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靠著這種奸詐狡黠的辦法,李屏短短的幾年間,打拚出了萬貫家財。
也正是因為不把手放在尋常老百姓上,所以這麽多年以來,也沒有遇到過什麽人命官司。
太太平平的過了這麽幾年,覺得自己這輩子靠著這個手段,就能吃遍天的時候,大明錢莊來了。
就想是晴天霹靂一樣,瞬間將李屏雷了個外焦裡嫩。
李屏坐在自家的大廳中,臉上滿是焦慮。
本來有好幾個商人已經打算好了在自己這裡借錢,可是大明錢莊出來之後,這些商人瞬間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瞬間將李屏拋之腦後。
盡管目前還沒有開始賠錢,可也不能一直任由這事發展下去。
李屏那叫一個心慌意亂,整個人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大廳中團團亂轉。
他的那幾個潑皮手下站在大廳中,你一嘴我一句的給李屏出著主意。
“我看啊,咱們應該將地印子錢的利息。
大哥,您想一想啊。這些商人們之所以去大明錢莊去,不就是因為大明錢莊的利息少嗎?要是咱們的利息也少的話,那些商人們說不定還會回來!”
這個潑皮一副小聰明的樣子,看的李屏更煩了。
李屏站在這人的面前,伸出手,掄圓了胳膊,一個大嘴巴子就抽了上去。
“劈啪”一聲,抽的這個潑皮原地轉了一圈。
這潑皮一臉委屈的看著李屏,捂著自己挨揍的臉,委屈巴巴的道:“大哥,您這是幹什麽啊?小的這也是給您想辦法啊,您怎麽能這樣呢?”
周圍的潑皮們瞬間躲得遠遠地,生怕李屏的大嘴巴子抽在了他們的臉上。
李屏一臉憤怒,指著這個潑皮,大罵道:“你個夯貨,真是蠢不可及。
我給你們發的那些銀子,難不成是銀子下的崽子嗎?降低利息?說的輕巧,要是降低利息,我拿什麽養活你們?要說是你們不要錢,那我倒是可以不要利息!”
眾人一說不給錢,瞬間改變了主意。
捂著臉的這個潑皮,臉瞬間就不疼了,又訕笑的看著李屏,“大哥,可別啊,我這不是重新想辦法呢嗎?我這不是正在想辦法呢嗎?!”
李屏不想將自己的利益吐出來,同樣的,眼前的這些潑皮也不願意將自己的利益吐出來。
李屏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自己剛才有些用大力的手,自言自語的說道:“咱們這些人和大明錢莊不一樣,根據市面上的消息來看,大明錢莊是富平侯弄的,你們說,這富平侯是不是瘋了?
自古印子錢都是下三濫的事情,按理說,這樣的事情,就算富平侯想要接觸,不也應該扶持一個人來做嗎?怎麽就親自下場了?搞不懂,搞不懂!”
之前挨揍的那個潑皮小心翼翼的來到李屏的面前,一臉諂媚的道:“大哥,我覺得吧,是不是咱們想多了?這個富平侯雖然是朝中勳貴,可是和咱們這些人沒有什麽關系,龍有龍路,鼠有鼠道。
我覺得,咱們不妨先搞清楚這個大明錢莊到底是個怎樣。”
李屏瞪了一眼,掄起胳膊,一副作勢要打的架勢。
這潑皮急忙閃躲,躲開之後又不敢跑遠,只能躲在李屏夠不著的地方傻笑。
“你可真是個蠢貨,說了半天,什麽都沒說,說的都是一些廢話!”李屏罵道。
“李兄,可在家?”
一道如同洪鍾一般的聲音響起,李屏那滿是愁慮的臉上多了不少笑容。
急忙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剛走出大廳,就看到一個五短身材的漢子走進了自家大門。
回過頭瞪了一眼剛才挨打的那潑皮,“你怎麽沒鎖門?”
盡管來人的聲音是李屏熟知的那人,可是沒鎖門始終是一個隱患。
幸好是認識的人,要是不認識的人,又或者是陳松的人,那今天說的這些話,說不定就是自己的罪證。
李屏是個謹慎的人,手下沒鎖門確實讓他不爽。
“小的急的鎖了啊!”這潑皮嘟囔一聲,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縮。
“待會再好好的收拾收拾你!”李屏瞪了一眼,急忙往外面走去。
剛走沒幾步路,那個五短身材的漢子就迎了上來,一邊往過走,一邊甕聲甕氣的道:“老哥看你家門沒鎖,就知道你在家,未經允許進門,不妥當之處,還望海涵!”
朝著李屏拱手行禮,笑的就像是彌勒佛一樣。
李屏也急忙來到這人面前,笑呵呵的道:“老哥與我乃是兄弟,進兄弟家,哪裡還用敲門?”
“哈哈哈,有這話,我就放心了!”五短身材的漢子哈哈大笑著,在李屏的帶領下,朝著大廳裡面走去。
這個五短身材的人叫做曾大哥,沒錯,就是叫做曾大哥,至於真實姓名到底是什麽,已經不為人知,反正認識他的人都是這樣叫的。
曾大哥是京城中放印子錢的扛把子,誰要是放印子錢,必須要來拜他的碼頭,甚至還要在他那裡繳納一定的保證金。
只有他同意,才能放印子錢,要是他不同意,就放不成。
這人財力雄厚,京城中的基層官吏認識的不少,是一個狠角色。
曾大哥和李屏關系莫逆,李屏頗有心計,給曾大哥出了不少的餿主意,所以備受曾大哥看重。
曾大哥上座,李屏陪在旁邊,盡管現在心情不好,但還是擠出了笑容。
“曾大哥啊,今天來小弟這裡,可是有什麽事情嗎?”李屏笑著問道。
“嘿嘿,你可算是說著了。我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來你這確實有些事情。”
嘿嘿笑聲消失,好臉色也跟著這笑聲消失。
“大明錢莊的事情你知道了嗎?”曾大哥看向李屏。
李屏一臉嚴肅的點點頭,“知道了,這件事情早已經傳遍整個應天府城了,哪裡會不知道呢?”
“你怎麽看?”曾大哥接著問道。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咱們又能怎麽辦?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李屏一臉陰沉,陰沉的就像是冬天的堅冰一樣。
“我是這樣認為的,大明錢莊來頭太大,要是咱們直接硬碰硬,只有死路一條。可要放任不管,早晚有一天咱們也會死路一條。
大明錢莊不是說,開業大酬賓,不管是誰,只要借錢,都會借嗎?我是這樣想的......”
曾大哥湊到了李屏的耳邊,說著悄悄話。
李屏的眼睛瞬間明亮,可又很快暗淡下去。
“這樣行嗎?”李屏有些擔心,“那可是富平侯啊,碾死咱們就像是碾死一隻螞蟻一樣!”
曾大哥冷笑道:“呵呵,沒做又怎麽知道不行呢?更何況,這件事情可事關咱們的飯碗。再說了,咱們也沒有直接和富平侯硬碰硬,只是按照他說的那樣去做,要是他們沒有錢借給咱們,那是他們的事情......”
曾大哥說的辦法很簡單,那就是聯合京城中所有放印子錢的人,都跑去借大明錢莊的錢。
要是大明錢莊沒有那麽多的錢,那就這就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到時候,稍微煽風點火,大明錢莊就辦不下去。
要是借,那更好了,反正利息那麽低,借回來放印子錢不是更好嗎?
這叫什麽?這叫借雞生蛋!
“可是,咱們把印子錢放給誰啊?如今京城中的商人壓根就不來我這裡借錢,這些錢借回來又借不出去,不是在賠錢啊!”李屏還是有些擔心的說道。
“你說的這些我早就有對策,京城有大明錢莊,可是其他的地方沒有大明錢莊啊。咱們可以把這錢帶到江浙一帶,帶到揚州府,帶到泉州,帶到松江府......”曾大哥一副勝算在握的樣子,看的李屏非常火熱。
可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放印子錢的不僅僅只有他們,這些地方也有放印子錢的。
他們這些人過去,相當於搶了人家的飯碗,人家能樂意?
李屏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誰知,曾大哥在聽了這話之後,壓根沒有任何反應。
“呵呵,以前你還自稱小諸葛,我這麽看你現在蠢得就像是一頭豬一樣?咱們不會和那些人聯合起來?大明錢莊的利息那麽低,就算給那些人分潤一些,咱們也是大賺,這可是無本的買賣,你還在擔心什麽?”曾大哥聲音大了不少。
在曾大哥的那滿是誘惑的語氣當中,李屏的表情變得囂張起來。
“嘿嘿嘿嘿!”
兩人的奸笑聲在大廳中不停的響起。
......
“這位客人,您要貸多少錢啊?敢問您家是幹什麽的?這裡有一張表格,還請填一下!”
大明錢莊的一個櫃台前,一個四十歲的帳房看著站在櫃台前的年輕人,一臉和煦的說道。
說著還從旁邊取出了一張表格,放在了年輕人的面前。
這年輕人看著面前的表格,道:“什麽表格?我不認識字,我不會填,你們大明錢莊不是說,只要來,就給錢嗎?現在錢呢?”
這年輕人氣勢洶洶,不停的拍打著桌面,囂張的厲害。
這個帳房看著眼前的這人,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像這樣的人,最近這段時間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這人的氣勢非常囂張,用手不停的拍打著桌面。
身後排著隊的那些商人們,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
這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臉上甚至還能看到刀疤。
“最近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經常會看到這種潑皮無賴?”帳房搖了搖頭,想要拒絕。
可之前已有先例,如果拒絕他的話,接下來就會面臨撒潑耍賴。
然後將辦理業務的人全都逼走。
這樣的事情在大明錢莊的各個櫃台前面不斷的上演。
就算是大明錢莊的負責人出馬,也沒有任何作用。
萬般無奈之下,梁何東隻好去了一趟陳松那裡。
天色漸晚,已是黃昏時刻。
也只有這個時候,陳松大部分才會在家。
如果放在白天,陳松很忙,一般情況下都不會在家。
書房當中,梁河東一臉難受地站在陳松的面前。
“侯爺,這些人真的不是什麽好東西。屬下來看,肯定是城中那些放印子錢的潑皮無賴。
因為咱們所做的事情,對他們的打擊最大。除了他們之外,屬下真的想不明白,究竟會有誰能做出這樣的事!”梁河東哭喪著一張臉,不是梁河東沒有本事,實在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陳松坐在書桌後,臉色卻沒有梁河東那麽難受。
“既然他們要貸款,我讓他們貸!”陳松說道。
陳松這番話嚇了梁河東一跳,不可思議的看著陳松,“侯爺,就把錢給他們?如果把錢給他們的話,那到最後他們要是不還怎麽辦?”
“不還?呵呵,我巴不得他們不還。陛下的刀已經很久沒見血了,讓他們用鮮血洗一洗陛下的刀不好嗎?
真以為這大明錢莊是我的,那是陛下的。借陛下的錢不還,有多少個膽子?有多少個腦袋?”
陳松冷聲冷語,直接給這些人判了死刑。
對付這些人,就得用雷厲風行的手段。
得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麽叫做錦衣衛,得讓知道知道什麽叫做昭獄。
梁河東的臉上滿是猶豫,他愣在原地,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可是, 如果真這樣做,那最近這段時間,貸款給商人們的錢就不夠了,這該如何是好啊?”梁河東問道。
“沒事,我有的是辦法。如今秋稅馬上就要押送上來,稅務督辦總衙門的庫存可豐厚的很,根本就不用擔心這事兒。
我還害怕他們不借呢,他們要是不借,該怎麽賺錢?讓他們借,他們能借多少就借多少,看他們的膽子有多大!”
“好!”
……
豔陽高照,李屏帶著幾個手下走進了大明錢莊的大門。
他剛剛走進來,瞬間就吸引了眾多商人的目光。
李屏的大名在京城當中非常響亮,認識他的人不在少數,尤其是商人。
今天辦理業務的這些商人,大部分都認識李平。
他們看著走進來的李屏,不由得議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