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正是陳松,不知閣下是誰?”陳松問道。
男人的雙手背在身後,沒有回答陳松的問題,而是自顧自語:“聽聞你醫術高超,前一陣子治好了得了腸癰的病人?”
“確有此事!”陳松一臉平靜的回道。“不知閣下有何貴乾?前來看病?亦或者買藥?”
“沒事,我就是來這裡轉轉,見識見識京城中沸沸揚揚的陳大神醫!”男人搖搖頭,轉身離去。
看著遠去的馬車,陳松一臉懵逼。
幹啥呢?裝比呢?
“晦氣,什麽人啊,真是!”陳松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走進了醫館。
“先生,您可知那人是誰?”剛剛走進,李勝勳便湊了過來。
“我哪裡知道,真是莫名其妙的一個人,腦子大抵有問題!”陳松說道。
“先生,那人可是開平王常十萬的妻弟永昌侯藍玉!”李勝勳湊到陳松的耳邊,壓低聲音,生怕被別人聽到一樣。
陳松猛然回頭,道:“當真?”
“這還能有假?”李勝勳道。
開平王常遇春常言:吾擁兵十萬,便可橫行天下。
所以得名常十萬,藍玉乃是常遇春的妻弟,今年剛剛被朱元璋封為永昌侯,歲祿兩千五百石。
“去年,洮州西番十八族叛亂,他追隨鎮國將軍沐英以及曹國公李文忠平定叛亂,班師回朝之後,被陛下封為永昌侯!
常十萬是太子的嶽父,而藍玉又是常十萬的妻弟,可以說,藍玉是標準的太子之人。”李勝勳接著解釋。
其實,李勝勳說的這些陳松都知道,只是一時之間沒有想到。
“原來他就是藍玉啊,沒有想到!”
陳松搖搖頭,又坐在了坐診區。
史書上記載,自從徐達和常遇春相繼死去之後,再加上藍玉屢立軍功,藍玉便日漸恣意驕橫,蓄養了許多莊奴、義子,乘勢橫行霸道。
甚至還縱兵毀關,和前元妃子有染。
但這時,朱元璋對藍玉還是能容忍的。
一切的轉機都在太子朱標死後,那時,日益驕橫的藍玉讓朱元璋深感不安,生怕年幼的朱允炆無法掌控,於是爆發了藍玉案。
只不過,這一切都是後話了。
陳松坐在坐診區,他百思不得其解,這個藍玉今天突然跑到自己這裡來到底想要幹什麽。
自己根本就不認識他,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簡直莫名其妙啊!”陳松搖搖頭,不再去想這件事情。
……
沒過多久,又是一輛馬車停在了醫館的門口。
現在陳松一聽到馬車的聲音,就有些煩悶。
“又是誰啊!”陳松一臉無奈,站了起來,朝著外面走去。
剛剛走出去,陳松就看到了一臉笑容的慶童。
“聖旨到!”
慶童看到陳松的第一眼,就大聲的喊了起來。
“聖旨?!”陳松一愣,平白無故的,怎麽突然會有聖旨?
“陳神醫,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準備香案,準備接旨吧!”慶童一臉笑容的道。
“行,行行!”陳松急忙應答,朝著裡面跑去。
在李勝勳的安排下,陳松將接旨的東西準備完畢。
在大門口,陳松跪在地上,心裡想著:“這聖旨來的奇怪啊,該不會是婚禮的事情吧?!”
宣旨的人不是慶童,而是一個官員,應該是中書省的屬官。
屬官的聲音響起:“奉天承運皇帝,
詔曰:……茲陳松醫術了得,任為太醫院院判,欽此!” “太醫院?不是婚事?”陳松稍微一愣,隨後急忙回禮。
當屬官將聖旨交給陳松時,陳松疑惑的看向慶童,問道:“怎麽這個時候突然任命我為太醫院院判?”
“陛下的心思,誰知道啊。對了,這是先生的官服。”慶童讓人從馬車上將陳松的官服等物取了下來,放在陳松的面前。
“恭喜神醫,年紀輕輕就已經如此,前途無量啊,先走了啊,莫送!”
慶童哪裡猜得到朱元璋的心思,帶著人就走了。
李勝勳走了上來,“先生,陛下這是重用你啊!”
“太醫院院判是正六品的官職,說起來倒也是一步升天啊!”陳松笑著說道。
明朝的太醫院有院使(正五品)一人,院判(正六品)兩人。
陳松不過一介白身,突然成為正六品的院判,倒也能說是一步登天。
別看只是小小的太醫院,在洪武年間,權利也不小。
在院判下面,有禦醫,生藥庫大使和惠民藥局大使。
再往下,還有醫術十三科:小方脈,婦人,瘡瘍,針灸等等科目,一共十三科。
這十三科的醫生各司其職,治療相應的病症。
每科醫生有三個等級:醫官、醫生、醫士。
而且,在太醫院中當醫生非常的困難,每三年考一次試,再每五年考一次試,兩種考試總共要考三次。
每次考試都必須合格,才能成為醫術十三科的郎中。
至於成為禦醫,那花費的時間可海了去了。
從一個普通的郎中成長到禦醫級別,少說也要二三十年。
每一個禦醫都是很珍貴的,至於像電視上那樣,皇帝動不動將禦醫給砍了的事情根本就不會出現。
不管什麽時代,皇帝可以隨意殺戮內臣或者外臣,都不可能隨意殺戮郎中。
就算是最殘暴的皇帝,也很少在史書上見到隨意屠殺郎中的記錄。
每科醫生少說也有三個,醫術十三科一共算上,少說也有四十多人。
這還不包括那些學徒,要是將這些林林總總的都算上,數量多的驚人。
洪武年間,朱元璋在全國州縣設置惠民藥局,這些惠民藥局,都歸太醫院管轄。
可以說,在太醫院的這一畝三分地當中,陳松的權利還是非常大的。
“恐怕我是太醫院中年齡最小的院判了吧,意想不到!”陳松看著地上裝著官服的箱子,失笑道。
“嘿,先生的本事通天,能醫死人活白骨,陛下抬愛,倒也正常!”李勝勳拍著馬屁。
“行了,不說這話了。先進去吧!”
陳松和李勝勳抬著箱子走了進去。
走進去不久,出去找人的周有才帶著四五個幹練的年輕小夥出現在醫館門口。
周有才帶著他們走進醫館,站在醫館大廳。
“先生,這些人就是我找來的。這些人雖然不能書寫錦繡文章,但是也認得幾個字,而且乾活麻利!”周有才指著這幾人,對著坐在坐診區正研究官服的陳松說道。
陳松放下手中的官服,看著周有才,目光逐漸從周有才的身上劃過,落在了周有才身後的那些年輕小夥身上。
“不對勁,不對勁!”這是陳松第一時間的想法。
根據周有才的資料來看,周有才不過是一個讀過幾天書的破落讀書人罷了,他怎麽可能會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弄到這麽多的人?而且還都是識字的?就好像這些人是專門準備好的!
陳松的目光從年輕小夥身上又回到了周有才的身上。
“周有才不對勁,李勝勳也不對勁。
我的醫館剛剛開門,告示剛剛張貼,他們兩個就來了,這是在是太巧了。
還有李勝勳,我都沒認出藍玉來,他憑什麽認識?一個普通讀書人怎麽會認識藍玉,而且還知道的那麽清楚?
我這剛剛缺人,周有才就帶來了這些夥計,這實在是太巧了吧?”
陳松的眼睛眯了起來,目光一直在周有才和李勝勳的身上流轉。
忽然,陳松想起了什麽,看向皇宮方向。
“莫非是他?是了,大概率就是他!”陳松感覺,周有才和李勝勳大概率是朱元璋安排過來的, 不然的話,一切不會這麽巧合。
至於朱樉,他沒有必要這樣做,陳松的舅舅還在老家,這是陳松的軟肋,他沒有這樣做的道理。
至於朱棣,那就更不可能了。現在的朱棣是個急性子,而且和陳松沒有什麽衝突,不可能派人監視。
胡惟庸就更加不可能了,兩人都是不死不休的仇人了,胡惟庸只會將陳松直接整死,不會用這樣的辦法。
想明白這裡面的事情之後,陳松深吸口氣,看向周有才,“這樣吧,這些人都是你帶來的,你先將他們的身份信息整理出來。
我還要對他們進行考核,醫館不比其他地方,不可有半分馬虎!”
“好,明白!”周有才拱手回道。
坐了沒多長時間,幾個人走進了醫館。
他們看到了坐在坐診區的陳松,徑直走了過來。
領頭的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這人正是太醫院最德高望重的禦醫,同時也是在醫院院使——鄒和。
“敢問可是陳神醫?”鄒和頗為恭敬的朝著陳松拱拱手,開口詢問。
“我就是陳松,不知幾位是看病還是買藥?”陳松站起,回了一禮。
鄒和笑道:“即非看病,亦非買藥,老夫乃是太醫院院使,今早陛下傳了命令,陳神醫如今已經是太醫院的院判,所以老夫前來請陳神醫,同時說一些太醫院的規章制度!”
“原來是鄒大人啊?我到時候去太醫院就行了,怎麽能勞煩鄒大人親自過來呢?這不是亂了規矩嗎?”陳松謙虛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