈、不喜爭鬥的鹽之魔神赫烏莉亞,無疑是璃月商賈此刻最需要的神明。”
“而帝君在他們眼中,不過是失去利用價值的舊神罷了。”
夜蘭的話音剛落,房間內便被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了,針落可聞,而凝光卻只是歎了口氣,未再言語。
就算如凝光這般勢傾天下之人,行事也不得不被國內錯綜複雜的豪門宗族、經營得如鐵桶一般的商會勢力所製衡。
縱使她是何等天縱奇才也罷,掌握了如何龐大的財富與權力也罷,個人的力量歸根究底是有限的。
璃月這個國度現今壽數三千七百年,無論它肇始之時是何等物阜民康的黃金國度,它的內核現在都已然垂垂老矣。
眾人都為銀原廳的大膽計劃而震驚時,旅行者卻突然捂住額頭,表現出異常痛苦的模樣。
少女突然感覺到恐怖威壓從天而降,令人不由自主產生匍伏在地的錯覺,耳畔還回響著嗡嗡的蜂鳴聲,呼吸滯澀,眼前不斷浮現出奇詭的幻覺。
這種感覺就像是她最初在提瓦特大陸醒來時,面對那漫無邊際的深紅溝壑所產生的無力與驚惶。
然而這一切仿佛都只是她一閃而逝的念頭,下一瞬,陷入惶恐之中的旅行者聽到鍾離輕輕歎了口氣。
這輕柔的歎息如同破除迷障的律令,諸多異象悉數消失殆盡,旅行者恍惚的看了看周圍,發現一切如常,甚至敏銳如夜蘭都沒表現出任何異狀,只是同眾人一起關切的望著面露痛苦之色的熒妹。
“熒,你沒事吧?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最著急的還是平日裡沒心沒肺的小派蒙,她不斷圍著旅行者噓寒問暖,甚至還用小手不住為其扇風。
“我沒事,只是…頭有點痛。”
旅行者依舊扶著前額,似乎還未從方才的震撼中緩過神來。
“明明聊得好好的,你忽然就捂住腦袋,表情很痛苦的樣子,把我還有大家都嚇壞了……”
派蒙張開手指,細數著旅行者陷入幻覺後發生的事,而熒妹卻恍惚著轉過頭,看向默不作聲的鍾離。
剛剛若不是鍾離出手,自己還不知要陷入那種幻境多久。
然而作為異鄉的旅行者,熒妹對神明的認知終究還是有限,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經歷的幻境其實是神明對眷屬的情緒回流。
在悠古的昔日,強大的魔神與元素生物均有自己的眷屬,眷屬乃魔神權能之延伸,與之共饗生命與情感,關系可謂親密無間。
而當天定的執政之位歸屬於塵世至高的七位魔神後,他們的眷屬也自然而然地迎來了生命形式的升華,這也是璃月仙眾化形誕生的方式之一。
只是最近幾百年來,璃月的仙人們很難從他們的神明身上感受到什麽明確的情感了,理由很簡單,因為鍾離所見之事太多了,偌大的塵世幾乎已經沒有什麽能夠讓他動容之物。
不過聽到銀原廳視人命如草芥的造神計劃後,鍾離確實動了幾分怒氣,因此旅行者才被神明的情感渦流直接裹挾了進去,倘若鍾離沒有及時意識到並將撈她出來,屑熒的意志或許會和神明廣袤的識海產生意想不到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