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逃?”
楊林一落到花園裡,就加速狂奔,身形如靈猿躍澗,輕靈快捷。
完全不掩飾自己的身形。
因為,他有把握在對面狙擊手再次瞄準自己,即將激發的時候,進行躲閃。
試煉幻境的經歷,雖然看起來時間不長,用的又不是自己的本來身體。
但是,所得到的天賦本能,奇怪的卻是能夠運用自如,好像從小練到大一樣。
只能說,演武令的功能太過高端,很多事情無法解釋。
這時,就見著好處來了。
楊林可以橫衝直撞,而對方,卻不能全無顧忌的繼續射擊。
尤其是第一槍冷狙,沒有擊中目標,那人決對會心虛膽寒。
剛剛躍過院牆,楊林就知道對面的狙擊手想要逃跑……
他感覺到空氣中的殺機在漸漸退去,隨著風聲傳來的,是一種風平浪靜的信息。
看看已離得不算太遠,想也不想,他摸出身後的手槍,呯呯呯,把子彈打完。
遠處隱隱能聽到磚石、金屬碰撞的聲音。
幾個呼吸之後,就衝到了樓下。
他也不走樓梯,在外牆凸起處,幾個蹬躍,就竄入一間開著窗戶的房間內。
楊林落地一看,借著從窗戶口射進來的微亮光芒,對屋內情景了解了個大概。
窗簾被扯開,屋內有著輕微的硝煙味和灰塵味,顯然,這裡很長時間沒有住人。
並且,剛剛開過槍。
窗台下方,一隻長長的步槍落在地上,已是從中折成兩段……
瞄準器、支架散成一團。
“還是晚了。”
楊林眼眸一眯,身形不停,向著對面敞開的門戶直闖了出去。
四面搜了一下,看看沒人,就把目光投向另一面街道。
街上人來人往,車夫奔走如飛,姑娘倚門勾手,醉鬼搖搖晃晃,商人步履匆匆……
都這麽晚了,跟白天也沒有太多區別。
一眼望去,樓下街道之上,就能看到數十人。
有人穿過弄堂,有人上車而去,有人進了門店,有人喝著咖啡……
他看著誰都像是槍手,根本就無從分辯了。
“這人不但認得我,而且,還預銜估算到了我的行蹤……”
“一槍失手,就不再抱著僥幸心理,直接離開。是很老辣的一個殺手,而且,對我很熟悉,不像是出自日本軍方。”
再次回到先前留著折斷狙擊槍的房間,楊林立刻就確定了這一點。
“槍支似乎不是日本自產,而像是花旗國的貨色……”
楊林這段時間,也算是接觸了一些槍械,有時候也會詢問世界各國的狙擊槍發展過程。
好歹知道,這時候的日本好像還沒有研發出自己的狙擊步槍。
那些殺手,偶爾到手的,都是德國毛瑟和花旗國春田,這兩樣最好弄到手,眼前這槍的式樣應該就是美械。
槍的型號不是關鍵,反正,隨便是哪一款,只要擊中人體,現在的武人,也是扛不住的。
不是重傷就是身死的下場。
關鍵的是,這柄槍被人從中折斷,原木槍托斷得整齊,沒有太多的木茬錯落。
槍管彎成對折,差點就從中斷裂開來。
很明顯,那槍手的力量很大,很可能是練家子。
並且,他還對這槍看得很重,並不想落入到自己的手中,也不知是出於什麽考量。
在斷槍的旁邊,
有著一縷灰色土布,染著星星點點的血跡。 手槍子彈頭落在不遠處,彈頭上也沾染了一點紅色。
應該是先前,自己一邊跑一邊射擊的時候,子彈雖然瞄得不準,但還是擊傷了對方。
粗製土布,這個年代,一般是中國下層百姓穿著的衣服,這人基本上可以排除是日本軍方安排。
因為,先前在秋野醫生的別墅之中,那些槍手就是訓練有素的模樣,個個身強體健,殺氣十足。
身穿衣著布料也頗為精致。
若是這個狙擊手也是軍方出身,肯定不會與他們有太大區別。
更會尋求配合。
而不是躲得遠遠的放著冷槍。
還有,楊林猜測著精武門有內奸。
那也只是猜測,並不能十分確定,當然,更加不好追查到底是哪一個。
但是,如果猜測屬實,對方真的知道自己在追查下毒一事,肯定不會不到現場來探查,不會無動於衷。
最有可能的做法,就是親身到場,見證自己的身死,計劃就能完好無損的繼續下去。
如此,槍手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
“從這個方位來看,對方應該是肩傷,或者是手臂受傷,而且是被子彈擦過……”
……
楊林沒在附近久留,他知道,這裡很快就會迎來日本軍方的大搜捕。
徑直下了樓,找了一個人力車夫,回家換了衣服,稍稍眯了一會,看看天色已經大亮。
來到精武門。
早起練功的人還是很多。
雖然沒到早課指點的時間,但是,院內廣場之上,此時已經有上百人在自發的打拳踢腿,或者是扎著馬步。
揮灑著辛勤的汗水。
楊林打了個眼色,把楊英叫到一邊樹下。
“昨天,我囑咐你的事情,你辦了沒有?”
他心裡起了懷疑,懷疑精武門親傳弟子之中有著內奸,但這事,只能自由心證,並不能宣之於口。
畢竟沒有證據,楊林自己也不是十成十的確定。
如果冒然與霍元甲說起,對方肯定不會相信,反而會鬧得精武門眾弟子人心惶惶,疑神疑鬼的。
到時候,內奸沒有找出來,反而自個兒內部裡先出了問題,人心散了,失去了那種擰成一股繩的強身報國氣概。
精武門,那還是精武門嗎?
所以,這種事情,不但是霍元甲不容許發生,楊林自己都不好這麽粗暴的動手。
如此一來,就只能暗查。
孤身前往查探秋野醫生的時候,他並不掩飾自己的行動。
一則是抱著打草驚蛇的想法,另一個目的,當然是仔細觀注精武門眾弟子的可疑之處。
看看他們是不是出了門,又幹了一些什麽事情?
辦這種事情,當然要信得過的人。
是絕對不會與下毒事件扯上關系的人選。
一個是霍廷恩,他是絕不可能謀害自家老子的。
另一個,當然是楊四妹。
她一直和自己在杭州,沒有這個動機,也沒有這個時間,合謀下毒。
霍廷恩那裡,如今見到自己,總是低著頭,有些躲閃的樣子。
跟他說啥事,恐怕會陽奉陰違,辦事不利。
再說,這位精武門的二師兄,早就把精武門當成自己家的了,與眾位師兄弟全都親厚得很,要他查自家人,弄不好就早早的泄漏消息了。
而楊四妹,經過嶽王廟一事之後,在自己面前,早就沒有了以往的那種趾高氣揚。
每次見著,都像是被雨水打濕的雛雞一般,瑟瑟發抖。
這就很好嘛。
知道羞恥,懂得後怕的妹妹才是好妹妹。
作為小時候,沒有經過棍棒教育,被慣壞了的千金大小姐。
楊林身為兄長,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替她補上缺失的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