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莫自在確認自己的猜測，楊彥章的臉色不由得有些凝重，他沉思了好一會，方才緩緩說道:“王爺，現在就把那個暴露出來，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不算早了。”

　莫自在搖了搖頭說道:“能隱藏這麽久，已經很出乎我的意料的了。”

　“現在，禦直軍突然展現出這麽強的戰力，這事肯定瞞不住了，既然已經暴露了，所以不如用它控制住那些降兵，讓那些降兵發揮一下余熱。”

　楊彥章沉默了片刻，覺得莫自在說的不無道理，禦直軍的實力，別人可能不大清楚，但一直在暗中籌劃推翻大周的那位，肯定心中有數。

　如今禦直軍轉為體修之後，實力突然暴漲，他肯定會想辦法弄明白是什麽原因，而以那位的手段來看，上心了之後想要弄清楚禦直軍背後實力暴漲原因，應該也不算困難。

　所以，在思索了片刻之後，楊彥章緩緩點頭道:“王爺說的有道理，既然這樣的話，那末將讚同這個做法。”

　石之培一頭霧水的看著好像在打啞謎一樣的兩個人，沒弄明白兩人究竟在說什麽，只是從兩人的對話裡可以聽出來，莫自在似乎有一種可以控制住那些降兵的手段?

　這個念頭這石之培腦海中閃了一下，就被石之培丟到一邊去了，莫自在有什麽手段，那些降兵聽不聽令他都不關系，他關心的事南郡是不是要實行軍管。

　楊彥章仗著說話不腰疼，什麽不破不立，那破的都是南郡的百姓，一張口就讓南郡破而後立，他有考慮過這會對南郡造成造成多大的損傷嗎?

　就算是軍管順利，整個南郡也少不了要流血，到時候肯定會有不少無辜的百姓喪命，所以這事石之培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

　“王爺，軍管之事萬萬不可。”

　石之培也不管會不會惹得莫自在不悅，直接開口反駁道:“軍管乃萬不得已的手段，對南郡百姓來說弊大於利，而現在遠遠不到那個時候，所以下官堅決反對實行軍管制度。”

　“我知道此舉對南郡百姓來說弊端很大。”

　莫自在看了石之培一眼，淡淡的說道:“但是，它對於大周來說，利大於弊。”

　“……”

　石之培張了張嘴，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兩人思考的角度根本就不同，這還怎麽談到一塊去。

　莫自在只在乎大周，如果能讓這個大周安定下來，那他是不介意犧牲掉一些百姓的。

　而楊彥章雖然看上去斯斯斯文文的，但他之前可都是大周情報部門的二把手，甚至在很時候把一把手的活也給幹了，這些年死在他手裡的探子不計其數，心慈手軟這個詞根本就跟他不搭邊。

　所以嚴格算下來，這仨人裡就是石之培一個好人而已，只有他才最在乎南郡百姓，關心南郡的民生，而另外兩人，關心的則是怎麽以最快速度讓南郡重新回到朝廷的掌控之中，以防再發生這種事。

　兩方的想法都沒錯，但一個是為民，一個是為國，兩者現在再優先級上面發生了衝突，那麽自然要有一方要退讓的。

　石之培沉默不語的站在原地，一直過了良久，就在莫自在以為他被打擊到的時候，石之培終於開口說話了。

　“王爺，連那些小世家一塊清理可以，實行軍管也可以。”

　石之培似乎下了什麽決心，語氣堅定的說道:“但是，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下官依舊建議先行丈量土地。”

　“下官之所以依舊堅持這個計劃，原因有二。”

　“其一，是因為各地官員並未到齊，所以一邊丈量土地，一邊籌劃對那些世家動手，兩者並不衝突。”

　“其二，我們畢竟是朝廷，不是逆賊，大義的名分不能丟。”

　說到這裡，石之培看到莫自在想說些什麽，便搶先繼續說道:“王爺，您就算不為自己的名聲著想，最起碼也得考慮一下羽林軍跟禦直軍的名聲吧?”

　“您之前就顧忌禦直軍跟羽林軍的名聲，沒有讓他們參與抄家，現在難道就不管了嗎?”

　聽到這話，莫自在沉默了一下，石之培前面說的他還真不怎麽在乎，畢竟惡名都是他背，對朝廷影響不大的，但後者就讓莫自在有些遲疑了。

　禦直軍跟羽林軍這兩支軍隊，一旦無故屠殺了那些世家或者說是那些平民，那以後除非是更換番號，否則這種惡名是無論如何都洗不掉的。

　雖然莫自在一向不在乎名聲這種東西，但這玩意畢竟還挺重要的，他不在乎，不代表禦直軍跟羽林軍也能不在乎，所以能避免最好還是避免一下吧。

　因此他在跟楊彥章互相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眼裡也有意動之色時，不由得無奈的搖了搖頭，開口說道:“石大人此話有理有據，本王無話可說。”

　“既然如此，那就按石大人的計劃來吧。”

　說到這裡，莫自在鄭重的說道:“三天，我最多給石大人三天的時間，在這三天裡，禦直軍跟羽林軍會全力配合石大人的任何行動。”

　“本王也剛好用這些時間來招降那些降兵，等到三天之後，不管石大人計劃進行的如何，本王都會直接動手，石大人覺得如何?”

　“三天嗎?”

　石之培在心中算了一下時間之後，便開口說道:“三天時間足夠了，多謝王爺開恩。”

　有這三天時間，他除了能讓那些世家忍不住主動跳出來之外，還能做許多額外的安排，到時候就算莫自在對全郡實行軍管，他也能讓降低一些南郡的傷亡。

　而莫自在很顯然也是清楚他的想法的，不然也不會給他三天時間，因此他才會心懷感激。

　“石大人不必客氣。”

　莫自在搖了搖頭，說道:“畢竟你也是為了大周，雖然我們的想法不同，但目標畢竟是一致的，因此給石大人一些便利， 不算什麽的。”

　“不管怎麽說，還是要多謝王爺的。”

　石之培躬身行禮一禮，看莫自有端茶送客的意思，便跟楊彥章兩人一起告辭離開了莫自在的住處。

　等出了大門之後，楊彥章不由得有些感慨，“石大人真是好勇氣啊，我這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能讓王爺退讓的。”

　莫自在答應的這三天，肯定會讓許多小家族逃過一劫的，所以楊彥章才說莫自在退讓了。

　“王爺畢竟心懷萬民，選擇退讓自然也可以理解，更何況那些小家族也沒怎麽得罪他，所以放不放對於王爺來說，區別不大的。”

　石之培有些謙和的在背後誇了莫自在一句，然後開口說道:“時間緊迫，本官就不跟楊將軍閑聊了，我還要去羽林軍找衛將軍借些人手安排一下丈量土地的事，就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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