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長恭看著冉冉,抬頭對鄭楚兒說。
鄭楚兒臉一紅,低頭道:“妾哪知道。”
“哇?四叔向嬸嬸要孩子。”
冉冉突然高興的拍著小手喊道,嚇得鄭楚兒趕緊去蒙他的小嘴。
高長恭笑得雙肩顫抖,拍了一下鄭楚兒的小臉,笑道:
“你怕什麽?別人愛聽就讓他們聽好了。”
“別帶壞小孩子。”
鄭楚兒站起來就要離開,卻看到門口,一個小女孩望著她,身上穿著她讓人送去的衣裳。
“小姑?”
見鄭楚兒叫她小姑,阿樂靠在門上的小身子,躲了一下,又怯生生的露出頭來。
沒有母親的孩子,總是讓鄭楚兒心疼。
“阿樂,過來,你四嬸買了糖,要分給你們。”
高長恭的話音剛落,從阿樂後面,一下子又竄出一個小人來。
“高紹信?”
“四哥,四嫂。”
高紹信笑著跑了過來,阿樂見狀,這才垂著眼眸,低頭跟了過來。
鄭楚兒望著高長恭這兩個異母弟妹,一憨態可掬,一惹人憐愛,忙讓翠柳把買來的飴糖拿出來。
抱著一盒糖,阿樂和高紹信,笑眯眯的離開,只有冉冉,賴在高長恭身上不下來。
“公子這麽喜歡小孩,就讓夫人生一個吧。”榮叔笑著走過來。
“榮叔,吃糖。”鄭楚兒忙拿糖遞過去。
榮叔拿著糖,笑呵呵的離開。
榮叔討糖吃的手腕,倒是高,鄭楚兒心裡道。
“公子,宮裡來人了。”
幾人正笑著,高伏過來稟告。
“陛下和皇后娘娘,請公子和夫人,進宮一趟。”黃門內侍一臉殷勤。
都快到晚膳時分了,還讓進宮?
高長恭拉著鄭楚兒,向自家的馬車走去。
老驢頭弓著身子,一臉卑微的把馬繩遞給高長恭,高長恭接過,轉手遞給了高伏。
扶著鄭楚兒上馬車時,高長恭已經看完了老驢頭遞到他手中的紙條。
大將軍府離皇宮並不遠,黃門內侍把倆人帶進東止門時,突然一隊全副武裝的皇宮禁衛,向他們走來。
“四公子,陛下在北宮等著您。”
從禁衛後面,走出一個人,滿臉堆笑。
高阿那肱?
鄭楚兒心裡一驚,前世的記憶,一下子湧如腦海。這個叛國賊,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這麽多皇宮禁衛,一派押送人的架勢。
“高阿那都督,我把我的妻子送到皇后宮中,再隨都督去北宮如何?”
高阿那肱微微一楞,在虎視眈眈的皇宮禁衛面前,沒有想到高長恭會為了他的小妻子,要推遲見皇帝。
“四公子,臣替公子,護送夫人去皇后娘娘的中宮。”
在高阿那肱為難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出現,解了他的圍。
這個人就是平秦王高歸彥,按理,高長恭得叫他一聲祖父,堂祖父,但高長恭沒有。
高長恭輕輕握了握鄭楚兒的小手,笑道:“你可隨平秦王前往皇后娘娘的中宮。”
“嗯。”
鄭楚兒微笑點頭,在這個時候,她不能讓自己的夫君擔心,盡管她擔心又不舍。
望著鄭楚兒離去後,高長恭隨高阿那肱向宮外走去。
但是,高阿那肱並沒有帶著高長恭出宮去,在宮中一僻靜的偏殿,高洋靜靜的等著高長恭。
高洋一反往日的慈愛,臉色陰冷。
“四郎,朕對你如何?”
高長恭沉聲道:“陛下待四郎如父。”
“哈哈。”
高洋笑了起來,笑聲陰戾。
“哪四郎為什麽與外人一起,欺瞞二叔?”
高長恭的大腦,飛速的旋轉,這段時間,除了與泰山郡守來往“密切”外,並沒有和其他人接觸頻繁。
見高長恭一副不知何事的樣子,高洋又道:
“王彪已全招認,四郎還不把去泰山的真正目的,告訴朕嗎?朕可是把你養大,為你娶妻的二叔。”
招認?高長恭想不出,王彪還能招認出他什麽?
“陛下,四郎不知該向陛下招認什麽?”
“是嗎?”
只見高洋一擺手,高阿那肱忙把一樣東西,遞到高洋手中。
“這是王彪在泰山跟蹤你時,發現的情況。”
高長恭心裡一驚,在泰山,他隻想著提防劉桃枝,沒有想到,王彪在跟蹤他?
那個極像詩裡描繪的山洞,王彪發現了?
“四郎,只要你老實交代,二叔既往不咎。”
高洋說著,突然話峰一轉,眼眸閃過一絲狠厲。
“但是,如果四郎對朕有所隱瞞,就別怪朕了。”
高洋說著,冷著臉,陰笑了一下,沙聲道:
“四郎,你的小妻子,可還在宮中,你,不想帶她出宮?”
高長恭的大腦,嗡的一下,寬大的衣袍,掩蓋了他的驚顫,他知道高洋的狠毒和陰辣。
父親留給他的那首《泰山吟》,還在袖中,為了自己的妻子,高長恭只能把他獻高高洋。
但高長恭不甘心,父親把那首詩藏在蓮花庵的彩金佛下,定有父親的苦心。
“陛下,四郎願以王彪對質,若他胡亂誣陷四郎,四郎也絕不任人栽贓。”
高洋聽了高長恭的話,微微一愣,沒有馬上說話。
這是高長恭在試探。
“王彪抵不住酷刑,已昏迷。”
高洋說罷,揮了一下手,有侍衛拉開了帷幔。
高長恭的眼前,出現了一個雙手被縛在木架上,渾身血汙的人。
只見此人,頭髮被血塊凝固,髒亂的長發,遮住了臉。
這人全身上下, 沒有一處地方是好的,被折斷的手臂,白骨露了出來,雙腳已經被砍下。
高長恭沒有驚訝,這就是高洋的殘忍。
在高洋犀利的眼光中,高長恭低頭一叩,朗聲道:
“四郎沒有任何隱瞞陛下的事,若有隱瞞,四郎願四肢盡斷,請陛下明查。”
所有在場的人,都為高長恭捏了一把汗。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高洋見高長恭如此,反而大笑起來。
“好,好”
高洋說罷,站起來紅袖一甩,對高長恭道:
“四郎,起來,陪二叔喝酒去。”
事情轉化得有的快,包括高阿那肱在內的人,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但是高長恭的心裡,卻在冷笑。
王彪早已經死了,今日的一切,不過是高洋在詐他。
進宮前的畫面,再次浮現。
老驢頭在遞馬繩給高長恭時,一張紙條,也遞給了高長恭。
在扶鄭楚兒上馬車後,高長恭看到了紙條上的幾個字。
“王彪已被烹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