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個樣子的朱元璋,朱標心裡稍微能松一口氣。
雖然剛才朱元璋暴怒連連,不停的破口大罵著,但在熟知朱元璋脾氣的朱標來看,這件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麽糟糕。
一般來說,如果朱元璋越平靜,那麽就越危險,這個樣子似乎倒也沒有多麽害怕。
朱標急忙領下朱元璋的命令,走出了禦書房。
八百裡加急往北平而去。
與此同時,揚州府稅務局的大門口,揚州府城的那些士紳們排著隊,一臉著急的交著稅。
幾張桌子擺放在稅務局大門口,稅務局的那些書吏帳房一邊從這些士紳們手中接過銀錢,一邊記錄著。
陳松規定,士紳們交的稅必須折算成白銀,所以倒也簡單,也沒有多麽繁雜的手續。
估計要不了幾天,揚州府的這些士紳就會將稅繳納完畢。
至於揚州府下轄的那些地方,陳松也派去了稅務人員。
揚州府城都交稅了,下面的那些地方也沒有膽量硬頂著不交。
陳松和朱棣站在旁邊看著,他們表情輕松,只要揚州府的士紳開始交稅,不怕其他地方的士紳不交。
在他們兩人身後,站著毛驤。
和來之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勁相比,現在的毛驤,就像是一隻鬥敗的公雞一樣,沒有了任何鬥志。
他看向陳松的眼睛當中滿是憤怒,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陳松手撕了。
這本來應該是屬於他毛驤的榮耀,本來就應該是他來完成。
現在所有的一切本來都應該是他的,可現在全都被陳松半路截胡。
眼前這些排著隊交稅的士紳,在毛驤看來,全都是自己的功勞,如果沒有自己的話,這些士紳們會交稅嗎?
可現在陳松成立了一個什麽稅務局,一下子就將自己的功勞半路截胡,這讓毛驤如何能忍受得了?
可就算如此,毛驤也沒有什麽辦法,只能忍下去。
毛驤的錦衣衛雖然厲害,但稅務局也有自己的執法部門,也有自己的暴力部門。
所以說,錦衣衛做的那些事情,稅務局基本上都能做。
……
蘇州府的士紳們聚集在一起,他們所處的地方位於蘇州府大儒同德升家的後院。
同德升是蘇州府當地有名有姓的大儒,對理學研究很深。
他和陳謨還是故交,家中的土地也非常多。
因為今天來的人比較多,所以並沒有待在書房,而是在後院當中。
他坐在後院的一棵大樹下,臉色苦悶。
一個三十來歲的士紳坐在他的對面不遠處,此人叫王珩,以前是同德升的學生。
“老師,聽說揚州府那邊的士紳們都已經開始交稅了。而且根據陛下的旨意,如果揚州府是第一個交稅或者是第一個完成的,將會免幾年的稅。
咱們是該怎麽辦?咱們交不交?咱們要是交的話,那咱們什麽時候交?咱們要是不交,那又要堅持到什麽時候?
距離最後交稅期限,已經不剩多少時間了,咱們還堅持嗎?揚州府的士紳們,稅務都交的差不多了。”王珩一臉愁苦的問道。
坐在王珩旁邊的那些士紳們也都看向了同德升。
此時的這些士紳們非常苦惱,揚州府的士紳們都已經開始交稅了,那麽揚州府的那些士紳們將會免稅。
如果他們緊隨其後的話,也會有免稅,雖然比不上揚州府的那些士紳,但總歸也好。
如果一直不交的話,就這麽一直硬挺著,如果拖到最後,到時候要是挺不過去,那麽交的稅可就多了。
眾人們正在糾結這個問題,到底是交還是不交。
如果交的話那就趁早交,反正還有一個免稅的額度,如果不交,就這樣一直硬扛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萬一扛不下去呢。
蘇州府的士紳因為這個問題分為了兩派。
一派是堅持不交,就這麽硬扛下去。
另一派是趁早交,最好趕在揚州府後面交。
同德升沒有說話,閉著眼睛思考著這個問題。
過了好長時間,他才悠悠的開口說道:“前一陣子淮安府好友來信,他說,他會率領淮安府當地的士紳和咱們共進退,堅持不交稅。
不僅僅是淮安府,周邊的府縣也都會堅持不交稅!”
“可是,萬一淮安府偷偷的交了呢?”一個士紳一臉擔憂的詢問。
同德升笑了笑,她搖搖頭,“不可能,我那個好友和我是至交,他不可能騙我!”
“可是,這誰說不準啊!”問話的這個士紳再次質疑。
同德升眉頭皺起,一臉不滿。
“我覺得同先生說的對,咱們就應該共進退,誓死不交!”
“我覺得咱們應該交,這天下誰都靠不住,萬一到時候咱們蘇州府最後一個交,那可怎麽辦?”
“我看你就是怕了!”
“誰說我怕了?”
雙方人馬開始爭吵,甚至有辱罵聲響起。
“夠了!”
同德升大喊一聲,罵仗的士紳們迅速閉上了嘴。
在蘇州府的地界上,同德升的威望還是非常管用的。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麽,揚州府那個事情是個例外,如果揚州府的士紳們沒有參與暴亂的話,他陳松小兒和燕王殿下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緝拿士紳。
說難聽點,這一切都是揚州府的士紳們給了陳松和燕王殿下一個由頭。
如果沒有這個由頭的話,他們又哪裡來的膽子敢緝拿如此多的士紳?
說到底,這一切也不過是他們自找的。可是咱們蘇州府的士紳不一樣了,咱們蘇州府的士紳又沒有鼓動百姓造亂,咱們不過是秉承祖宗之法而已。
咱們只不過是遵守這個千年以來的規矩而已,咱們並沒有做錯什麽,咱們就這樣堅持下去,就算說道陛下那裡,咱們也佔理!”
同德升看著眼前的士紳,高談闊論地說著自己的看法。
這一刻,同德升就好像自己勝券在握一樣,就好像自己一定能夠成功。
只可惜這一切只是他想的,現實終究會狠狠的扇他一個大嘴巴子。
同德升的小兒子氣喘籲籲的從外面跑了進來,手中還拿著一封信。
一邊跑一邊大喊,“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同德升的小兒子一臉慌張,就好像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看著如此慌張的兒子,同德升有些不悅,“慌慌張張成何體統?平日裡那些聖人言全都拋之腦後了嗎?糊塗!”
可是,同德升的小兒子就好像沒聽到這句話一樣,迅速的跑到同德升的面前。
眾多士紳的目光也都放在了童德升的小兒子身上。
同德升正準備再次教訓,同德升的小兒子卻將手中的信交給了同德升,同時大喊:“父親,大事不妙,淮安府的那些人把咱們給賣了!”
一言一出,四下皆驚。
周圍的那些士紳們全都站了起來,一臉的不可思議。
同德升的臉色瞬間黑的就像鍋底一樣,他二話不說將手中的那封信撕開,取出裡面的信件。
這封信件是同德升在淮安府一個店鋪的掌櫃寫的,信上說。
自從稅務人員入駐淮安府之後,淮安府當中的那些士紳就非常配合,目前,淮安府的那些稅務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夠完成,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那麽淮安府將會是僅次於揚州府第二個完成交稅的地方。
看著信件上面的內容,同德升差點沒被氣死。
“姓梁的,汝母婢也!”
看著淮安府的方向,同德升爆了一句粗口。
周圍的那些士紳們也議論紛紛,這下子,提議交稅的那些事上面佔了上風。
“我就說吧,外人靠不住,還非要靠外人,現在可好了!
趁著現在稅務人員剛剛進沒多久,咱們趕緊交稅吧,還等什麽?我算是看明白了,誰都靠不住。
本來咱們要是趕在第二個完成交稅,還能有免稅的可能,現在呵,呵,什麽都沒了!”
一個士紳罵罵咧咧,一甩衣袖,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這個頭一開,那些支持交稅的士紳們大都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那些堅持不交稅的士紳,現在也開始動搖。
要是交稅交的晚,稅不僅會多,說不定還會有懲罰。
要是提前交,還有免稅的可能,兩者相較,取其輕者。
再說了,自己梗在這不交,會有人交的。
到時候,人家都交了,只剩下自己沒交,那不是找死嗎?
還說什麽共進退, 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這下子,同德升的威望在這些人的心目當中呈幾何下降。
士紳們很快走了大半,只剩下一些同德升的鐵杆。
王珩站在同德升的旁邊,小心翼翼的問道:“老師,咱們現在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事情都到了這個份上,還能如何?”同德升咬牙切齒的說道。
正所謂人多力量大,法不責眾。
如果不交稅的人,那麽同德升倒也不怕,可要是只剩下他一個,那就不一樣了。
“淮安府的這些士紳們全都是背信棄義之徒,信不得,靠不得!老夫活了一輩子,這次算是看走眼了,這稅,不交不行就,不交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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