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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以為,應當派遣富平侯前去河南治理水患!”
“臣也是這樣以為的!”
“臣附議!”
一下子,朝堂中的絕大多數官員都站了出來,為藍玉搖旗呐喊。
喊的最賣力的就是和藍玉關系最好的那個郭英,以及工部的官員。
治理水患是一個非常浪費時間且不討好的事情,治理的好,功勞沒有多少,治理的不好,身上就算背著再多的功勞都不行。
藍玉當然知道這一切,所以才將這事兒踢給了陳松。
藍玉剛才說的那些話全部都是自己瞎猜的,他並沒有了解過新學都教什麽內容,只是為了能夠讓陳松去,所以他就瞎說了這些。
朱元璋的目光不停的在陳松和藍玉的身上流轉著,說實話,朱元璋也相信陳松的能力,可如今陳松剛剛從山東回來,又將他丟到河南去,中間連個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可轉念一想,河南現在的情況已經非常危險了,工部尚書在那站了大半天,屁都沒放出來一個,恐怕也沒有什麽辦法,為了全天下生民著想,朱元璋也不得不讓陳松去。
陳松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讓朱元璋下意識的認為陳松已經有了治理河南水患的辦法,盡管陳松什麽都沒有說,但朱元璋就是這麽認為的。
“常青啊,不知道你有什麽想說的沒有?如果你有想說的,或者想提的條件可以說出來!”朱元璋看著陳松,目光當中多了不少的殷切。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陳松也隻好站了出來。
朝著朱元璋拱拱手,手中的笏板高高的舉過頭頂,“陛下,臣願往!”
陳松此言一出,坐在皇位上的朱元璋松了一口氣,朝堂當中的那些人,尤其是工部的官員,更是松了一口氣,藍玉的臉上出現一絲詭異的笑容,那笑容當中帶著不少的幸災樂禍。
“從黃河改道開始一直到現在,黃河水患治理艱難,幾乎每年一到夏季,都要鬧出不小的亂子。
今年雨勢特別猛,這亂子有些大,不知富平侯可否說一下你準備采用什麽樣的方法治理河南水患?
我們這些人洗耳恭聽,萬一你說的這個辦法有用,那麽以後治理其他的水患也能用得上!”藍玉笑著看著陳松,看上去是讓陳松在說治理水患的辦法,倒不如說是讓陳松難堪。
陳松對此嗤之以鼻,連搭理都沒得搭理藍玉。
朱元璋從藍玉的語氣當中聽到了逼迫,於是還沒有等陳松開口,朱元璋便率先說道:“治理河南水患不是一件能在短期之內就完成的事情。
此事應當從長計議,而且天不是人能夠控制的,什麽時候下雨什麽時候不下雨,都是老天爺說了算,所以治理水患,在俺看來就應該根據天氣的變化而變化,不能一昧的采用一個固執的辦法!”
朱元璋這話是在給陳松開脫,這個樣子的朱元璋非常少見,一般情況下,朱元璋很少給一個臣子開脫。
藍玉不說話了,只是看向陳松的眼睛當中羨慕嫉妒恨又多了不少。
陳松告了一聲謝,回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早朝過去了,陳松還沒有走出金鑾殿,慶童就追了上來。
按照朱元璋的意思,陳松被慶童帶進了禦書房。
朱元璋剛剛坐下沒多久,看著走進來的陳松,還沒等陳松來到自己面前,朱元璋就迫不及待的詢問“常青啊,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麽好的辦法?今天在早朝之上,俺說的情況只是往輕了說,真實情況比今天俺在早朝上說的還要嚴重!”
“陛下,臣有一定的把握!”陳松回道。
朱元璋也沒有強求,他說道:“河南水患歷朝歷代都是一個大的問題,想要一次性將它全部解決,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俺沒有什麽過多的要求,只希望每年的水患能夠平緩一些,不要那麽太過急躁,俺的要求僅此而已,你也不要有什麽負擔!”
朱元璋是一個明白人,他也知道前元滅亡的誘因是什麽。
朱元璋根本就不敢想一次性將河南水患治理到位,因為那不是人力所能夠到達的。
如果陳松今天站在禦書房當中拍著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的給朱元璋說,自己一定能夠治理好黃河水患,那麽朱元璋就不敢讓陳松去。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回去準備吧。任命的聖旨今天下午就能送到,到時候俺會將河南的災害情況全部送到你那裡!”
……
“奉天承運皇帝,製曰:……委任陳松為巡河治理大臣,晉工部尚書,兼督察院右督禦史,巡撫河南,總督黃河水患治理,持尚方寶劍,賜便宜行事之權……”
一個又一個的官名,從宣旨官員的口中蹦出。
朱元璋這次可是下了血本,幾乎能將加給陳松的官銜全部加給了陳松。
將聖旨朗讀完畢之後,宣旨官員讓手下抬過來幾個箱子,放在了陳松面前。
陳松指著眼前擺放的這幾個箱子,一臉疑惑的問道:“這箱子裡面裝的是什麽?”
“這箱子裡面裝的是開封一帶歷朝歷代的水文資料,以及最近這段時間當中黃河沿線的各種情況。這些東西對陳大人非常有作用,所以陛下讓在下給陳大人送了過來!”宣旨的官員指著面前的這幾個箱子說道。
陳松點了點頭,從宣旨官員手中接過聖旨,然後讓府中下人將箱子抬了進去。
朱靜安站在陳松的身後,臉上滿是擔憂。
回到書房,陳松坐在書桌後,書寫著去河南所需要的種種東西。
其中數量最多的就是土豆。
一般情況來說,災禍一旦發生,需要最多的東西就是糧食。
這幾年的發展,京城附近的良田裡都被朱元璋種上了土豆,現在已經開始往外面推廣。
現在國庫裡面土豆以及粉條的儲存量非常大,這些東西完全可以供應災民。
同時,土豆現在還尚未在河南徹底的推廣開來,所以陳松就想著借著這次的功夫,將水患治理完畢之後,就將土豆開始在河南徹底推廣開來。
不管做什麽事情都需要時間,想要一次性將土豆全部推廣到整個天下,那是不現實的。
如今土豆的主要種植地,還是以直隸為主。
不知什麽時候,朱靜安站在了書房的門口。
她靜靜的看著坐在書房當中的陳松。
忽然歎了一口氣,陳松轉過頭來看向朱靜安。
“怎麽站在那兒?”陳松帶著笑。
朱靜安秀眉緊蹙,道:“你才從山東回來沒幾天,現在又要去河南,聽說那邊的大雨到現在還沒有停,如果黃河要是決堤,恐怕……
那個藍雨給你挖了一個坑,這可不是一個好差事啊……”
朱靜安擔憂無比。
陳松笑了笑,“只要將河南的水患治理好,那麽就沒有什麽問題,你要相信夫君!”
朱靜安走到陳松身後,捏著陳松的肩膀,“話是這樣說,可我的心裡忐忑的厲害,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
“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陳松勸道。
當天下午,陳松的奏折就送到了朱元璋的桌子上。
在拿到陳松的奏折之後,朱元璋立刻就讓相關人員按照陳松奏折上面所需要的那些東西進行籌備。
出發的時間也已經定了下來,三天之後就要出發。
這幾天裡,陳松都在準備著。
夜晚,陳松躺在床上,想著事情。
本來,按照陳松的規劃,將官紳一體納糧之事推廣開來,之後就要著手對大明的金融體制進行改革,以及對一些基礎手工技術進行改革。
在陳松的計劃當中,要建立官辦錢莊,由官方背書,對寶鈔進行改革。
可惜,這一切現在都沒有辦法實行了,這一拖,就得好長時間。
這一切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陳松也不想這樣,可是天災人禍誰又能說的準呢?
朱元璋坐在禦書房中,看著陳松的奏折。
臉色比之前那幾天要舒緩很多。
陳松的奏折上寫明了去開封之後要做的事情都是什麽,各行各列都列舉的清清楚楚,這讓朱元璋放心不少。
看完奏折,朱元璋將奏折交給了朱標,讓朱標按照奏折上面的內容去安排。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到了,陳松一行人也出發了。
天上的雨還沒有停下來,陳松坐著馬車走出了京城的城門。
之前陳松遇刺之事,讓朱元璋警惕了不少,所以這次派給陳松的人手,足有好幾百人,都是從京營中挑選出來的好手。
朱元璋站在宮牆上,看著城門方向,朱標站在他的身後,打著傘。
“常青走了嗎?”朱元璋背著雙手,問道。
朱標回道:“已經走了,現在估計已經出城了!”
朱元璋點點頭,緊張的表情逐漸放松下來,可這放松的表情沒有持續多久,緊接著一臉冷厲的道:“讓錦衣衛好好查查,常青遇刺這件事情。
好端端的,竟然會遇到刺殺?簡直沒有將朝廷看在眼中。今天敢刺殺常青,誰知道明天又會刺殺誰?”
朱元璋冷厲的聲音在空中飄蕩著,朱標回了一個是之後就沒有再說話。
朱元璋是一個安全感很低的人,刺殺陳松的目的,朱元璋很容易就能猜到,除過官紳一體納糧之外,幾乎沒有其他。
現在為了這事刺殺陳松,誰知道這些人以後會不會刺殺別的人?
為了自己的安全,朱元璋迫切的希望,盡快將這事情查清楚。
......
雨還在下著,一封從山東送來的折子,擺上了朱元璋的案頭。
“陳松診治衍聖公三日之後,衍聖公病情愈發嚴重,於五日後晚間不治而終......”
看著眼前的這封折子,朱元璋的臉色很冷,冷的就像是寒冬臘月的堅冰一樣。
“這折子的意思,是常青將衍聖公給治死了?簡直可笑,常青的醫術冠絕天下,又怎麽可能會將衍聖公治死呢?”朱元璋冷冰冰的說道。
朱元璋根本就不相信陳松會治死人,可現在折子上就這樣寫著。
最起碼,衍聖公的死是真的。
朱元璋不覺得這些人會用這件事情來欺騙自己。
朱標站在朱元璋的旁邊,也是一臉陰沉的道:“父親,這道折子在送上來的時候,朝中的官員們已經知道了。
他們說,這是常青故意這樣做的。他們還說,常青是新學創始人,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非常正常......”
朱元璋看向朱標,“這些官員可真是這樣說的?”
“這些臣子就是這樣說的!”朱標回道。
“哼,這幫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常青不是蠢貨,又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以俺對常青的了解,他是不會做出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來的。
衍聖公本來就已經快不行了,常青又何必多此一舉呢?再說了,就算常青想要害死衍聖公,也不至於犯這種錯。人前腳就走,後腳衍聖公就沒了,就算是天下最蠢的人,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朱元璋內沒好氣的說道。
朱元璋是根本就不相信陳松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可是,如今朝中都說這件事情就是常青做的,都說是常青害死了衍聖公。”朱標的臉上多了不少的擔憂。
朱元璋的眼睛眯了起來,“常青現在要去開封治理水患, 不管怎麽說,這可是大事,和開封水患相比,衍聖公這事不值一提。
暫且讓錦衣衛先調查這事情,先不要讓常青知道這件事情,讓他將精力全都放在治理水患上再說。”
朱標點點頭,走了下去。
應天府的雨小了不少,街道上朦朦朧朧一片。
下午的時候,又起了大霧,能見度不剩多少。
藍玉坐在一家客棧的二樓雅間,毛驤坐在他的對面。
毛驤面對藍玉的時候,還是非常恭敬的。
“不知道侯爺讓在下過來,可否是公事啊?”毛驤笑眯眯的看著藍玉。
藍玉笑道:“難道沒有公事就不能找毛大人了嗎?說起來,你我相識已經有很長的時間了,陛下尚未奪得天下的時候,你我就已經認識,只是,這麽多年以來,你我越來越忙碌,相見的時候也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