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發生在朱標身上的事情,陳松不得而知。
根據傳出來的消息以及今天朱標那發紅的膝蓋,陳松大體能猜到發生了什麽。
第二天清晨,陳松去了醫館。
朱元璋為了能早日將新式火銃製造出來,給陳松放了很長時間的假。
陳松將繪製出來的圖紙交給陶成道後,幾乎很少親自去監督,要是有什麽問題,陶成道肯定會來找陳松。
陶成道是一個醉心於火器的人,對於這樣的人,陳松非常放心。
走進醫館的大門,陳松看到了正在櫃台中忙碌的李勝勳和周有才。
兩人一手拿本,一手拿毛筆,在記錄著什麽。
胡柱還和之前一樣,手持掃帚在大廳中來來回回的掃著。
幾人看到走進來的陳松,忙放下手中事情,朝著陳松迎來。
“先生今日不上朝嗎?”李勝勳朝著陳松拱拱手,問道。
陳松道:“陛下給我放假了,所以不用上朝。”
“原來如此!”李勝勳點點頭,接著問道:“先生今日來,可是有什麽事情嗎?”
“過來轉轉,順道看看有沒有病人。”
說著,陳松來到了坐診區。
李勝勳跟著陳松來到坐診區,李勝勳看著坐下來的陳松,說道:“先生,最近這段時間,前來看病的病人不多。”
周有才抱著幾本帳本,放在了陳松面前的桌子上。
周有才說道:“先生,這是最近這段時間的帳本。
最近這段時間,倒是有不少勳貴經常在咱們這裡買藥。
而且一買就是一大堆,什麽藥貴就買什麽。”
陳松笑了笑,這些勳貴的心思陳松不用想就能明白。
說難聽點,無非就是想用這個辦法來引起自己的注意。
這些勳貴,沒有一個願意早死,都想長命百歲。
陳松輕笑一聲,說道:“這些勳貴,無非就是想通過這種辦法結識於我。
我在朝中,認識的人有限。平日裡沒有什麽交際,也很少結識他人,除過上衙就是回家,這些勳貴找不到其他的途徑,只能用這種辦法。”
周有才試探的問道:“那以後不賣給他們藥?”
“賣,為什麽不賣?陛下之前說過,給那些勳貴看病或者賣藥,不管我收多少錢。
咱們這個醫館挺大,還要養活這麽多的人,可全都靠著那些勳貴。”陳松一副奸商模樣。
反正這些勳貴都有錢,多要一些,也算不得什麽。
“你們忙你們的事情吧!”陳松對著周有才和李勝勳說了一句,然後看起了帳本。
翻開帳本第一頁,幾行工整整潔的小楷映入眼簾。
帳本上記錄著什麽人在什麽時間買了什麽藥。
陳松放下帳本,走到大門口,看著外面人來人往的街道。
陳松雙手背在身後,思考著事情。
街道盡頭,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陳松定睛一看,原來是太子朱標。
這可是稀客啊,朱標從來沒有主動找過朱標。
剛邁開步子,陳松看到了朱標身後的藍玉。
藍玉站在朱標身後一步距離,面帶笑容。
藍玉是妥妥的太子黨,和太子朱標有些姻親關系。
“見過殿下!”陳松來到朱標面前,衝著朱標拱手行禮。
朱標擺擺手,“不用多禮!”
陳松站直身子,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殿下,請!”
朱標邁開步子,
朝著醫館走去。 來到醫館,陳松帶著朱標來到了二樓靠街道的一個房間中。
朱標站在窗口,雙手背在身後,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常青啊,你覺得你這個字如何?”朱標轉過頭,看向站在身後的陳松。
“好!”
陳松誇了一句,“陛下起的這個字好。”
“常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不過十七歲吧?”朱標問道。
陳松點點頭,“是啊,今年十七歲。”
朱標讚道:“英雄出少年,如此年輕,已經有如此成就,了不得啊。”
“不敢當,不敢當。”陳松一臉謙虛。
朱標走到房間中央,坐在了中間的桌子旁。
“今天找你有兩件事,一是想問問新式火銃製造的怎麽樣了;二是問你如何看待攻打西南的戰事。”朱標正襟危坐,看著陳松。
陳松有些奇怪,第一件事問自己理所應當,可第二件事似乎有些多余,這和自己無關啊。
陳松不知道的是,他早已經被朱元璋標榜成了太子黨。
所以,朱元璋就讓朱標和陳松接觸接觸。
“新式火銃目前已經到了打造階段,由陶大人負責。
以陶大人的能力,估計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將新式火器打造出來。”陳松老老實實的回答。
“你的意思是,新式火銃已經有了雛樣,現在都開始打造了嗎?”朱標有些詫異,他沒有想到新式火銃竟然會如此迅速。
陳松道:“是啊,已經開始打造了。”
“確實沒想到速度竟然如此之快,這樣一來,趕在明年出兵之前,就能用上。”
朱標接著問道:“那你如何看待攻打西南之事?”
陳松沒有直接回答,先是思考了一段時間,然後說道:“殿下,臣沒打過仗,不會帶兵打仗,讓臣說軍事之事,恐怕會貽笑大方。”
站在朱標身後的藍玉捏著下巴,饒有興致的看著陳松,他沒想到陳松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
“無妨,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出來。”朱標鼓勵道。
陳松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口道:“既然如此,那臣就姑妄言之。
殿下,在臣看來,戰爭是解決爭端最壞的辦法。
《孫子兵法》有言: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在臣看來,若是能和平解決西南之事最好……”
“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
陳松畫還沒說完,被藍玉的哈哈大笑聲打斷。
藍玉一臉戲謔的看著陳松,道:“你這話說的怎麽和朝中那些腐儒一樣臭不可聞,和平解決戰事?
若是能和平解決戰事,那要我們這些當兵的幹什麽?
你不知兵我不怪你,可不能胡言亂語。”
陳松有些惱火,話還沒說完,就被你打斷,還將自己嘲諷了一遍。
“別急,先聽他把話說完。”朱標止住了藍玉的笑聲。
“接著說吧。”朱標看向陳松。
陳松理了一下被藍玉打斷的思緒,再次說道:“西南多山多雨潮濕,常言:天無三日晴,地無三裡平。
如今天下大勢已定,平定西南也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
我覺得,平定西南時,最應該重視非戰鬥減員。”
“此話怎講?”朱標來了興趣,追問道。
藍玉也是饒有興致的樣子看著陳松。
“殿下,龜縮在西南的把匝剌瓦爾密看上去不可一世,其實是強弩之末。
縱觀歷史,從來沒有哪個人或者哪個地方能憑借著一隅之地對抗中原。
就算羸弱的前宋,也只是不低北方強敵。
西南困頓窮苦,和中原差距太大,只要不出現大的問題,平定西南並不難。
……”
陳松接著說道:“可是,西南是煙瘴潮濕之地,中原士兵過去後難免會水土不服。
如果處理不當,很有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陳松這番話,如果從久經戰陣的老將嘴裡說出,朱標不覺得奇怪,可從陳松嘴裡說出,卻有些難以置信。
朝中大將,很多都認為把匝剌瓦爾密是一個難纏的對手,應該在軍事上重視他。
可在陳松這裡,完全顛倒了過來,竟然最重視環境。
“把匝剌瓦爾密是有名的悍將,怎麽到你嘴裡,就成了廢物?”藍玉看著陳松。
“戰爭從來不已人的意志為轉移,看起來是在打仗,倒不如說是在打物資,打國力,打後勤運輸。
不管戰爭進行到那種程度,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朝廷可以輸很多次,而把匝剌瓦爾密只能輸一次。
由此來看,把匝剌瓦爾密就輸了一步先機……”
陳松用後世的見識開始分析這場戰事,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後世那些軍事欄目,陳松可不是白看的。
“……
我說的就是這些。”
陳松說完話,靜靜的站在一旁。
朱標和藍玉陷入了沉思,尤其是朱標,時而皺眉、時而深思。
朱標眯著眼睛打量著陳松,“這是治國之策,他怎麽會懂的這麽多?雖然有太多沒有聽過,但聽起來,卻很有道理。
難道是第二個張良?又或者說有哪個黃石公給他教過這些東西?”
“你是說,朝廷處於不敗之地?”藍玉問道。
“不錯,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朝廷,為什麽會敗?”陳松信誓旦旦。
“可你也說了,西南多山,行軍不便。
若是拿下西南,大軍回師,若再有叛亂該如何?”藍玉接著問道。
陳松毫不在意,說道:“再有叛亂也不過是癬疥之疾,鬧不出水花。”
藍玉不問了,他發現,不管自己怎麽問,都能被陳松完美的化解。
“沒想到啊沒想到,你竟然有如此見識。
看來太醫院院判實在是屈才了。”朱標感慨道。
陳松回道:“行醫治病是臣的份內之事,是臣的本職工作,沒有什麽屈才不屈才的。”
“如此年紀卻有如此心性,確實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