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回城,直奔巡捕房所在。
他的目標很明確,而且還很趕時間。
先前,張鶴戰敗之後,飛奔而逃。
雖然具體走哪條路,他沒追上不知道。
但是,依照方位判斷,大抵還是猜到了對方的行蹤。
野狗嶺嶽王廟其實算是離著杭城郊區不遠,除了這座大城,四周都沒有其他大點的城鎮……
張鶴斷臂受創,最該做的當然是治傷。
再加上,他在杭州城犯案許多起,經歷三四年之久。
若說他在杭州沒有住處,肯定不可能。
所以,按常理推斷,張鶴此時應該已經回城,趕到了自己的老巢。
身為練武之人,時常會受傷,多少也會準備一些急救的藥物在住處的。
這一點勿庸置疑。
楊林雖然找不到他住在哪裡,但是有人會知道。
當日請巡警譚山喝酒之時,楊林套出了不少話來。
他知道,楊英雖然閨蜜情深,報仇心切,卻是找不到目標。
之所以跑到野狗嶺嶽王廟去,是因為有人指引。
或者說,是有人故意用錯誤的消息,把她引過去的。
目的,自然不那麽純良。
這個說出消息的人,就是巡捕房探長的心腹,他的小舅子錢興發。
此事本來做得隱蔽。
如果不是楊林救回了自家四妹,或者譚山沒有在無意中聽到他們之間的交談,此事的源起,恐怕永遠沒人知道。
那麽,問題來了。
錢興發既然能把楊英引去餓狗嶺,並且知道那裡是梅花盜張鶴的駐留地,他還知道什麽?
要說他們之間,沒有什麽暗地裡的來往,沒有互通聲氣,那是怎麽也說不過去的。
有鑒於此。
楊林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看看已到巡捕房,把馬栓在一旁的柱子上,也不遲疑,直接進門。
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剛過了飯點,巡捕們都去了食堂,門口並沒有人守著。
楊林看看建築分布,很快,就找到了巡捕房探長辦公所在。
兩扇朱門開著,裡面有著人聲傳來。
楊林跨過門檻,遇到兩個巡警,見對方想要上前盤問,他揮了揮手笑道:“王探長叫我來問話。”
於是,兩個巡警不再懷疑,其中一個面顯老相的中年,還熱情的回了一句,“王大人剛剛用過酒飯,正在裡面喝茶,這位先生來得巧了,再晚一點,就趕上王大人午睡,怕是沒有時間……”
“多謝。”
楊林抬起手,指間輕彈,一個銀元就落在中年人的手中。
他笑著擺了擺手,順著指點,推門進入一間闊大的房間。
房內布置得極為優雅,紅木家具,在窗外陽光照耀之下,閃著柔和光芒。
王振威一手夾著一支哈德門,另一隻手輕閑搭在交椅扶手之上,懶洋洋的有些犯困。
桌上茶水冒出嫋嫋熱汽。
錢興發低著頭,正在說著話。
兩個巡警站得筆直,低眉順眼,不發一言。
楊林推門進去,首先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聽到聲響,幾人轉首望來,見到是他,全都有些錯愕。
錢興發眼神有些慌亂,怒聲呵斥道:“誰讓你進來的,這裡是巡捕房……”
“我知道。”
楊林臉上帶笑,眼中卻半點笑意也沒有。
雙手如鳳凰展翼,乍起還收,手掌破風,
分斬在門邊兩個巡警的脖頸之上。 這兩人手指剛剛搭到腰間槍套之上。
脖子上已經挨了一下重擊,眼睛翻白,暈倒在地。
而這時候,錢興發已經反應過來了,第一時間,就拔槍在手。
還沒抬起手臂,眼前身影一閃,勁風撲面,胸前就是劇痛。
身體僵直,不由自主向後飛起,重重的砸向辦公桌後面的王振威。
呯……
一聲槍響。
王振威本來瞄準楊林的槍口完全來不及調轉方向,子彈正正打在飛舞半空的錢興發身上,濺出一朵血花。
還沒等到他再次開槍,身形剛剛離開躺椅,脖子一緊,已是被楊林單手掐住喉嚨,提了起來。
同一時間,他感覺到手腕劇痛,叮當一聲,手槍掉在地上。
“七步之內,你跟我玩槍?王探長,你缺少常識啊……杭城四傑的名頭,有些名不符實了。”
事實上,王振威的槍法並沒有那麽不堪。
一見到楊林進屋,電光火石之間,他就拔槍射擊了。
短短一秒不到的時間之內,他從判斷楊林來意不善,然後抽出桌子下面的短槍,再抬槍、瞄準激發,一氣呵成……
可惜的是,他面對的是一個對現代火器十分熟悉,更是心懷警懼全力以赴的明勁高手,根本就沒有一絲機會。
在楊林的理解中,無論是刀,還是劍,或者是現代火器,其實都是武器的一種。
而武器,終歸是要靠人來使用的。
放在不同的人手中,就有不同的威力。
有些人一槍在手,就能超神,大殺四方。
有些人一槍在手,像是拿著一根燒火棍。
這裡面,有著諸般影響因素,例如,環境是否適合,對手有多強大?
以及,身手的敏捷度,神經的反應速度,眼睛的動態視力,都有著很大關系。
從剛剛王振威的舉動來判斷,楊林不得不承認,如果被對方拉遠了距離,並且有著合適的環境,的確會給自己造成很大威脅。
甚至,都不一定靠近他的身邊。
但如果,只是如果。
眼前的環境,顯然不適合槍手攻擊。
楊林既然闖入了對方的辦公室,在這不太寬敞,又沒有太多遮擋物的環境之下,一個衝步,用不了0.3秒,就跨到了王振威的身前。
並且,還為了保險,合身相撞,撞得錢興發擋住了射擊角度。
所以,王振威栽得不冤。
“楊三少爺,我王某人似乎並沒有得罪過你吧?”
王振威雙手微微舉在身前,示意沒有威脅。
他脖子被掐住,仍然強撐著說話:“你想好了,衝擊巡捕房的罪名十分嚴重,你楊家就算在鎮撫使那裡有點人面,卻也是不好說話的。”
“屁話少說。”
楊林嗤笑一聲,眼神轉冷:“我來,隻問一件事情,那梅花盜住在哪裡?
既然膽敢聯合一起算計我家四妹,難道還沒這個膽子承認?”
“梅花盜,你是說摘花公子那個敗類,我怎麽可能知道?”
王振威一臉的冤枉,感覺楊林掐住喉嚨的勁道微微松緩,連忙說道:“我可以發誓,若是知道那家夥在哪裡,定然將他捉拿歸案,在百姓面前明正典型,當場槍斃。”
“演,繼續演。”
楊林冷笑。
王振威感受到心頭寒意越來越重,抬眼望見楊林眼中如刀子般的冷光,心中一動,突然轉頭,指著趴在地上兀自呻吟的錢興發,厲聲喝道:“是你,是不是你,又背著我幹了什麽事情?老實交待,你要害死我嗎?要害死你姐姐,還有你那未滿周歲的外甥……”
“我……”
腹部中了一槍的錢興發,強行掙扎著爬起,雖然槍還在手,卻是不敢舉起。
聽著王振威喝罵,他神情一愣,就哭喊道:“那梅花盜住在五柳巷17號,他給了很多錢,我一時鬼迷心竅,才配合他的。姐夫,您饒我這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