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背影遠去,消失在陳松的視野中。
回過頭,陳松往家裡走去。
天空逐漸昏暗,陳松站在通濟門大街的盡頭,回頭看了一眼。
朝霞開始消失,月亮升上天空。
陳松躺在床上,看著眼前的黑暗。
“儒家理學勢大,朝野各地,盡是儒家理學信徒!”
“朱元璋讓我給國子監講課,恐怕害怕我不是儒家理學的對手。”
“孔子是個聖人沒錯,可不代表現在這些既得利益者也是聖人。”
陳松想著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大腦飛快的運轉。
雞叫聲響起,空氣中多了不少煙火味,陳松吃過早飯,去了東宮,給朱雄英上課。
陳松拿著粉筆,在身後的黑板上畫了一張世界地圖。
地圖沒有多麽精確,但總歸將這個世界上重要的地方都標注了出來。
轉過身子,將手中的粉筆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根木棍,然後指在地圖上的大明地界。
“這裡就是大明,大明面積遼闊,北起草原,南至大海,廣闊無邊。
但是,縱觀全天下,也不過是冰山一角。
往西,是歐羅巴,那裡住著一群白皮膚的人,他們可不是什麽善茬子,現在雖然還處在飲毛茹血的階段,可一旦騰起,便會禍害整個世界。
……”
陳松竭盡自己所能,不停的給朱雄英灌輸著這個世界的地理以及堅毅鐵血的理念。
朱雄英坐在椅子上,認認真真的聽講,右手拿著一根陳松給他的鉛筆,在面前的本子上照著黑板上的地圖,歪歪斜斜的畫了出來。
一旁的朱允炆,趴在桌子上,鼻涕泡不停的出現,哈喇子流了一大片。
陳松對此視若無睹,陳松要培養的人是朱雄英,而不是這個歷史上敗江山一絕的朱允炆。
“先生,您的意思是,以後,如果我大明的百姓活不下去了,或者太窮了,就去其他地方搶嗎?”朱雄英眨巴著童真的雙眼,奶聲奶氣的問道。
陳松重重的點頭,“沒錯,天下本就如此。倘若有一天,大明的百姓活不下去了,如果搶掠海外能生活下去,那就一定要去搶。”
“可是,楊先生說,治國應施仁政,應該與民為善!”朱雄英的小臉上寫滿了不解。
楊先生是東宮的屬官,隻負責朱雄英認字啟蒙這一方面。
因為如今朱雄英的老師是陳松,文官插不上手,所以這個楊先生就成了文官們在朱雄英這裡最後的一張牌。
這個楊先生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職責,所以,平日裡,他盡可能多的給朱雄英灌輸他們的道理。
“呵呵,施仁政?什麽叫做仁政?對大明百姓好,那才叫仁政。對海外野民好,那不叫仁政,那叫蠢貨。”
陳松冷笑一聲,絲毫沒有給那個所謂的楊先生留臉。
“記住一句話,大明的基礎是普通百姓,這些人才是民,而不是那些所謂的士紳。”陳松再次義正言辭的說道。
朱雄英顯然有些聽不太懂,但還是將陳松的這句話記在了本子上。
年幼的朱雄英,手腕較軟,他控制著鉛筆,盡可能的將陳松這句話書寫的工整一點。
不知何時,朱雄英口中的那個楊先生站在了院子外面的月亮門後方。
他悄咪咪的看了一眼裡面,眉頭緊蹙,一臉凝重,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的目標是東宮的書房,這個時候的朱標剛剛從禦書房回來,準備做自己的事情。
楊先生叫楊禮德,很早之前就跟著朱元璋了,因為寫的一手好字以及文章,被朱元璋充入了東宮,
輔佐朱標。“殿下,陳松此子妖言惑眾,竟然鼓勵太孫殺伐攻略海外國度,不與人為善不說,竟然教唆太孫殺戮他人。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陳松此子,危害太大,還請殿下明鑒!”
楊禮德高高的將手舉起,鄭重的向朱標行了一禮。
楊禮德說的義正言辭,臉上滿是為國為民。
朱標站起,從楊禮德身旁走過,站在書房門口,看向院子方向。
“此事我已知曉,下去吧。”朱標輕飄飄的說道。
楊禮德抬起頭,一臉不相信,他想要說些什麽,可終究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楊禮德走了,他走出了東宮大門,站在東宮大門不遠處,回往了一眼,長歎一聲:“唉,這叫什麽事?陳松此子危害實在太大,長此以往,必然會讓太孫偏離太遠,恐怕,只會是第二個陛下!”
楊禮德一臉擔憂的離開了這裡,回到了家。
在東宮當屬官,其實還是比較輕松一點,沒有什麽事的話,倒也自由。
尤其現在陳松成了朱雄英的老師,楊禮德也沒有之前那麽重要,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回到家的楊禮德並沒有安分下來,他換了一身衣服,去了陳謨那裡。
只可惜,現在是洪武朝,不是萬歷朝,黨爭什麽的根本就不存在,就算楊禮德跑到陳謨這裡,也沒有什麽用。
……
陳松走出東宮,將手中的布包交給了身後的李三娃。
天氣越來越熱,陳松走了沒一會兒,已經汗流浹背。
來到通濟門大街上,有家賣冷飲的鋪子。
陳松朝著這家冷飲鋪子徑直走去。
不要覺得冷飲是後世人的專利,古人也有冷飲吃。
冷飲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千多年前的商朝,當時的權貴就開始發掘冰窖,存冰於冬日,以備來年盛夏消暑之需。
東西周時,《楚辭·招魂》中有“挫橫凍飲,酹清涼些”的記述。
唐朝更開始公開出售冰飲,晚唐時,商人為了招攬生意,更在冰中加糖,吸引顧客。
冷飲在宋代發展得很快,而且種類繁多,出現了冷飲專賣店。楊萬裡詩曰:“帝城六月日停午,市人如炊汗如雨。賣冰一聲隔水來,行人未吃心眼開。”
宋朝畫作《茗閱賭市》和《半茶圖》,都有出售冷飲的畫面。
明朝時,這種現象更為廣泛,尤其是天子腳下的應天府城,售賣冷飲更是尋常。
如今的人,已經開始使用芒硝製冰。
這家冷飲鋪子的店鋪外掛著一面青色的幡子,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冰”字。
走進店鋪,店小兒笑臉盈盈的迎了上來。
“這位客官,要吃些什麽?咱家店裡有冰糖冰雪冰元子,冰鎮酸梅湯,雪泡豆兒水和雪泡梅花酒。不知道這位客觀想要來點什麽?”店小二嘴皮子很利索,給陳松介紹著各種冷飲。
“什麽解暑就來什麽,來三份!”陳松伸出三根手指頭。
“好嘞,幾位客官這邊坐!”店小二帶著陳松和李三娃張鐵牛他們坐在了一旁的桌子前。
坐了沒多久,店小二端著一個盤子跑了過來。
盤子中放著三個碗,碗裡面是滿滿當當的刨冰。
也不知道上面撒了些什麽,翠綠殷紅,煞是好看。
將這三碗刨冰放在陳松等人面前,店小二提著木盤子,笑眯眯的解釋著:“這是本店的招牌,叫紅綠冰雪糖。這綠的是黃瓜汁,紅的呢,是玫瑰汁。裡面還有蜂蜜,一口下去,保管解暑又甜蜜。”
店小二介紹完,笑眯眯的走開。
陳松拿起碗中的杓子,吃了一口。
“不錯,冰涼甜蜜,有黃瓜的清香,也有玫瑰和蜂蜜的甜蜜,不錯不錯!”陳松連連誇讚。
李三娃和張鐵牛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吃過冷飲了,臉上並沒有多少驚訝。
盡管如此,他們手下的動作卻沒有慢多少,拿著杓子,將刨冰往嘴裡扒拉。
吃完刨冰,付了錢,陳松給朱靜安又帶來一碗,用毛巾裹起來,放在竹盒子中,準備回家。
這時,店小二笑眯眯的將陳松送出了店門,在走的時候,店小二笑眯眯的招呼:“這位客官,咱家店還負責全城送門服務,要是您想吃了,只需要差人跑個腿,咱家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送貨上門。”
“明朝外賣!”
這是陳松腦海中直接蹦出來的一個詞語。
宋朝時就有這個行業了,《清明上河圖》上就有,陳松並沒有多少驚奇。
這家店是城中某個勳貴的產業,他們這些人,什麽都可以差,但眼力必須要好。
陳松穿著盡管樸素,可氣質擺在那裡,加上兩個隨從,怎麽可能是普通人。
“行!”陳松答應一聲,帶著刨冰,往回走去。
回到家,剛剛走到大廳外面,陳松看到了朝自己迎來的徐輝祖。
不得不說,徐輝祖這人也稱得上能屈能伸。
第一次見陳松時,世子爺的那股倨傲勁淋漓盡致,可是現在,一臉笑容,親切的就像是從小好到大的發小一樣。
也是,徐達的情商整個大明沒幾個人比得上,他的長子,也差不到哪裡去。
“在下經常聽家父說起,說閣下是應天府中最優秀的俊傑,在下深以為然。
如今能和閣下一起做事,實在榮幸啊!”徐輝祖笑著向陳松拱拱手,語氣中用盡了謙辭。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陳松也回了一禮,只是手中的竹盒子非常顯眼。
“不敢當不敢當,在下也不過是混一口飯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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