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出動,這些讀書人哪裡還有反抗的機會?
一整天的功夫,這些作亂的讀書人,幾乎就全部被拿下。
城中作亂的那些青皮流氓,也幾乎全都被消滅乾淨。
火銃的聲音在城中響了一整天,明初的京營士兵,軍紀是沒得說的,根本不會為難城中的百姓。
城中隨處可見乾涸的血跡,甚至空氣中還飄蕩著淡淡的血腥氣味。
夜漸漸地深了,朱元璋站在禦書房的門口,靜靜地看著夜空。
毛驤從外面走來,站在朱元璋的面前,“陛下,城中各項情況基本上都已經平定了下來,城中那些作亂的讀書人,也幾乎全都被拿下了。除過少一部分逃走之前,剩下的幾乎沒有什麽人敢反抗,所以死傷很少。
一部分大軍已經開始去往應天府下轄的州縣,平定那裡……
禮部尚書趙瑁也被拿下了,此人在這次的事情當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
毛驤說著如今京城中的各項情況,朱元璋靜靜地站在那裡聽著。
朱標站在朱元璋的身後,認真的聽著這一切。
在聽到毛驤說,城中的讀書人傷亡不大時,朱標這才緩了一口氣。
“今夜城中接著警戒,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能松懈,一直持續到天亮!”朱元璋對著毛驤說道。
毛驤帶著朱元璋的命令走出了皇宮,朱元璋靜靜的坐在禦書房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靜靜的等著天亮。
......
東邊的天空上出現了魚肚白,陳松穿戴整齊,走出了大門。
李三娃趕來馬車,停在了大門前。
陳松坐上馬車,朝著皇宮的方向而去。
鍾樓發出來的聲音在城中回蕩著,晨鍾暮鼓聲代表著天亮和天黑。
昨天的事情,讓城中百姓緊張不已。
可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今天和昨天相比較,並沒有什麽不同。
今天的宮門沒有像之前那樣準時開啟,眾多官員都在宮門外靜靜的等待著。
有相當一部分官員們忐忑不已,他們或多或少和昨天的事情有一定的聯系。
只是,他們心中還存在著僥幸。
他們認為,只要他們見到朱標,到時候,向朱標求求情,事情說不定會有一定的轉機。
可是啊,這一切都只是他們的一廂情願,他們今天的想法注定要落空。
“嘎吱!”
宮門的門軸雖然經常保養,可是沉重的宮門門軸摩擦的聲音依舊響亮。
宮門前的官員們大都捂著耳朵,向後躲著。
陳松站在宮門不遠處,看著緩緩打開的大門,沒有急著過去。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今天上早朝的人,應該就是朱元璋了。
釣了這麽長的魚,也是時候說明一切了。
當眾人走的差不多時,陳松緩緩向前,周圍的官員在看向陳松的身後,眼中的憤怒多了很多。
他們幾乎一致認為,昨天的事情和陳松脫不了乾系,甚至認為,陳松就是始作俑者。
陽光剛好落在金鑾大殿的房頂上,赤牆金瓦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神聖。
陳松步履緩慢,走進了大殿。
眾人按照自己的站位,一絲不苟的站在自己所在的位置。
和昨天相比,今天的早朝上,少了很多人。
這些人都去了哪裡,眾人心知肚明。
時間已經到了,可是朱標還沒有進來。
眾多官員不由得議論紛紛。
就在眾人疑惑之際,一道公鴨嗓子響起。
“陛下到!”
就像是巨石落入大海,就像是晴天驚雷,大殿中的官員都待在了原地,臉上除了驚駭就只有驚駭。
“陛下?怎麽會是陛下?他不是都快不行了嗎?”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難道,這一切,都是一個局……”
眾多官員心煩意亂,胡思亂想,忐忑且哆嗦的看向大殿門口。
如同眾星捧月一樣,朱元璋龍行虎步,在朱標以及眾人的拱衛下,走進了大殿。
大殿寂靜無聲,除過陳松之外,幾乎所有的官員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其中,更多的就是恐懼。
來到皇位,朱元璋坐下,環視一周。
“陛陛陛下,您您您怎怎麽......不不不......陛下洪福齊天,如今痊愈,乃蒼生社稷之福啊!”
一個官員哆哆嗦嗦,磕磕巴巴,反應過來之後,急忙說起了吉祥話。
“眾臣拜!”
站在朱元璋下面的慶童,大呼一聲,大殿中央的這些官員都開始朝著朱元璋行禮。
“眾臣公平身!”
朱元璋那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著,大殿中的這些臣子們全都站直了身子。
緊接著,朝堂就陷入了詭異的寂靜當中,幾乎沒有任何官員再開口。
事到如今,這些臣子們也明白了過來。
或許,朱元璋壓根就沒有生病,這一切都是他故意搞出來試探臣子的。
其他的皇帝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朱元璋就不一樣了,朱元璋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殺人就像是喝水吃飯一樣,恐怕,這次的事情,就是朱元璋故意這麽乾的。
不過,這些臣子們也疑惑。
往年的朱元璋殺起人來雖然也狠,可卻不會像這次這樣,使用這種計謀。
之前都是大開大合,怎麽這次有些陰謀的感覺?
眾人的目光又放在了陳松的身上,此時的陳松老老實實的站在自己所在的位置,腦袋低下,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就好像不是來上朝的。
肯定和這個賊子脫不了乾系,自從這個家夥來了之後,朝堂就沒有安靜過,幾乎每年都有殺戮興起。
眾人恨得牙根癢癢,可惜,無可奈何。
坐在皇位上的朱元璋終於說話了,只不過,就好像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說起了其他事,“雲南又有賊子造反,朝廷應當再次派遣兵馬前去平叛......”
盡管朱元璋什麽都沒有說,可這不代表沒有什麽事。
朝臣們哆哆嗦嗦的站在大殿當中,身上的汗水就像是下雨一樣,往外面冒著。
時間緩緩而過,早朝終於結束。
當朝臣們走出金鑾殿的時候,雙腿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每一步都是艱難。
看著頭頂上的太陽,他們隻覺得剛才的金鑾殿是陰曹地府。
這些朝臣們剛剛回到自己的衙門,朱元璋的旨意就下來了,是對昨天那些讀書人的審判之事。
眾官員以為這些人都要死於非命,可是結果卻令他們大吃一驚。
朱元璋竟然沒有處死任何一個人,就算是那些領頭的人,也都沒有處死,只是剝離學籍,三族發配邊疆……
處罰當然不止如此,可幾乎沒有處死的人。
那些被捉拿的士子讀書人也處罰也差不多,剝離學籍,發配邊疆。
不過,他們卻沒有涉及到三族。
他們這些人當中,有很多人都是頭腦一熱,在知道了是這個結果之後,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要是按照朱元璋以前的脾氣,這些人大部分要人頭落地。
可是現在,他改變了主意。
殺了這個讀書人,真的是便宜了他們,只有將他們扔在最困難環境最艱苦的地方,才能讓他們心裡明白,和皇帝作對,是一個怎樣的結果。
以前的朱元璋覺得,殺一個人是最大且最嚴重的懲罰,可是現在覺得,對於這些讀書人來說,死或許是一種解脫。
在后宮這些天裡,朱元璋明白一個事情。
人這一輩子,最難受的事情就是看不到希望,看不到自己未來的希望。尤其是讀書人。
所以,折磨讀書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他們身上所有的榮譽全部扒光,然後扔在荒無人煙之地慢慢等死。
再給他們打上軍戶或者其他的標記,讓他們的子孫後代都無法科舉,讓他們的子孫後代,永世不得翻身。
發配的邊疆是遙遠的西南,瓊州,遼東,甚至還有大海對面的台原島。
當然,這裡面就有陳松的功勞。
殺掉這些人太可惜了,還是去開疆拓土,佔領地盤吧。
隨著早朝的結束,朱元璋裝病的事情開始蔓延,很快,傳遍了整個京城,甚至是大牢中的那些罪犯都有所知曉。
詔獄的牢房中,現在的禮部尚書趙瑁坐在一個牢房的稻草堆上,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剛才有幾個多嘴的獄卒來到牢房外面,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
本來還心存僥幸的趙瑁瞬間死心了,絞盡腦汁,都想不到,為什麽會是這個一個結局。
“這一切都是陛下的一個局?可是為什麽會這樣啊?沒有必要啊。
從古到今,哪一個皇帝會將臣子當成敵人來看待?這怎麽可能?”趙瑁不停的嘀咕著,臉上的慌張越來越明顯。
朱元璋的心機,讓他發慌,讓他害怕。
忽然,想到了什麽,他站在了起來,趴在牢房的柱子上,扯著嗓子大喊:“我要見陳松,我要見陳松......”
趙瑁的需求很快傳到了朱元璋這裡,朱元璋遵從了趙瑁的要求。
對於趙瑁,朱元璋印象不深,因為趙瑁當禮部尚書沒有幾天。
明初的禮部,是得罪朱元璋最狠的一個部門,幾乎沒有幾個尚書是善終的,不是被殺就是被貶官。
歷史上的趙瑁,在洪武十七年當上禮部尚書,洪武十八年就被朱元璋貶官了。
許是嫌煩,從洪武十八年到二十年的這幾年當中,就沒有再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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