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火光直接照亮了半邊天。
喻淵是親眼看見他們往校醫室跑的,但是沒想到這兩人轉了個彎,跑到了圖書館。
圖書館已經爆炸出了一個蘑菇雲,放在現實世界,妥妥的危害國家治安罪,進去了是肯定出不來。
蘇眠沉一邊拍拍自己身上染的灰塵,一邊說道:
“嘖嘖嘖,牛逼大發了,這兩人。”
夏之凡也是一臉震撼,甚至下意識掏了掏褲口袋,最後他什麽也沒有拿出來。
哎,想拍個照片發朋友圈。
喻淵看了看自己僵硬的身體,最後直接從樓頂跳了下去,反正也不會死。
地下的振動還在繼續,蘇眠沉和夏之凡對望了一眼,最後異口同聲的來了句:
“媽的!”
喻淵站在下面,等待自己身體恢復正常。
他的眼睛滿是紅色血絲,已經隱隱約約布滿了整個眼仁,如果繼續下去,他會變成紅瞳。
天上是被黑暗包裹的天,地面上都是碎石塊,路燈也完全黑了下去。
周圍漆黑的程度讓他只能順著前面圖書館還在燃燒的建築體走去。
走了幾步,他又停了下來,抬頭看向樓頂的位置,那裡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
有一個光點落了下來。
蘇眠沉抓著夏之凡不屑的說道:
“你就說你恐高吧!”
“哦。”
夏之凡只是高冷的回了一個字,立馬順著燭光的亮度,跑到喻淵身邊,拍了拍他肩膀說道:
“你剛剛幹什麽呢?”
喻淵沒有說話,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蘇眠沉。
蘇眠沉順著他的目光和他對視了起來。
他看見喻淵的眼睛已經完全變紅,甚至眉心的位置似乎隱隱約約有一個黑色的印記。
蘇眠沉立馬叫道:
“哥,大哥,自己人。”
喻淵點點頭,轉身朝著圖書館走去。
蘇眠沉心裡忐忑不安,他朝著夏之凡使了個眼色,卻發現夏之凡已經後退了好幾步。
“你怕什麽?”
“……你不懂,我唯一見過他發火的那次,眼睛就是這樣的。”
“靠,然後呢?”蘇眠沉撇了一眼喻淵,小心問道。
“然後……他一個人乾翻了整個幫派,我說的是美利堅,那種人人帶槍的地方。”
“事後他就沒說什麽?”
夏之凡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回想什麽,最後整個身體都是一個哆嗦:
“他忘記了,連我都一起挨揍了,住了半個月醫院。”
“我覺得他可能就是想打你。”
蘇眠沉一邊說道,一邊時不時瞥向前面的喻淵,又時不時看著自己手上的蠟燭。
他就這一根蠟燭。
喻淵抬起自己的手臂看了看,血管變成了黑色,鼓漲起來,看起來就是蜿蜒的小蛇一般。
他眉心的印記越來越深,最後變成一個微型五芒星陣,陣法最中間的地方,畫著一個扭曲的章魚怪。
他聽到了遠方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他聽到了長笛呲呲啦啦,沒有調的聲音,他聽到了木錘敲擊人皮鼓的聲音,他聽到了竊竊私語聲。
“孩子,回家吧。”
最清晰的一句話在他腦海轟然炸開,喻淵有些頭疼的揉著太陽穴,並嘗試拍打自己的腦袋。
黑暗已經徹底布滿這個學校,哪怕是自己的身體器官都無法看到,更別說隔著一段距離的三人。
蠟燭已經熄滅,蘇眠沉和夏之凡第一時間站在了一起。
他們兩個都沒有說話,害怕招致不必要的麻煩。
“哦。”
喻淵不鹹不淡的回答了一個字。
他直接丟了個觸須出去,瞬間,包圍他們的黑暗就立刻消失,連那些聲音也如潮水般退散。
重新亮起來的蠟燭,照亮了周圍的一小塊地方,蘇眠沉小心翼翼的護著它走到喻淵旁邊問道:
“你剛剛看到了什麽?”
喻淵沒有接他的話,他已經恢復正常,就連眼瞳的顏色也恢復到了黑色,就是嘴唇,掛著一點微笑,仔細去看,還有點陰險的味道。
夏之凡在看到喻淵表情的那一刻,已經下意識的站在了蘇眠沉身後。
“今天天氣真好。”
喻淵莫名其妙的說了句話,繼續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蘇眠沉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這跟拍恐怖片一樣的地方,以及那陰沉看不到一絲星星的天空,他實在無法把這句話和這個地方聯系在一塊。
神經病。
他想到。
周圍雖然有一些徘徊不定的屍體和白色的幽魂,但是對三人都視而不見。
如果不是看見有幾個管理員被直接撕成碎片,甚至被幾個行屍給啃到只剩下骨頭。
蘇眠沉就信了它們是善良的物種。
夏之凡聽著那些管理員的哀嚎,有些難受的問道:
“你為什麽不救他們?”
“那你為什麽不救他們?”
蘇眠沉反問道。
夏之凡沉默了下來,周圍的嚎叫已經慢慢變輕了。
蘇眠沉看著他沉默不語,帶著點同情的表情,立刻譏笑道:
“人總是將自己的希望托付給他人,如果不是喻淵不知道用什麽辦法保住了你,你現在就是一具骷髏。”
“你之前不是這麽說的。”
夏之凡想到之前蘇眠沉和喻淵的對話,立刻反駁。
蘇眠沉拍了拍他肩膀,一本正經的說道:
“傻小子,你說出來的話只不過是富翁手裡的硬幣,一文不值,只有你心裡想的,才是最真實的,但是你想什麽你會說出來嗎?
從小到大,你沒有撒過謊嗎?
如果我能救,我早救了,或者說,你覺得你兄弟能救,你讓你兄弟救一下他們?”
夏之凡沉默不語,他不是一個很富有同情心的人,但是那些哀嚎聲時不時在他腦海裡回想。
“他騙你的。”喻淵的腳步停了下來,衝著夏之凡說道:“這種拙劣的謊言你也信。”
“哈?”
“靠,你拆穿我幹嘛?”蘇眠沉一臉不爽,拿著蠟燭朝著喻淵比劃了幾下。
隨即,蘇眠沉開始解釋道:
“你來到這個夢境所看見的,都是那些人的……冤魂。
其實仔細算算,真正是管理員,也就幾個人,我們六個,那個大胡子,但是肯定有一些是夢境裡模擬的外來學生。”
“那他們為什麽可以在你夢境交流群裡?”
“你傻啊!那些是模擬我們的管理員,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只不過是這個夢境的產物。”
“你才傻,你怎麽知道。”
“廢話嘛不是,我開的群,我能不知道進來的是人是鬼。”
“那你也沒說啊!”
“那你也沒問啊?”
聽著這兩人的吵架聲,喻淵總覺得似曾相識。
他忽然想到了927。
前面的空地上圍著一塊已經塌陷的建築物擺放著十幾根白色蠟燭,地上已經滴落了很多凝結住的蠟燭油。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糊味,時不時還有一股蠟燭香精的味道。
建築物大半部分被熏黑,散落著大量書本,有些書本也變成了黑色的灰燼,還有一些被燒掉了一半。
傅容拿著一支白蠟燭走到喻淵身邊說道:
“我到達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為了防止大量鬼物聚集,我做了個簡易的驅鬼設施。”
喻淵抬了抬下巴回答道:
“那兩個都在這裡面?”
“不……確定,我過來了那麽久除了一開始的爆炸聲,就沒有聽到動靜了。”
蘇眠沉也走了過來,看著兩人。
喻淵走到圖書館大概算是門口的位置,撚了一點燒焦的粉末聞了聞說道:
“這裡面有驅僵屍的糯米味,應該是他們兩個。”
“咦,一般來說畫符的紙不是黃表紙嗎?為什麽會有糯米味?”
喻淵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傅容看了看四周的白蠟燭,將一些蠟燭分散開來,然後蓋住一個小燈罩,防止被吹滅。
喻淵等到傅容收拾好那些蠟燭後說道:“我和蘇眠沉下去, 你們兩個在上面盯著。”
蘇眠沉立刻質問道:
“媽的,為什麽是我?”
“把你留在上面,我不太放心。”
蘇眠沉:……
夏之凡也點點頭:
“他在上面,可能就是火星撞地球,一起玩完。”
蘇眠沉還想說些什麽,被夏之凡直接推了進去。
裡面的空間還有很大的一部分,除去外面被燒焦的地方,整個建築有點像缺了個口子的碗,還能將就。
裡面的味道非常難聞,除了那些木頭被燒焦的味道,還有一些屍體腐敗的味道以及糯米香,這三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實在一言難盡。
“林七裡~辜戈~”
蘇眠沉一邊叫著,一邊護著自己的蠟燭。
喻淵想了想,拿出了一個小巧的手電筒,直接一束比蠟燭亮了幾倍不止的光衝著四周掃射。
蘇眠沉嘴巴不自然的蠕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麽,最後還是一言不發,收回了自己的蠟燭。
“沒人。”
“怎麽可能,他們還能飛了不成?”
喻淵搖搖頭,又順著裡面的空間走了一圈,最後來到一個被木板虛掩住的台階上往下望去。
裡面黑漆漆的,連手電筒的光也被吞沒了進去,根本照不出什麽來。
“根本看不見,這怎麽下去,要玩死老子嗎?”
喻淵沒有搭理蘇眠沉,只是雙腳小心翼翼的踩在台階上,用牙齒咬著手電筒,一步一步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