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南鄉時來講,隔壁日南真梨是否遊女這一點並不是特別重要。
且謠言止於智者,他不可能真就完全相信秋田愛子一面之詞。
比起這個...
南鄉時其實更想知道神心無智流那邊的情況。
神心無智流,那是以前隨手栽種下來的苗子。
現在二十年過去了,也不知道當年托付的那人究竟在不在。
南鄉時想了想,取出智能手機查了查現在神心無智流當家的姓氏。
還好。
是姓七篠。
應該是那人的後代。
看著網絡新聞上的‘神心無智流成為警察必修課程’,‘神心無智流大師參加XXX表演賽’。
南鄉時摸了摸下巴。
看得出來,現在神心無智流大有走向國際化的感覺,還成了日本警察必修課程。
可是...日本警察?
南鄉時搖搖頭。
日本警察的事情,基本上懂得都懂。
南鄉時還想再翻一翻關於神心無智流的信息,就聽見身邊的藤田弘樹打了招呼。
“南鄉,你居然真認識神宮麻衣?”
他的語氣裡滿是羨慕,好像能和神宮麻衣這個小女生說上話都是莫大榮幸一樣。
這就讓南鄉時無法理解現在令和日本男生的想法。
他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現在日本高中男生還真有被女生虐待的癖好?
“她叫我加入學生會。”
南鄉時簡要說明。
“真好啊。”藤田弘樹在南鄉時身邊坐下來,表情羨慕到扭曲,這模樣看得南鄉時都一愣一愣的——人類的臉居然能變化到這種地步?
看著南鄉時的表情,藤田弘樹也不在意,繼續以誇張到虛浮的語氣道:“你知道開學兩個月向神宮麻衣表白的人有多少嗎?整整五六十個!我都沒有去細數!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全部都有!真是排著隊表白。”
“是嗎?”南鄉時沒想到‘受虐狂’居然這麽多,但依舊沒有放下手機,有些好奇道:“結果呢?”
“結果?結果大部分人連被拒絕的權利都沒有,神宮同學看都沒看他們一眼,臉色冰冷,完全把人當空氣——都有人覺得她是那個...”
藤田弘樹比了個手勢,示意同性之間的愛好者:“學校裡面她就沒給過誰好臉色看,平時話都沒說過幾句,就抱著一本《雪國》看,人家都叫她人形雪山。”
人形雪山?
這形容南鄉時覺得不太貼切。
要讓南鄉時給個評價,那應該是‘長得很好看,學習十分不錯,腦子卻有問題的愚蠢女人’。
於是南鄉時想了想,又問:“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麽?”
“嘿嘿,這不就是想靠偉大的南鄉大人...就是...你能不能想個辦法讓我加入學生會。”
藤田弘樹嘿嘿地笑了兩聲。
“抱歉,那有點不可能。”南鄉時認真考慮過一遍才很有禮貌帶著歉意回答:“你沒我長得好看,而且還有些猥瑣,我沒把握讓神宮麻衣同意。”
“呃...你等會兒...”
南鄉時這句‘你沒我長得好看’深深地刺痛了藤田弘樹的小心臟,特別是南鄉時還是‘一臉認真’地考慮了一遍。
這就讓他更接受不了。
就在藤田弘樹要開口的時候,旁邊傳來了神宮麻衣的聲音。
藤田弘樹回頭看去,剛好就看見神宮麻衣捏著本精裝版的《雪國》站在後面。
她抱著胸,看上去理性不摻雜任何個人情感:“按照一般男性的標準來看,南鄉時確實屬於長得很好看的那種類型。從學力上來看也勉強能匹配得上我。我讓他加入學生會,你有意見嗎?”
不管何時,神宮麻衣都保持著美型的姿態。
白皙的肌膚,筆直的黑發卻恰好露出那張端正的臉龐,眼角點著淚痣,那怕是穿著統一的製服都無法掩蓋她的魅力。
神宮麻衣問話的態度並不顯得咄咄逼人,但只是站著,那雙美眸冷淡一斜,藤田弘樹就莫名感到了一陣壓力,將目光轉向南鄉時。
或許這就是‘天上人’、‘冰山’氣勢吧。
藤田弘樹是感受到了。
難怪每次那些學長學姐對神宮麻衣表白的時候,只是被她抬頭看一眼,就立馬支支吾吾,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南鄉呢?
他又怎麽樣了?
“你有什麽事?”
在藤田弘樹的注視下,南鄉時簡單問了一句。
老實講,藤田弘樹都有些佩服南鄉時了。
面對神宮麻衣這氣場都還能保持這種平靜態度。
而更讓藤田弘樹覺得驚訝的是,神宮麻衣竟然也不怎麽在意。
少女只是抬了抬穿著黑色長襪的小腿,坐在南鄉時斜側邊,翻開《雪國》:“我馬上就要轉來這個班了,來自己班級先巡視一輪有什麽問題嗎?對了...”
神宮麻衣拍了拍桌子,問藤田弘樹:“這位置是你的嗎?”
“呃...是的。”
“那就搬走吧,這個位置現在屬於我了。”
神宮麻衣以從容不迫的態度下達了命令。
南鄉時本來還想側頭同情同情藤田弘樹的遭遇,但看見他居然還有點興奮點點頭的時候,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了。
這人確實是真有問題。
天上地下,傲氣十足的神宮麻衣當然不會用藤田弘樹用過的桌椅,她讓人把她自己的桌椅搬進來,理所當然地佔掉了藤田弘樹的桌椅。
南鄉時多看了一眼磨損痕跡,這才發現神宮麻衣的桌椅都是她自己掏錢讓人幫忙打造的,基本是全新無磨損。
看來這女生無法接受別人用過的東西。
“為什麽要搬過來。”
若是神宮麻衣轉到其他班級,並且不和他當同桌,南鄉時肯定一句話都不會問。
但現在演變成鄰裡鄰居的情況,南鄉時當然也要問一兩句。
“很簡單的問題。”
若是旁人問這個問題,神宮麻衣是理會都懶得理會的。
但南鄉時的問話卻讓神宮麻衣沉默一會兒,然後她撐著臉,看著自己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歎了口氣:“因為太無聊了。”
她掰著手指,以一種百無聊賴的口氣道:“我從小學到初中再到現如今的高中都差不多是相同的成長軌跡,年級第一,學生會長,而長相更加不用說了,同樣也是年級第一,完全沒有任何改變,你不覺得這樣很無聊嗎?”
神宮麻衣舉了個例子:“你每天都只不過是數字的重複,過著相同的生活,吃著一樣的食物,認識一群無趣的人,說著相同的話,呼吸同樣的空氣。”
“這和你搬過來這件事沒有任何聯系。”南鄉時做出評價。
“不,有聯系。”
神宮麻衣穿著黑色長襪的小腿交疊,看向南鄉時,托著下巴:
“因為我覺得你和其他人不同,應該很有趣。”
“很有趣?”
“嗯。”神宮麻衣摸著下巴:“我的直覺一向很準,我覺得你大概是電影裡那種能徒手抓住子彈的黑衣人。”
“人怎麽可能徒手抓住子彈?”
南鄉時笑了一聲,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子彈啊...
到底能不能抓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