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面紗依舊按時蒙在大地的臉龐上。
客店之中,張謙與蘭沁二人在房中兀自沉思,良久二人都沒有說話。
“非禮毀用,尚禮神用?到底什麽意思?”蘭沁說道。
張謙搖了搖頭,此時他對這兩句也是半點思緒都沒有。
蘭沁道:“如果我們知道了找到清血丹的線索,那些人此時也應該知道了。”
張謙道:“這個我自然知道。”說罷他起身離開房門。
“你去哪?”蘭沁問道。
“我想得有些累了,想一個人出去走走。”張謙道,旋即走出客店。
但見此時微風輕拂,氣色微涼,此時橫景的街道上來來往往還有許多人,街上的小販們此時都還未曾收檔回家,想來他們也是看到街上此時人還挺多,多待一會便有一機會能夠多掙幾文錢養家糊口。
張謙在人流中穿梭,看著每個人的面容,人來人往,他不禁想起以前每次背完父親的書籍後,母親總是會帶他來到集市上走一圈作為他背書的獎勵,即使不能買任何的東西,能夠站在攤位旁邊看一看也是極好的。
驀地裡他停下了腳步,看見一個泥人小攤,一群孩子正圍在小攤周圍,看著一個中年人在捏泥人,只見他手中的泥人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五彩斑斕甚是好看。過了一陣那中年人捏完一個以後,四周的孩子登時叫好。
那中年人也是歡喜,將那個將軍樣貌放在面前擺好,隨後再次動手又捏一個,過了良久一個仙女般樣子的泥人完成,孩子們又是叫好聲一片。張謙看著那些孩子,只見他們目光炯炯有神,滿是期待看著那些泥人,但又顯露出幾分躊躇。
張謙知道,那些孩子想要泥人,但家中實在貧窮,他感同身受,因為他以前也是這樣的,此時他心中又起了幾分同情,走到那個泥人攤前道:“大哥,你給他們每人捏一個,我來付錢。”
那些孩子聞言一驚,紛紛看向張謙,有些一孩子的眼中甚至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只見張謙笑道:“你們想要什麽樣的泥人快跟叔叔說吧。”
“我要武林仙人!”
“我要神威將軍!”
“我要蘭花仙子。”
......
孩子們爭前恐後地說出自己想要的泥人。
那中年人自然也是大喜,手上的速度也是麻利了很多。
張謙看到泥人盒旁邊有一個糖盒,糖盒裡有黃色的麥芽糖,旋即笑道:“再給他們每人一個吧。”
“好的,多謝公子。”那中年人答應道。
孩子們開心的拍手叫好,登時滿堂喝采。
過了一會,只見那些孩子每個人手中都有一個泥人,一根麥芽糖,臉上充滿幸福的神色。
張謙看到他們如此開心,心中也甚是愉悅,曾經父親經常教導自己“行善益己”想來就是這個道理吧。
他正想離開,只見一個小男孩拉著突然拉著自己的衣角,道:“大哥哥,你會讀書嗎?”
張謙一疑,道:“會。”
那男孩面容露出無邪的笑容,道:“那......那你可以教我們嗎?”
他這話一出,其他的孩子立刻也歡騰了起來,一起喊道:“對呀,教我們,大哥哥教我們。”
張謙看到他們如此天真無邪,心中也起了幾分憐憫,笑道:“好。”
那些孩子見到張謙答應,登時歡聲雷同,一個男孩子蹦蹦跳跳的朝家中走去,其他的孩子圍在張謙的周圍,
嘰嘰喳喳的問著他各種各樣的問題,一群人時不時發出哈哈大笑聲音,十分融洽。 過了不久,那個孩子從家中飛快跑了回來,手中多了一本書,他將書遞給張謙道:“大哥哥,給。”
張謙接過那本書,只見那是一本《詩經》那紙頁已經泛黃,有些還因為潮濕天氣而發霉長出了黑色的斑點蓋住了文字,其中還有一些頁面殘缺,顯然是一本被遺棄的書,張謙見他們如此渴望,心中不免有些心酸,隨後打開書本,道:“來,你們跟我一起念,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那些孩子齊聲朗讀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張謙再道:“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孩子們再次朗聲道:“豈曰無衣?與子同澤。”他們邊朗誦,面容充滿歡笑,如同大旱逢甘雨,久餓見佳肴一般。
如此這般張謙教他們讀書,隨後再給他們解釋詩句的含義,轉眼已然到了半夜。
張謙讓那些孩子回去,但那些孩子意猶未盡,不舍得離開,一個女孩問道:“大哥哥,你明天還來教我們讀書嗎?”
張謙聞言一怔,此時他有要務在身,明日會發生什麽自己都未知,但他看到每個孩子期待的目光,心中不由得軟了,笑道:“哥哥明天來。”
孩子們又是大聲歡呼,隨後一起蹦蹦跳跳的朝家中走去,邊走口中邊念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
張謙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中甚為欣慰。他正要轉身離去,忽然發現那個扯他衣角的男孩還待在原地,張謙彎下腰道:“你怎麽還沒回去呀?”
那男孩子笑道:“哥哥,你真好,以前我們找人教我們讀書,他們都不願意。”
張謙笑道:“他們為什麽不願意呢?”
男孩子道:“他們嫌我們窮,他們還要去工作,所以沒人願意。”
張謙聞言,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哥哥這幾天都教你們讀書。”
男孩子聞言一喜,隨後道:“哥哥,那我也教你一句詩吧。”
張謙笑道:“好。”
男孩子朗聲道:“向北不遠行。”
張謙低聲重複道:“向北不遠行?”忽然間,張謙好似悟到了什麽,立刻看向那個男孩,此時那男孩依然走遠,只見他遠遠喊道:“哥哥再見,明天見!”
張謙呆在原地良久,立刻衝回客店當中,此時蘭沁伏在桌上睡去,只聽見砰一聲猛然被驚醒,隨後只見張謙面臉興奮道:“帶我回邕城!”
桂安城,陳府。
昏暗的燈光下,陳進的房間裡此時傳出幾聲低沉慘叫。
只見一個女子兀自坐在椅子上, 戲謔的看著地上一個爬著的人,笑道:“陳公子,怎麽樣?”
那人便是陳進,幾日不見,他更加的瘦了,瘦得只剩皮包骨,他緩緩抬起手道:“藥,給我吃。”
那女子冷笑道:“你要吃這藥也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的條件。”
陳進道:“我答應,我答應。”
那女子將手中的藥包扔在他面前,只見陳進如狼似虎一般拆開藥包,將裡邊的藥末一口吞下。
過了良久,他面色才緩和了幾分,他說道:“可是......這件事情比較難。”
那女子臉上出現慍色,道:“你想反悔!?”
陳進登時慌了,忙道:“不是,不是,只是大新朝每樣藥品都有據可查,如果幫你們走水陸運過來,只怕事情會敗露。”
女子聞言一怔,心中感覺到他說的並無道理,旋即說道:“這個就不用你擔心了,你只需要說服你的伯父陳博達,其他的交給我們解決。”
說罷起身化成一道豪光離去。
過了一陣她來到一座山峰之上,只見此時山峰上已經有一個黑影正在等候她。
女子見那身影立刻拜倒行禮道:“掌門。”
只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如何?”
女子道:“陳進已經完全被我們控制,接下來讓他去說服他伯父即可,不過......”
“不過什麽?”老者問道。
“不過陳進說運送過程有些麻煩,會有敗露的可能。”女子道。
老者聞言一笑,道:“這個我早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