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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曉聲》第7章 甜蜜事業(前半段技術文,後半段有劇情)
  在名叫常非的夥計連續十余天不遺余力的奔走下,九月剛剛過去兩天,楚天舒便收到消息,他所需要的用於製糖的各種原料、器具,乃至幾名製糖工人,都已經找齊,此時正安頓在青龍坊一處新買下的院子裡。

  張百齡對此事可以算得上是不遺余力,他曾經見過以往的製糖工序,且店裡也常備有少量粗製紅糖,對於楚天舒所說的種種工藝改良,自然能想見其中的意義,也明白這件事情本身是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圍的。

  為此,他特意與楚天舒商量,將製糖一事單列出來,另起一個攤子,讓楚天舒佔主要股份,自己隻從中分潤。二人經過多次溝通,最終由肆長舉薦,交了陌錢,在青龍坊東南角將“白兔糖坊”開了起來。

  這名字乍聽像是楚天舒的惡趣味,但其中也有一番權衡。唐朝的店名或文采斐然,或平實簡約,也有直接以主家姓氏命名的,但從未出現過這類跳脫、風趣的店名,在傳播效應上,會佔有天然的優勢--其實也不過是把宋朝才出現的店名搬了過來。

  由於初期產量少、製作成本高,新製的白糖只能是走高端路線,楚天舒便親自下場設計了店招,將白兔的形象繪製在一旁,連張百齡看來都覺頗為有趣。

  閑話不談,此時面積寬敞的院子裡已經擺滿了各式工具、材料,從院門外仍有夥計不斷地搬入提前采收的甘蔗農歷九月,這些甘蔗正到了完全成熟期,糖分和水分均已基本飽和,正適合用於製糖。

  楚天舒來到剛剛搭好沒幾天的石輥旁邊,檢查兩側木架是否堅固,又用手撫摸引流槽是否平整,最後點了點頭,示意可以嘗試壓榨了。

  中國傳統的蔗糖一般采用木輥壓榨,兩個木製輥柱水平放置,形製上就比如兩個緊挨著的磨盤,而甘蔗就從磨盤的縫隙中穿過,只要驅動牲畜拉動一側磨盤,便可以將甘蔗不斷卷入,榨出汁來。

  但這種方法損耗大,效率低,大量的畜力其實都用在了克服磨擦力上,楚天舒對此作了些改良,改用自重更大,硬度更高的石輥,並且兩個磨盤垂直放置,每個磨盤兩面各設軸承,通過杠杆連接,分別由四組、每組兩人采用人力方式驅動。

  如此一來,無論是效率還是成本,都有了很大提升。

  畢竟按照舊式木輥的工作方式,一家糖坊需要養牛馬畜類五六頭,這開銷可不是鬧著玩的。但人力?

  大亂之後初步安定下來的長安城,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不過早晚還是要改用水車、風車來驅動的,目前這樣的做法只能適應小作坊,不能進行工業化生產。

  楚天舒看著引流槽裡渾濁的汁水逐漸流下,微笑著向張百齡點了點頭。

  等到汁液收集滿桶,楚天舒便指揮工人把糖水倒進一字排開的大甕裡進行熬煮,其中換過了三口甕,水分逐漸減少,加入石灰澄清,再加入花生油脫色,最後經過過濾,注入一旁的瓦罐,待糖完全結晶後,倒出剩余的糖蜜,將結晶的砂糖刮下,這便是成品的紅砂糖了。

  幾個老成的製糖工人看到東家遊刃有余,便也收起了最初輕視的心思。

  “這東家,看著年輕,沒想到倒是個中老手!”

  “可加入石灰……”

  “朱老兒,石灰與草木灰性狀相仿,我們以前在東南製糖,也有用過的……”

  “只是這所謂‘結晶’之法倒確實第一次見,製出的糖砂既無焦黑,也不粘稠,

形如琥珀,確實不是凡品。”  ……

  幾人正在感歎見,突然見幾個雜事夥計挑來了黃泥,又將黃泥調成泥水,看樣子是要澆到糖裡,這又是做什麽?

  只見楚天舒舀起一杓靜置過後的黃泥水,慢慢地倒在了剛剛收集好的紅糖上。

  紅糖在黃泥水一澆之下,非但沒有變黃,反而如同草葉凝霜一般快速變白,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這……”

  楚天舒也不解釋,指揮夥計把這一堆處理過的白糖按照顏色分成幾堆,此後的銷售,自然也要按照顏色品級分為不同的價格,最大限度的把長安中上層人士的銅錢榨出來。

  張百齡親眼目睹了這一堆甘蔗變成晶瑩如雪的白糖,震撼之余,心裡也生出了一些別樣的情緒。

  這楚家郎君,絕非池中之物,他怕是要好好想想要把自己置於什麽樣的地位上了。

  忙碌了一天,楚天舒吩咐各個夥計關好院門,待明日一早,便按照固定的流程開工。

  他又把已經製成的白糖挑了品質稍差的分了些給眾人,讓他們帶回去嘗鮮,同時也再次警告這配方如有泄漏,將不分親疏老幼,把所有工人全部交到東市署發落。

  此前他早已安排了常非在工人裡暗自宣揚誇大他與鄭市丞的關系,此時眾人聽來,不免都心中凜凜。

  這番恩威並施之下,人心是暫時穩住了,但他並不指望這配方能保密多久,後續想要繼續搶佔市場,還是得靠工藝改良、動力系統改良。

  楚天舒跟張百齡回到家中,把剛才製出最好的十來斤白糖分成了大大小小幾份,最大的一份是要拿到歸雲居展示的,中等的幾份用來前期打點東市署的幾位老爺。

  最小的兩份,一份留在家中自用,一份則給了張小和。

  她對此自然是歡呼雀躍,其實對小孩子來說,白糖的滋味跟她以前吃的飴糖、麥芽糖能有多大區別?還是圖個新鮮罷了。

  這時天光尚早,她在夕陽底下捧了一小撮白糖,對著遠處射來的陽光看了又看,偶爾伸出另一隻手指沾上少許送進嘴裡,便露出一臉陶醉來。

  楚天舒看得好笑,這跟他小時物資匱乏時期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既可愛,又帶著一絲難以言說的窘迫。

  他從後面敲了敲張小和的腦袋,故作嚴肅地說道:“小孩子少吃糖!牙都給你吃壞!”

  張小和見是他,便又乖巧地把未吃完的白糖收回她的小罐裡,開開心心地去幫阿爺燒火了。

  與此同時,安邑坊的一處宅院裡,幾個知名酒樓的掌櫃正聚在一起,品嘗桌上剛剛放下的幾盤菜肴。

  “這松鼠桂魚形神皆備了,明日便上市吧。紫文你看如何?”說話的是來客齋的舒掌櫃舒遠年,近來一個月,歸雲居仿佛彗星陡然升起,在酒樓食肆的圈子裡掀起了不小的波瀾,他們作為店鋪的管事人,自然也要上心去打探。

  此時桌上擺的,便是他們這些時日的成果。

  不斷的試吃,不斷的試做,最後做出來口味相近的菜品,端上自己家的酒樓,吸引一些想要嘗鮮,卻苦於等不到座位的食客。

  這樣的手段光明正大,在座的幾人均是問心無愧。

  “似乎總差了些許的麻味,老張,你再去重新燒一遍,加少許花椒。”小漱泉的徐紫文說罷,姓張的廚子便領命退了下去。

  “再嘗嘗這通花軟牛腸,這可算得上歸雲居招牌了吧……嗯?這羊油怎麽如此之腥?”

  百雀閣的周福元便也夾了一塊,嘗過後也是滿臉疑惑。

  “用料應該是無誤,但烤製之後,牛腸已然焦了,羊油羊肝卻還沒烤透,自然是腥的。歸雲居此菜當有秘法。”

  “要羊油烤透,牛腸不老,那只能分別做熟後再填入了?”

  “不妥,那羊油的焦香味豈不是浪費了?”

  眾人一時間一籌莫展,突然聽到有人說道:“不如……先將牛腸翻面,羊脂連同羊肝切做臊子,再加少許蛋清勾芡,黏在牛腸上,烤製之後再翻轉過來?”

  眾人眼神一亮,這做法雖有些麻煩,卻可以讓羊脂中的風味充分滲入牛腸,說不定便是歸雲居的秘法。

  “李大霄,你下去試試吧。”

  命令下過,李大霄按照此前所說之法回到後廚,不多時,便用早已準備好的材料做好了這通花軟牛腸,嘗過之後,幾人紛紛點頭。

  “是,這下對了。”

  “沒錯沒錯, 焦香可口,油而不膩。”

  “有內味了。”

  幾人品評了一番,徐紫文笑道:“這歸雲居也是平白得了大際遇,沒成想居然撿了個昔日富家子的小乞兒,這些層出不窮的菜品,便是他所教授的。但這酒樓經營,還是得靠一步一個腳印,如今我們拿出同樣的菜品,歸雲居這勢頭怕是要緩一緩了。”

  “要說一步一個腳印,楚天便是那小乞兒也不差的,他前幾日把肉行魚行的幾個掌櫃折騰了一回,采買價格壓下去三成多,店招也換了,大堂裡更是掃的乾乾淨淨,就商道而言,確實是個人傑。”

  周福元便也點頭,他親自去歸雲居試過菜,跟楚天舒有一面之緣。

  “那小郎君,氣韻低沉,但迎送間頗見曠然,我只見一面,談了不過三五句,便有惜才之心。若因我們這些競爭之策導致歸雲居陷入難處,我還是得拉他一把的—畢竟年輕嘛!”

  眾人聽了,便都讚他仁義,又有人說等菜品出後,如果對歸雲居衝擊太大,便撤下來一些,不要太過緊逼。

  搖曳的燭光下,幾個在長安餐飲業呼風喚雨的領頭羊觥籌交錯,笑意融融,他們內心均有一份自傲:我們今日要你歸雲居難做再容易不過,但我們不這樣做,因為我們愛才。

  這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寬容和施舍。

  但其實他們不知道,二裡之外的青龍坊裡,這場夜會的隱形主角從始至終,都沒有把他們當成過威脅,甚至全長安的酒樓加起來,也未曾被他當成對手。

  因為白糖就要上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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