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黃色的天空下,野狼啃食著地上的屍體。
喉嚨深處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這是野狼的饕餮盛宴。
遠處有人過來,這是另外一個部落。
目的和吉布哈一樣,都是準備去往捕魚兒海尋求庇護的。
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氣味傳來,時不時還能聽到野狼護食的聲音。
為首的頭領一臉疑惑,騎在戰馬上自言自語的道:“怎麽會有野狼護食的聲音?怎麽還有血腥氣味?今年滴雪未下,哪裡還能獵到獵物?這不對勁啊!”
頭領帶著部落人員朝著前面而去。
距離戰場越來越近,空氣中的血腥氣味也越來越濃重,甚至還能聞到淡淡的硝煙氣味。
“怎麽會有硝煙氣味?”
頭領瞬間警惕起來,帶著人朝著戰場走去。
當來到戰場上時,頭領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哇!”
腸胃中翻江倒海,頭領瞬間就吐了出來。
“這這是......”
頭領跳下戰馬,指著眼前的場景,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
大地就像是被隕石砸了一樣,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土坑,有些土坑邊上還有著殘肢。
但更多的是野狼嘴裡的破碎屍體。
地上到處可見破碎的屍體,有些屍體直接被撕成了好幾半。
土地是暗紅色的,面積很大,不用想就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腳下踩著一塊破碎的旗幟,撿起來一看,臉上滿是驚慌。
“這是吉布哈的旗幟啊,眼前的該不會是吉布哈的部落?怎麽會,他的部落中可有戰兵一千多人,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到底是誰乾的?算了,這裡距離捕魚兒海已經不遠了,他們是衝著捕魚兒海來的,顧不上那麽多了。”
頭領走回隊伍,也顧不上眼前的戰場,急忙扯著嗓子對著身後的人員大喊:“加快速度,不然可就晚了!”
隊伍加快了速度,只是,他們的速度和陳松的相比,就像是龜速一樣。
夕陽和土黃色天空交織在一起,視野全都變成了土黃色。
在這樣的環境下,能見度低的可憐。
對於陳松和朱棣來說,這種的場景,無異於一種偽裝。
陳松透過臉上的黑紗,看向前方,空氣中的土腥氣味令人作嘔,陳松的嘴角起了皮,嗓子乾燥的厲害,時不時有一種作嘔的感覺。
朱棣的樣子不比陳松好上多少,本來烏亮的鎧甲,現在就像是剛剛從土裡挖出來一樣。
“常青啊,咱們現在距離捕魚兒海大概還有五十裡的距離,現在該如何?”朱棣控制著戰馬慢了下來,來到陳松的旁邊,衝著陳松問道。
陳松回道:“眼看著還有沙塵暴,這是最好的偽裝,天時在我,借著偽裝繼續趕路,接著往前推進,直至不得不停下來為止。”
“好!”朱棣轉過身去,將命令傳遞了下去。
越往捕魚兒海走,空氣中的土腥氣味就越重,這種氣味讓人喘不上氣來。
......
“進來將幕簾放好,裹嚴實了。外面沙暴那麽大!”
脫古思帖木兒坐在大帳中央,左手端著一杯馬奶酒,右手蓋在上面,生怕空氣中的塵土落入碗中。
大帳中的空氣裡面流動著細小的塵土,只是比外面要好上很多。
看著走進來的失烈門,脫古思帖木兒的臉上難看了很多。
“陛下,恐怕這次的沙暴還要持續半個月的時間。”失烈門坐在脫古思帖木兒的對面,臉色難看。
沙暴一起,部落中的牛羊就開始損失,有時候一晚上,就要死上上千頭的牛羊。
就算他們家大業大,也經不起這樣折騰。
“北邊又起了沙暴,估摸著時日,大概還有四五天的時間就會過來。”失烈門的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唉,草原就是這個樣子,要是真的好,祖輩們幹嘛要去中原?”
將手中的馬奶酒一飲而盡,脫古思帖木兒意志消沉的道:“南人這幫懦夫,佔據了天底下最好的地方。這麽好的地方讓這些牲口一樣的人佔據,真是可惜了。當初祖輩們就應該狠一點,將這些南人全部殺光。”
元朝在統治中原的時候,將中原人士分成兩部分。
一部分是最先投降前元的北方人,被稱為北人。
最後投降的南方人,就被稱為南人。
在地位上,南人比北人還要低,有時候都比不上牲口。
南人這個稱呼,是一個極度蔑視的蔑稱。
盡管脫古思帖木兒被朱元璋攆到了草原吃沙子,可他依舊看不起中原,沿用祖輩的蔑稱,稱其為南人。
脫古思貼木兒端起桌子上的酒壺,又為自己斟了一杯。
“唉,這些話也沒什麽意義了。咱們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這種話說的再多也無法挽回什麽。
如今沙暴不斷,想必周圍附近的部落都會向我方靠攏。這幾天做好迎接工作吧,咱們的損失已經夠大了,可不能夠再接著損失。”脫古思帖木兒說道。
“如今有多少部落過來了?人員情況如何?糧草如何?受損情況如何?這些都統計清楚了沒有?”
失烈門從懷中取出一本小冊子,交給了脫古思帖木兒。
“陛下,迄今為止已經有十四個部落駐地附近。
在路上的應該還有二十幾個部落,這些部落在未來的一個月之內應該會陸續到達。
人員還尚未統計清楚,但應該不在少數。”失烈門認認真真的說著。
脫古思帖木兒看著手中的冊子,眉毛時而緊皺,時而舒緩。
“難道真是他朱元璋得了天意?為什麽他那邊就如此風調雨順,而咱們這邊卻各種災禍接連不斷?”脫古思帖木兒合上手中的冊子,不再去看。
他靠著椅子靠背,雙手敲打著椅子扶手,在思考著什麽問題。
良久之後,坐著身子長出一口氣,“但願將士們能夠從明國的身上弄回來一些物資,咱們今年冬天的損失實在是太大了,沒有個五六年根本恢復不過來。”
“陛下就放心吧,太尉是能征善戰的名將,勢必能從明國身上撈取不少好處。”失烈門寬慰道。
“但願如此吧!”
稟報完所有的事情,失烈門站起身子往外面走去。
剛剛掀開大帳的幕簾,一股狂風就灌了進來,塵土卷著砂石,朝著脫古思貼木兒的臉上撲去。
桌子上放著的酒壺被吹倒,摔落在地上,脫古思帖木兒手中的酒杯裡,馬奶酒上面漂浮著厚厚一層塵土。
低聲罵了一句,將酒杯中的酒全部倒在地上,撿起酒壺,重新放在桌子上。
失烈門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埋著頭朝著遠處走去。
狂風卷著黃沙,從北方刮過。
脫古思帖木兒的駐地在捕魚兒海的南邊,沙塵暴在經過捕魚兒海的時候,因為有捕魚兒海的存在。強度能輕一些。
駐地中央那些大帳井然有序,盡管沙塵暴很大,可士兵大部分並不慌亂。
越往外面走,就是聚集而來的部落。
這些部落可沒有什麽規章制度,雜亂的排列在周圍。
有些部落為了爭奪一個好位置,竟然大打出手。
如果不是失烈門提前派遣了維護秩序的士兵,恐怕這裡早就成了混亂地。
遠處還有部落朝著這邊遷移,從地上望去,一眼看不到邊。
在更遠處,在天地的盡頭,陳松和朱棣將隊伍隱藏在一處小山坡後面。
這裡位於捕魚兒海的西北方向,所以這裡並沒有路過的部落,也不會有人來這裡多看一眼。
為了防止被人偵知,所以營地中的營帳都安扎的很小。
陳松站在山坡頂上,朝著東南方向看去。
一道道煙霧從地上飛起,由狂風卷著飛上天空。
這是去往捕魚兒海的部落,走過松散的沙地時產生的塵土。
朱棣站在陳松的旁邊,他的眉毛皺的很緊,臉色非常差。
“根據夜不收回報,最近這段時間當中,不斷的有部落往捕魚兒海而去,這裡就是前元的老巢所在。
只是,如此多的部落聚集在這裡,咱們該怎樣攻擊?若是貿然行動,很有可能都夠不著前元老巢。”朱棣的臉上滿是憂慮。
“殿下說的不錯,恐怕此時前元老巢已經被這些外來的部落圍得裡三層外三層。
咱們之前也有過計劃,就按照計劃上面的來吧。”陳松說道。
朱棣有些訝然,他有些不相信的看著陳松,“你確定咱們實施之前制定的計劃?可是這樣做的風險很大啊,咱們只有寥寥三千人。”
陳松和朱棣在來的時候,對所有可能發生過的事情都做了計劃。
如今的場面,也在陳松和朱棣的計劃之內。
計劃當中如果遇到現在的場面,就想辦法混進去。
雖然前元老巢的周圍有這麽多的部落,雖然這些部落將前元老巢包圍的層層疊疊,但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人一多,管理就很困難,尤其是現在在沙塵暴之下,從上到下幾乎每個人都會心生煩躁。
這個時候只要伏擊了一支小部落,然後用這個小部落的身份,可以很輕松的混進去。
朱棣鎮守北平,時刻面對來自北方草原的兵鋒,所以朱棣軍中有相當一部分士兵會說韃子的語言,甚至有很多士兵,以前本來就是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