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的來說,陳松這個父親在某種程度上並不太稱職。
自從陳炯昌出生之後,陳松陪著他的日子非常少,大部分的時間陳松都在外面忙碌,很少有時間能安安分分的做下來陪陳炯昌。
陳炯昌小的時候,陳松幾乎沒有陪過多長時間,後來年齡大了,雖然朱元璋也不太讓陳松出去,但又要上學,陪伴的日子就更少了。
作為陳松的兒子,陳炯昌身上的壓力非常大,他肩負著新學的重擔。
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就明白自己以後的未來道路是什麽,現在在新學堂讀書,新學學堂當中的這些學生們對陳炯昌非常的尊重,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超過了校長孫智淼。
父親身上的光環實在是太大了,虎父無犬子,所有人都會認為陳炯昌會接替陳松,成為以後的新學扛鼎人。
自從他來到學校後,周圍的那些學生們,都會有意無意的傳遞出這個觀念。
年齡雖然不是很大,但說話的分量卻不小。
有的時候,孫智淼甚至還要詢問他的意見。
這種情況下,他愈發覺得,身上的擔子很大,也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父親厲害。
陳松就像是一座逾越不過的山峰一樣,豎立在陳炯昌的面前。
陳炯昌非常想超越陳松,但這個想法始終埋藏在心底,不敢表露出來。
實在是父親身上的光芒太大了,大到不敢想象,大到陳炯昌都害怕。
陳炯昌站在人群末尾,當他看到陳松看過來的目光時,竟然下意識的躲避。
“躲在人群後面幹什麽?還不過來?”陳松一點笑容的看著陳炯昌。
陳炯昌這才小心翼翼的來到了陳松前面。
小聲的喊了一聲爹,就靜靜的站在陳松面前,腦袋低垂。
“現在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以前的你哪去了?現在怎麽變成一個小學究了,沒有之前活潑!”陳松一臉笑容的說道。
還沒等陳炯昌說什麽,站在旁邊的孫智淼就笑呵呵的接話道:“老師,師弟現在在學校裡面學習成績很好,每次考試都會在前幾名。
他的基礎很好,甚至已經超過了學校絕大部分學生,也非常有主見,很多事情他自己都能獨立完成……”
孫智淼不停地說著陳炯昌的那些優點,對於自己的這個小師弟,孫智淼可不是一般的疼愛。
“說的是這樣嗎?真的有說的那麽好?”陳松正了正神色,開口問道。
“父親,差不多吧,孩兒在認真學習!”陳炯昌認認真真的說道。
“除過認真學習之外,還有很多事情你也要學習。這次朝廷要修建鐵路,你就跟著你師哥一起學習。
有些事情,必須要你自己親自去做才能知道,學習很簡單,學做事才難!”陳松語重心長地教育著。
“孩兒知道了!”陳炯昌認真的回道。
又教育了一會兒,陳松離開了這裡。
等到陳松離開後,陳炯昌跟著孫智淼,回到了學校。
……
馬上就是年關,京城中的年味也越來越濃。
往年這個時候,京城會清閑很多,可今年,孫智邈他們非常忙碌。
他們在京城城外,組建了一個工地。這個工地就是以後的京城火車站,之所以修建在城外,是因為方便。
京城當中,早在規劃之初,並沒有蒸汽機車這個概念,所以也沒有預留火車站的位置。
天下承平日久,尤其是京城這裡,人口數量與日俱增,京城當中的人數也在不斷的攀升,現在的京城顯得就有些擁擠,要是修建在城中,恐怕多有不便。
修建在城外也沒有什麽不好,地方大,施工起來也方便,也不用躲避周邊的行人什麽的。
工地上堆積了很多鐵軌,這些鐵軌,大部分都是用各種平板車從工廠當中拉過來的。
拉這些平板車的人,有相當一部分是很早之前,朱元璋禦駕親征時俘獲的那些俘虜。
朱元璋俘獲的那些俘虜,帶到京城之後,充做勞工,乾一些體力活。
這些勞工不用花錢,只需要提供一些必要的飲食住宿就行。
這可比征發徭役強多了,徭役是普通的老百姓,有免費的俘虜用,幹嘛還要勞累自己的老百姓呢?
這次修建鐵路,朱元璋直接給孫智淼調撥了五千多俘虜,這些俘虜每天忙的都是一些重體力活,像搬運沉重的鐵軌,又或者是搬運軌枕。
哪怕是過年,這裡依然沒有停工。
隨著鋼筋水泥的不斷使用,工程速度也快了很多。
大體的框架已經搭建出來,工地上到處都是忙碌的工人。
孫智淼帶著人,在工地上巡視。
火車站非常重要,事關以後大明的鐵路。
如果這次能夠成功的將這事完成,以後,全天下的鐵路都會按照京城火車站來辦。
也就是說,京城火車站以後將會成為全天下火車站的模板。
這是一項非常關鍵的任務,不能有任何松懈。
天上飄起了小雨,冬天下雨,尤其是在京城這裡,還要比下雪冷多了。
空氣濕漉漉的,北風一吹,刺骨寒冷。
陳松的馬車停在了火車站的工地外,周圍那些巡視的士兵,在看到陳松的馬車時,急忙圍了過來。
這裡現在是重中之重,再加上又有俘虜,朱元璋就往這裡調了兩個千戶的兵馬,嚴防死守防止俘虜逃跑,也防止一些別有用心者之人過來窺伺。
在這裡的士兵都是從京營調過來的精銳兵馬,他們在看到陳松的馬車時,一下子就圍在了陳松前方。
“前方軍事重地,閑雜人等禁止出入!”
一個百戶官,橫在陳松前方,手中拿著神威將軍銃,直接對準了馬車。
周圍的那些士兵也大多拿著這種火銃,槍口全部指著陳松的馬車。
趕車的馬夫被眼前這一幕嚇了一大跳,急忙讓馬車停下。
陳松推開馬車車門,將自己的通行證拿了出來,從馬車上走下。
“這是我的通行證!”陳松親自將手中的通行證,交給了攔路的這個百戶。
這個百戶官沒見過陳松,把陳松的通行證拿了過來認真檢查。
當他看清楚通行證上面的名字時,急忙讓手下人散開。
“原來是侯爺,冒犯之處,還望多多擔待!”
將通行證還給陳松,急忙招呼著眾人路讓開,將陳松送了進來。
陳松也沒有多說什麽,這種嚴密的保護措施,非常完美。
可能有些人會認為,這種嚴密的保護,有些沒有必要。
但在陳松看來,這種保護,完全有必要。
首先,有些事情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鐵路事關朝廷大計,影響了數百年的國運。
如果管理的太過松懈,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一旦出現某些不可預料之事,那麽影響的就是百年國運。
來到工地門口,這裡有一個巨大的鐵門。
整個工地用圍牆圍了起來,大門雖然敞開,但巡邏的士兵很多。
從大門往裡面看去,整個工地都能看到,裡面嘈雜無章,到處都是土坑或者施工用具。
天上的小雨也逐漸停息,陳松讓停在外面,自己帶著幾個隨從走了進去。
往前走了不遠,一個巨大的土坑就出現在陳松面前。
土坑底部還有一些俘虜在工作,他們拿著各種各樣的用具,在土坑當中埋頭苦乾。
洪武朝,對建築的修建有著嚴格的規范。加上火車站又是重中之重,所以,火車站的修煉,尤其嚴格。
這個土坑是火車站的地基,火車站的設計圖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制定出來了。
這是一個三層建築,每一層面積都非常廣闊,巨大的面積,再加上每一層都很高,地基要是不建好,對以後的施工有很大的影響。
陳松圍繞著土坑轉了一圈,足足花了將近一刻鍾的時間。
孫智淼帶著一些人就在土坑周邊巡視,他一下子就看到了陳松的身影。
急忙來到陳松旁邊,朝著陳松行了一禮,說道:“老師今天怎麽來這裡了?”
“在家閑著也無事,就來你這裡看看。火車站是朝廷頭等大事,事關百年國運,必須要嚴肅對待。
今天來你這裡,其實也是陛下讓我來的,主要看一看施工的怎麽樣了,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的東西!”陳松說道。
孫智淼道:“老師,這裡也還行,也不需要什麽其他的東西,現在施工也比較順利,至於火車站主體什麽時候完工,恐怕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
現在鐵路已經開始鋪設了,已經鋪了大概有十裡左右的距離。”
“怎麽這麽慢?已經開工這麽久了,不可能只有這麽點?”陳松一臉疑惑。
鐵路開工時,甚至比火車站還要早,按理來說,過去了這麽長的時間,不應該只有這麽點距離。
鋪設鐵軌時,朱元璋也給調配了大量的俘虜,有這麽多的俘虜在,按理來說不應該這樣。
這才十裡,速度確實有些慢。
孫智淼一臉為難,他也知道這個速度很慢,他也想快一些,但有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擺在他面前。
鐵路所使用的鋼軌,是經過特殊加工的,不管是質量還是什麽的,都是上乘。
所以這些鐵軌,就被一些不法分子盯上了。
說起來是不法分子,其實大部分都是一些普通老百姓。
前面施工隊正在鋪,大半夜這些老百姓就跑過去偷。
一根鐵軌可不短,但這些老百姓也確實厲害,甚至趕著牛車來偷鐵軌。
雖然大部分鐵軌都能夠被追回,但總要浪費大量時間。
就像是打遊擊戰一樣,要時刻防備這些老百姓。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又怎麽可能會如此慢呢?
“事情真的太難了,鐵路沿線的那些老百姓,在看到咱們的鐵軌時,兩眼都冒光,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說!
這些普通老百姓,還真的拿他沒什麽辦法,如果說把他們抓起來,他們根本無所謂。
送到大牢去吧,可他們偷的鐵軌已經追回來了,去了之後,也就呆幾天,官府還要管吃管住,只能送出來。
送出來後,他們又開始了,唉,難啊!!!”
孫智淼一臉糾結,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件事情。
他已經想到了很多事,將能想到的事情全部都想到,唯獨沒有想到老百姓這件事。
當他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楚時,陳松也有些發懵。
“真是沒想到,這些老百姓竟然還會偷鐵軌。鐵軌那麽長,他們偷去有什麽用?”陳松搖了搖頭,隻覺得這些百姓有些莫名其妙。
“誰知道啊,根據抓住的那些百姓口供來看,大部分都想將鐵軌偷回去,打造什麽農具。
說鐵軌的鋼材好,質量上乘,打造出來的農具能一直傳下去!這種話說出來真的不可思議!”孫智淼一拍自己的腦門,連連歎息。
“是得要想個好辦法,要是就這麽放任不管,只會無期限的拖累!”陳松皺著眉頭。
說真的,這種問題確實很難。如果管的不好,又或者說太過強硬,勢必會引起這些百姓的逆反。這只會加大施工難度。
“這還算好的了,有些人真的很不可理喻。鐵路到達的地方,所使用的那些土地,都是很早之前就已經確定好了,很早之前就已經向那些老百姓談好了價錢。
可有些人真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鐵路修到了跟前, 坐地起價,不讓鐵路從他們地裡過,除非加價。
這樣的百姓還不少,現在修鐵路那邊,是由師弟負責,幾乎每天都要和那些老百姓磨嘴皮子!朝廷給鐵路雖然撥了大量的款,但也架不住那樣消耗。
最近這段時間,花錢真的如同流水一樣,我看著都害怕!”孫智淼心有余悸。
師弟就是陳炯昌,這件事情本來不想交給他,可他為了證明自己,硬是從孫智淼的手中,把這件事情要了過去。
這種事情非常正常,什麽時候都會遇見這種人。
後世的時候,這種事情屢見不鮮,時常聽說。
雖然說大部分百姓都很純良,但就是有那麽一小撮,心術不正,為了錢財,無所不用其極。
“這事情我會向陛下反映,但這種事以後肯定不是孤例,只會越來越多,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炯昌現在怎麽樣?乾的可還行?”陳松一臉期待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