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已經打到這種份上,陛下估計也分不清事情的真相,還不如咱們直接不用去白馬關!”藍虎的聲音中滿是亢奮的感覺。
去支援白馬關,哪裡有追殺敵軍的功勞來的大?
追殺敵軍,幾乎不用耗費什麽精神,可是支援白馬關就不一樣了。
支援白馬關的話,幾乎可以用白跑一趟來形容。
藍玉可不是一個安分的人,大把功勞就在眼前,現在眼睜睜的看著這大把功勞悄悄溜走,就如同刀在割一樣,怎麽能讓人心裡舒服呢?
“義父,白馬關那邊的士兵肯定能抵擋的住敵軍的進攻。咱們就算過去,也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到了馬關那裡,估計咱們最大的任務就是固守在白馬關那邊。到時候,咱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收割大量的功勞,而咱們卻沒有任何的好處!
但是倒是覺得,咱們可以派遣一個人去白馬關,讓這人告訴白馬關的守將,就說咱們在路上遇到了困難,想要支援恐怕還要一段時間。
趁著這個空檔,咱們可以將自己手下的軍隊一分為二,派遣少部分人去白馬關,大隊人馬直接去追殺那些韃子士兵。
這樣一來,咱們既沒有違反陛下的命令,也能收割大量的功勞。白馬關的守將們也不可能都是諸葛亮,能夠算出咱們到底有沒有做這些事情。
到時候,回師之後,咱們砍殺的那些敵人士兵,咱們可以給陛下說,那是咱們在路上遇到的……”
不得不說,藍虎這人說的非常的縝密,這個計劃完美無缺。
藍玉皺起了眉頭,認認真真的思考著藍虎所說的這些話。
說到底,藍玉對這次的功勞非常熱心。
可能這是最近這麽多年以來,戰事最大的一次了吧。
如果錯過了這次,以後想要找到這樣的立功機會,恐怕再沒有那麽容易了。
也就是說,這次很有可能就是最後一次可以大規模立功的時候。
如果這次錯過了,那麽誰也不知道要等多長時間。
藍玉也不敢賭,如果這次沒有將功勞抓在手中,那麽以後,自己的地位恐怕將不會再上升多少。
藍玉騎在戰馬上,皺著眉頭深思這個問題。
藍虎以及藍玉的那些親兵,不停的在旁邊聒噪著,蠱惑著。
藍玉如果能夠忍受得了這樣的誘惑,那麽他就不叫藍玉了。
過了沒多長時間,藍玉猛然一拍自己的大腿,下定了決心,急吼吼的大喊:“你說的這些話,非常有道理,既然如此的話,那咱們就這樣做吧!”
周圍的那些親兵以及藍虎,都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他們轉過身去,看向遠處的夕陽。
臉上全都是亢奮的表情,他們要為自己的未來拚殺出一個光明的前途。
沒過多長時間,藍玉帶著大量士兵調轉方向,朝著遠處狂奔。
而去往白馬關的士兵,不過一個百戶。
藍玉嘴裡不停的怪叫著,那是因為興奮。
手中的腰刀在空中挽著刀花,臉上一副嗜血的樣子,眼睛當中滿是對功勞的渴望以及貪婪。
殊不知,他這一去,竟成了這輩子最後一次。
……
夕陽西下,韃子士兵對白馬關的攻擊並沒有停下。
密雲後衛那邊失敗的消息已經傳來,這邊的韃子士兵在聽到這件事情之後,一個個的惶恐至極。
中軍主攻都已經失敗了,更別說他們這些偏師。
白馬關的這些守軍,自然也不太清楚這些事情。
畢竟,消息的傳遞也是要時間的,又不是後世,又怎麽可能會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傳遞到白馬關呢?
不過有一說一,白馬關這邊的兵馬數量卻不是很多。
可是白馬關這邊的城牆堅固,再加上又有火炮火銃以及火箭的支援,想要抵擋得住韃子士兵的進攻也並非難事。
白馬關外的韃子士兵已經開始集結,在草原上傳遞消息,明軍又怎麽可能快得過韃子呢?
更何況,明軍傳遞消息,一般來說都是沿著邊牆內。
速度往往要比韃子慢上很多,自然而然就沒有辦法提前知道。
白馬關的守軍,站在白馬關的城牆上,看著逐漸遠去的韃子士兵,心中滿是疑惑。
他們想不通,為什麽這些敵軍攻城正勝卻突然撤離?
但沒要多長時間,他們就得出了一些結論。
或許是密雲後衛那邊的韃子士兵們已經潰敗,不的話,也不可能會是這個樣子。
想清楚這一切之後,密雲後衛的士兵就開始準備,將這事稟報給朱元璋。
還沒等傳達軍令的士兵出發,藍玉派遣的士兵就已經到了這裡。
白馬關這裡太平無事,韃子士兵已經退走,藍玉派來的這些士兵前來也沒有任何作用。
但總歸來說,這都是陛下讓人過來支援,總要寫在軍報當中。
所以白馬關的守將就將這一消息,以及藍玉過來的詳細人數,全部寫在了軍報當中,讓人稟報上去。
當然了,在稟報之前白馬關的守將還特意詢問了一下。
藍玉派遣過來的這些士兵,所采用的說辭,基本上都是藍虎的那套。
這些說辭,自然也被白馬關守將記錄在軍報裡。
藍玉以為他能瞞天過海,殊不知,不過是自作聰明罷了。
如果說,僅僅是因為這件事情,也不足以致藍玉於死地。
最為關鍵的事情還在後面,藍玉又怎麽可能會停下作死的腳步呢?
……
朱元璋率領著本部五千兵馬,在茫茫的草原上,不停的追砍著韃子潰兵。
這個世界上最爽的事就是追殺潰兵,因為這些潰兵早已經喪失了膽氣,就算是兩三個明軍騎兵,也能追著一大幫子韃子潰兵亂砍亂殺。
就好像是通天巨塔崩潰一樣,下面的這些潰軍早已經喪失了最基本的精氣神與膽氣,又怎麽可能會組織起有效的抗爭呢?
再說了,現在的這些士兵又不是後世,這些士兵都不知道自己打仗的目的是什麽,又怎麽可能會歇斯底裡的拚命?
人心思變,所有人都想逃,所以就不可能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但危險並不代表沒有,朱雄英緊緊的跟在朱元璋的身旁,周圍最精銳的士兵將這爺孫兩個團團的包圍在裡面。
說是要親自追擊潰兵,但也不可能讓朱元璋親自上陣拚殺。
大不了俘虜幾個潰兵,拉到朱元璋的面前,讓朱元璋砍上那麽幾個。
日落月升,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天地歸於黑暗。
可是草原上的追殺並沒有停止,不過現在的朱元璋年齡已經大了,再這樣追下去,身體受不了。
所以陳松再三請求朱元璋停止追擊,在原地安營扎寨。
朱元璋也略顯疲憊,便同意了陳松。
營地很快就安扎了起來,在最中間的營帳當中,朱元璋看著放在帳篷中間的一張地圖,想著明天的追擊方向。
朱雄英坐在朱元璋的旁邊,時不時的詢問著一些問題。
朱元璋對此樂此不疲,但凡是朱雄英詢問出來的問題,朱元璋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對這些問題進行解釋。
如果解釋不清楚的話,那麽朱元璋就會讓召見陳松,讓陳松對朱雄英提出的這些問題進行解答。
基本上,沒有什麽問題能夠難倒陳松。
夜晚就這樣靜悄悄的過去,黎明準時而來,朱元璋拔營而走。
陳松騎著戰馬,跟在朱元璋和朱雄英的身旁。
耳邊的風聲烈烈作響,陳松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追擊再進行幾天,就要回師了。
到了那個時候,就可以集結重兵再次征伐草原。
為什麽不一次性做完這些事情呢?因為一口吞不了一個胖子。
追擊敵軍略顯倉促攜帶的軍用物資,大部分都都是一些乾糧和水。
至於火炮以及火箭攜帶的數量,可以說忽略不計。
因為畢竟是追擊敵人,帶了那麽多的重的東西,又怎麽能跑得快呢?
不過陳松完全不用擔心,因為這些敵人已經喪了膽,也不至於害怕他們反噬。
前方有幾十匹夜不收朝著這邊狂奔而來,這幾十匹夜不收面帶緊張,看上去甚至有驚慌失措的感覺。
經過檢查之後,這幾十匹夜不說來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這些人翻身下馬,對著朱元璋拱手行禮,驚慌失措的大喊:“陛下萬萬不可前進,前方的敵軍突然折轉方向,又朝著咱們衝了過來。人數大概在一萬人左右,速度非常快,看上去,恐怕在一個時辰之內就能到達。”
朱元璋大驚,“難道說,這些敵軍故意這樣,引誘俺出來,然後伏擊?”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朱元璋不得不佩服也速迭兒了。
可是根據這麽多年的行兵打仗的經驗來看,這件事情完全是在扯淡。
一個已經潰敗的軍隊,又如何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完成這樣的轉變呢?
倘若也速迭兒真的有這番本事,那麽現在坐在皇位上的人不是朱元璋而是他。
短短的幾個呼吸之內,朱元璋就冷靜了下來。
這件事情不可能是這樣的。
“陛下他們這些人不像是伏擊,好像是後面有人在追著他們殺一樣!”領頭的夜不收朝著朱元璋急忙回答。
朱元璋更疑惑了,自己派出去的那些士兵,如果要追殺敵人的話,只會將敵人越攆越遠,怎麽可能會折返而來?
朱元璋還來不及思考,陳松就急忙衝著朱元璋喊道:“陛下,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還是趕緊先跑吧。”
陳松也知道直接讓朱元璋跑並不體面,可現在的問題就在於朱元璋目前身邊的人只有五千人,大部分人都已經被朱元璋派遣了出去。
顯然,朱元璋不會料到自己追殺的敵軍竟然還會折返而來,可現在,這些被追殺的敵軍就這樣出現在朱元璋的前方。
也不知道為什麽,派遣出去的那些士兵並沒有將前面的那些潰兵進行分割,種種的巧合之下,在朱元璋的前方,現在已經出現了那麽多的潰兵。
雖然陳松對這五千士兵的戰鬥力非常的有信心,可問題就在於,軍陣中的人不是其他人,而是朱元璋和朱雄英。
陳松也不敢用他們兩個人的性命來考驗這五千人的士兵,到底有多麽的精悍。
雖然陳松非常擔心朱元璋的問題,可現在的朱元璋想的卻並不是這些。
現在的朱元璋,想的就是,事情為什麽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後面追著潰軍的人到底是誰,他為什麽要把潰兵往這邊引?
朱元璋本來就是一個非常多疑的人,朝中除過自己的親生兒子之外,幾乎沒有人不會被他懷疑。
可是現在他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會做出這種事。
派出去的那些士兵,只會把敵軍越追越遠。
想要把潰兵往這邊趕,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這些追兵突然出現在那些潰軍的前面。
朱元璋眯著眼睛不停的思考著這些事。
看著陳松焦急的樣子,朱元璋冷靜的就像這件事沒有任何影響一樣。
轉過身子看向陳松,朱元璋一臉冷靜的說道:“此事不要著急,不過是一萬潰兵罷了,在俺身邊的這些士兵可都是神機營兵馬。俺相信他們!”
陳松也相信他們,可問題是這並不是相不相信的事。
陳松還想再解釋什麽,就被朱元璋直接打斷:“從起兵到現在,俺什麽陣仗沒有經歷過?不過是一萬潰兵罷了,且看俺如何將他們全部屠殺!”
朱元璋將腰間的腰刀抽了出來, 看著跟在自己旁邊的傳令兵。
大喊:“傳俺的命令,結成龜甲陣,三段擊!”
朱元璋的命令下達之後,傳令兵朝著後面狂奔而去。
不愧是最精銳的兵馬,短短的時間之內這些士兵就開始動了起來。
也都是騎兵,所以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已經完成了組建。
為了更穩妥起見,所有的戰馬全部被放置在了大陣的最前方。
這是代價最大的防禦,用戰馬來延緩敵軍的攻擊勢頭。
也就是保護的人是朱元璋,如果放做其他人的話,恐怕遠遠不會這個樣子。
陳松倒是有些感慨朱元璋的大膽以及冷靜。
朱雄英就好像是朱元璋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他不僅沒有任何害怕,甚至還手舞足蹈,嘴裡不停的叫嚷著:“爺爺,孫兒也要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