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松和趙鐵繩在後廳中談話,劉翠在廚房中忙碌著。
朱靜安也陪著劉翠在廚房裡忙碌著,雖然說朱靜安是公主出身,以前幾乎沒有做過飯菜,但劉翠在前,朱靜安又怎麽可能會不作陪呢?
就算不會做飯,也要陪著劉翠一起忙碌。這無關身份,劉翠的輩分擺在那裡。
“最近有什麽打算?”後廳當中,趙鐵繩看向陳松,開口詢問道。
陳松說道:“最近沒啥打算,先看看吧,估計陛下會給我放一段時間的假。
之前,在草原上待的時間太長,在戰場上征戰這麽久,於情於理,陛下都會給我放一段時間的假!”
“那就好,那就好啊。只要陛下給你放假,那你就在家好好的歇一歇,不管怎麽說,在戰場上拚殺,要消耗大量的體力。
過幾天,我去集市上買幾頭羊和豬,給你好好的補一補!”趙鐵繩一出手就是豬羊。
在尋常農民看來,肉食才是世界上補充營養最好的食物,
說話之間,天色漸晚。
劉翠的手藝不算最好,可現在的侯府當中,飄起了香味。
這香味濃香四溢,整個侯府當中到處都是。
一張巨大的桌子,擺放在了後院裡。
就這樣露天的擺放著,不像是朝中那些故作高貴的勳貴,陳松家中,這些東西,有著很重的平民影子。
一桌子好菜,陳松等人齊聚一桌。
眾人喝著酒,吃著飯,氣氛好不熱烈。
陳松家裡在聚會,朱元璋那裡也在聚會。
朱元璋農民出身,對親情非常看重。
這次,朱棣也恰好在,索性也在坤寧宮中擺了一桌子。
老朱家吃飯重油,喜歡吃鹽。
這一桌子飯菜,油光滿面,香味四溢。
陳松之前經常給朱元璋說,要少吃油膩的食物,多吃清淡一點。
但家庭聚會這種,朱元璋還是覺得重油重鹽更合適一些。
朱元璋和馬皇后高坐在主位上,兩人面帶笑容,從未消失。
對於這老夫老妻來說,老年,兒子歡聚身旁,便是人間最好的事。
朱標坐在朱元璋的身旁,朱棣坐在馬皇后的身旁。
朱棣舉著一杯酒,看向自己的老爹。
“爹,兒子敬您!”朱棣在面對自己老爹的時候,不知道該說什麽,構思了半天,最後說出口的也只是這麽一句話。
朱棣一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朱元璋笑了,他也沒有擺什麽架子,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也一飲而盡。
喝完酒,朱元璋這才幽幽的開口:“俺的這麽多兒子當中,老四最像俺。這次,在戰場上凶猛殺敵,真不愧是俺老朱的兒子。”
被朱棣這麽一誇,朱棣臉色瞬間就紅了。
朱標也端起酒杯,笑呵呵的說道:“來,四弟,大哥敬你一杯!”
朱棣又急忙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要是在其他朝代,皇帝在太子面前,這樣誇讚一個藩王,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可在老朱這裡,完全沒有必要。朱元璋的這些兒子,基本上個個都服朱標。
要是朱標不死,朱元璋的這些兒子中,有一個敢反?
一家子人其樂融融,就像是尋常人家一樣。
……
天空大亮,陳松一直睡到了下午。
這一覺,陳松睡的舒服啊。在草原上這麽長的時間,還從來沒有這樣睡過。
洗漱之後,簡單的吃了飯,陳松帶著自己的老婆和兒子出去逛。
久別勝新婚,若不是陳松太累了,昨晚肯定要發生些什麽。
京城的街道越發的整齊,基本上都用水泥硬化。
甚至還能看到一些四五層樓高的水泥建築,而且,類似建築的工地,數量也很多。
陳松在很早之前,給朱元璋說過經濟的重要性,說過就業的重要性。
朱元璋深思熟慮之後,在修建這些東西,以及改建城中道路的時候,采取了募工制度,沒有采用之前的徭役製。
不過,老朱是一個謹慎的人,不可能直接將徭役制度徹底的廢除了。
在京城這裡,可以采用募工制度,畢竟,京城這裡的百姓,都比較富裕,物資也豐富,官府也富裕。
可那些邊疆之地,官府沒有那麽多的錢,搞不起募工製。
想要將募工製推行天下,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走在水泥路上,陳松的心情變得舒暢。
可沒走幾步,陳松看到了一臉愁苦的朱棣。
這才剛回來,又是打了勝仗,按理來說,不應該這樣啊,這怎麽才過了一個晚上,就變得如此苦大仇深?
朱棣沒有看到陳松,他帶著三四個侍衛,穿著便服,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逛著。
陳松將抱在懷中的陳炯昌放下,看向走在自己身旁的朱靜安,道:“你先帶著孩子回去吧,我過去看看!”
朱靜安也看到了朱棣,她點了點頭,帶著陳炯昌離開。
陳松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朱棣身後。
“殿下這可是有心事?”陳松的聲音在朱棣的身後響起。
朱棣眼睛一亮,猛然回頭,愁苦的表情開始消散,興奮又重新出現在臉上。
“常青啊,沒想到在大街上竟然能遇到你,本來還想去一趟你家裡呢!”朱棣高興的說道。
陳松走到朱棣身前,道:“剛才在街上散步,忽然就看到了殿下,只是殿下一臉愁苦的樣子,讓在下生疑,所以就想過來問問!”
“唉!”
朱棣長歎了一口氣,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
身後的侍衛距離朱棣不僅也不遠,朱棣此番和陳松的談論,他們充耳不聞。
“此事怎麽說呢,可能是俺的憂慮,也可能是俺想多了!”朱棣說道:
“你也知道,現在,北方邊境上的韃子主力已經被消滅了,如今俺爹要按照你之前的方法,開始治理草原。
以後,就算大明和草原有爭鬥,也不過是蠅頭小事罷了。俺作為燕王,行的是鎮守大明北方邊境的事。
這以後草原太平了,那俺該幹啥?以後,天下只會越來越太平,難不成,俺真的就像歷朝歷代的那些藩王一樣,混吃等死嗎?”
朱棣一臉愁苦的說著自己最近的難處。
說起來,朱棣說的這些話,現在看上去有些大不敬。
一個藩王,是沒有資格說這些話的。
要是在其他朝代,說出這些話,就說明這個藩王心裡不安靜。
一個藩王,心裡還不安靜,還是戰功赫赫的藩王,其危機不言而喻。
可在洪武朝,卻沒有多少擔心。
“常青啊,你說說,以後,俺是不是就只能混吃等死了?”朱棣看向陳松。
朱棣能有這樣的想法也並不意外,不管是現在還是歷史上的他,永遠都是一個坐不住喜歡折騰的人。
歷史上的朱棣數次征伐大漠,數次對大漠用兵。
如果說讓他就這樣,什麽也不管,什麽也不做,安安分分的當一個太平王爺,比殺了他還要難。
陳松不知道昨天晚上朱元璋向朱棣說了些什麽,但可以肯定,說的那些話不會太過難聽,也不會太過直接,大概率這些愁苦是朱棣自己產生的。
“如果說殿下以後是一個混吃等死的人,那麽這天下啊就沒有勤奮的人了!
不知道為什麽,殿下會忽然說出這些話?打了勝仗應該是一件非常高興的事情,殿下為何要將事情往壞處想呢?”陳松問道。
朱棣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俺也不知道為什麽,俺總覺得天下太平馬放南山兵器歸庫,這事情看上去非常的好,俺也沒有辦法說出什麽來,可俺總覺得,這天下要是真的太平了,那俺豈不是什麽事都做不成?那俺豈不是就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廢物?”
朱棣的這些擔心在很久之前,陳松曾經設想過。
陳松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想到了事情的解決辦法。
現在,在亦力把裡的西方,一個龐大的帝國正在崛起,這個帝國在崛起的時候,一路上無數殺戮,他要征服他所能看到的所有疆域。
陳松可以肯定,在不遠的將來,這個帝國會和大明撞上。
就算這個帝國不會和大明碰撞,但陳松也會想辦法,讓帝國和大明碰撞。
在陳松看來,大明不可能一直只在這片地方上,以後,大明的疆域只會越來越大。
大明未來的道路是擴張,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在擴張的時候,朱棣便是最好的先鋒。
率領著大軍一路往西,在那裡建立一個國度。
國度的控制權可以由朱棣全權負責,到了那個時候,朱棣麾下的國家,便是大明的附屬國,是大明的藩國,同時,再往那裡移民,同化那裡的百姓。
多年以後,這片地方便會成為大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若是這個地方上的居民反抗,那也不過是肉爛在了鍋裡。
陳松的腦海中,飛快地將自己之前的那些辦法又回顧了一遍。
看著朱棣,陳松寬心道:“殿下不必著急,就算草原平定,可這也並不代表天下就一定能徹底太平,不代表殿下就真的無事可乾!
未來能發生什麽,我們都無法預測,我們只有做好當下的事情!”
陳松說出了這麽幾句模棱兩可的話,聽的朱棣一頭霧水。
不過,他還是從陳松這些話當中聽出了別的味道。
“你的意思是說,以後,俺還會有用武之地?”朱棣有些驚喜。
陳松點點頭,沒有說話。
朱棣喜笑顏開,不再糾纏此事。
兩人在街道上轉悠著,時間來到了中午。
隨意的選擇了一家看上去還不錯的飯館,在這裡吃午飯。
這家飯館有三樓,是用水泥磚往修建的。
大體樣子和這個時代的差不多,可建築材料完全不同。
坐在這家飯館的三樓雅間,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外面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沒過多久,飯菜端了上來。
不過是幾道尋常的家常飯菜罷了,陳松和朱棣在夥食上並不苛刻。
陳松坐在窗邊,一邊吃著一邊和朱棣聊著天。
目光時不時地往窗外看去,他只是隨意的看著街道上的行人。
忽然,一個身影映入眼簾,陳松放下手中的筷子,迅速的站起,站在窗前,身子往外探去,目光隨著那個身影一直而動。
朱棣疑惑,他看著如此模樣的陳松,追問道:“可是看到了誰?難道是看到了哪個熟人?”
陳松點了點頭,道:“我看到了一個熟人,而且這個人還是我的學生,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看他的背影和走路姿勢非常的像,估計應該是吧!”
“他走沒走遠?如果沒有走遠的話,你現在下去看看也來得及啊!”朱棣說道。
陳松倒是不怎麽著急,那人從陳松的視野當中消失的時候,陳松又坐了下來。
陳松剛才看到的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很久未見的解縉。
自從那年解縉回鄉之後,陳松幾乎就沒有在和解縉有過來往。
之前的時候,陳松還給解縉寫過幾封信。
可這些書信無一例外,全部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反饋。
陳松也能想明白,解縉一家,是非常傳統的讀書人,恐怕陳松給解縉的那些書信,全部被解縉的長輩攔下了。
解縉的能力不容置疑,陳松對他的期盼很大。
今年是洪武二十年,明年是洪武二十一年,是會試之年。
歷史上的解縉,將會在洪武二十一年中的進士,估計現在解縉出現,和明年的會試有關。
陳松瞬間沒有了吃飯的心思, 在想著解縉的事。
解縉對於陳松來說,是非常特殊的。他對新學非常熱愛,而且還很有天賦,在很久之前,陳松就發現了。
解縉可不僅僅是陳松的學生,他還是傳統的讀書人,身上有兩個這樣的身份,對陳松有很大的作用。
現在新學看上去已經很不錯了,但在全天下的那些官吏當中,也僅僅隻佔了一小部分,而且這些人還基本上都是那種位於基層的小官,雖然說再過個十幾年或幾十年,這些人也未嘗不可能成長,但在目前來看,還是遠遠比不上那些大官。
某種程度上來說,陳松一定可以完成新學對朝廷的把控,可要是按照常規方法,太過困難。
但有了解縉,一切就不一樣了。
不能說陳松這個辦法無恥,只是,這是如今陳松唯一最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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