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最大的根源就是西北不能亂,否則根本就不會有這麽多的事。
張居正沒有提起王崇古,但是也只是隱晦的說了西北不能亂,這就是在告訴朱翊鈞:你最好不要把他們全都弄死。
這對朱翊鈞來說就足夠了,畢竟按照王用汲的辦法,根本就不用擔心這件事。
朱翊鈞說道:“那就按照這份奏疏上說的辦吧。”
張居正想了想問道:“那臣去安排?”
張居正準備派個人去西北那邊,一方面是安撫,另一方面就是壓製。主要就是為了壓製王崇古和張四維,讓他們不要亂跳。
張居正相信這件事肯定能成功。
朱翊鈞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那就由先生來辦吧。”
對於張居正的說法和想法,朱翊鈞不一定那麽讚成,但是也不一定那麽反對。
你想要去做的話你就去做吧,有結果自然是好的,沒有也無所謂。
“是,陛下。”張居正點了點頭,站起身子躬身行禮,隨後便退了出去。
等到張居正走了以後,朱翊鈞站起身子活動了一下筋骨,轉頭對陳矩說道:“太醫院那邊你來安排,東西你來準備。”
“是,陛下。”陳矩恭敬地答應道。
等到陳矩走了以後,朱翊鈞也向著后宮走了過去。
自己這邊的事也比較多,最近宮裡面剛進了兩個妃子,雖然沒有什麽太大的儀式,但還是簡單的準備了一些東西。
雖然只有兩個名額,但他們卻沒有貴妃的位置,畢竟當年沒能和皇后一起選進宮。如果那個時候選的話,肯定就有貴妃的妃位了。在這個時候就肯定沒有,只能是九嬪之一、貴妃候選人。
朱翊鈞回后宮的時候,西北蒲州這邊也在忙碌著。
王用汲看了一眼手中的帳冊,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
這些日子,隨著消息不斷匯聚,王用汲的臉色就越來越凝重,事情有些超乎他的預料了。
此時,董大寶突然推開門,沉著臉快步走了進來,渾身裹挾著風雪的寒冷。
王用汲愣了下,直接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董大寶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搓了搓手,有些無奈的說道:“地方上的各軍中似乎出現了一些問題,最近因為各種各樣的事都在鬧騰。”
王用汲笑著把手中的帳冊放到了一邊,輕聲說道:“有些人心慌了。”
最近馬芳和沒有和他們一樣一直在蒲州等著,而是把孫子安排人在這裡之後就到處去巡查了,順便清理了軍中的一些蛀蟲。
馬芳的威信在那裡擺著,肯定沒有人敢亂跳。最重要的是他身邊帶著那麽多的人馬,全都是從京城來的,對他都是忠心耿耿。
有這些人的存在,馬芳根本就無所畏懼。
即便有人想跳、想要造反也沒有用,馬芳帶來的大軍足夠鎮壓。更何況低層的軍官都相信馬芳,即便有高層的人想要造反都沒有用,他們不會跟著。
他們都知道馬芳是什麽人。這麽多年在西北打了那麽多仗,很少有人沒跟著馬芳打過仗。大家都相信馬芳的為人、相信他的名聲,一旦出事的話,都願意找他去做主。
很多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你造謠都沒有用。
只不過現在還是有人不死心,想要鬧出一些事來。
“這件事我們不用管,馬大帥會處理好。”王用汲笑著說道:“他的能力和名聲咱們都知道,不用擔心。”
董大寶點了點頭,臉色依舊很是嚴肅的說道:“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那你擔心什麽?”王用汲有些遲疑的問道。
“張家死人了。”董大寶語氣沉重,有些無奈的說道:“張四維的三弟死了。”
“你說什麽?”王用汲猛地站起身子,一時之間還有些不敢置信。他一臉凝重的說道:“人怎麽死的?你怎麽得到消息的?”
董大寶見他還在懷疑消息的真實性,沒好氣的說道:“這消息能瞞得住人嗎?”
王用汲歎了一口氣,“也是如此。死了這麽一個人,總要辦喪事的,消息肯定是瞞不住的。”
沉吟了片刻之後,王用汲問道:“這人是怎麽死的?”
董大寶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剛剛才得到消息,所以找你商量一下。”
兩人的臉色變得都有些嚴肅。
事情到了現在,雖然有些嚴重,但是從始至終都沒有死人。王崇古這邊都已經弄好了,而且都已經安排好了。
可是現在死了人了,還是張家死了人,這就有一些讓人擔心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了。
王用汲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說道:“咱們還是去一趟吧。無論結果如何,咱們總要去看一看這位大人。”
董大寶聽了這話,站起身子想了想說道:“我不去,你和劉大人一起去吧。我現在的身份不適合在人前露臉。”
王用汲看了董大寶一眼,就明白他是什麽想法了。
沒有必要去巴結張四維,這是一個馬上就要倒了的人。而且董大寶在暗中探查,要比在表面上過去慰問更好。
現在劉守有在這裡,董大寶去不合適。何況劉守有是張居正的人,由他出面比董大寶出面要好得多。
王用汲站起身子點了點頭說道:“那行,我去一趟。”
“對了,王家這邊你要盯住了。”王用汲囑咐道。
董大寶點了點頭說道:“這你就放心吧,我盯著他們,絕對不會讓他們出任何的事。對了,那位王大人說要見你,你可是推了好幾次了。”
自從王崇古醒了之後,他就一直想見王用汲。顯然王崇古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上次暈過去之後,他就已經弄明白了。現在他想見見王用汲,是想跟王用汲聊一聊這次的事。
畢竟現在家裡面被封鎖了,王崇古對外的溝通渠道都沒有,想要找人或者托人都不可能,所以只能通過王用汲來達到這一目的。
雖然二弟辦了那樣的事,但是王崇古該做的事還是要做。弟弟雖然死不足惜,但是家裡面的人要保護。
王家這麽大,下面還有很多孩子婦人。其他人不能保,但這些人是一定要保住的。一來是血脈將來留下傳承;二來是這些人如果被處罰了,實在是太可憐了。
王崇古當然明白,有些事做了就要負責任。可是真遇到這種事了,他想的卻是如何保護這些人。
如果真的被朝廷抓去處罰,無論是發配邊疆充軍還是被朝廷抄家,這些人的下場都會很慘。
想到這些,王崇古心裡面突然就對二弟萌生出一股恨意。
家裡面沒有錢嗎?
家裡面不富裕嗎?
家裡面與蒙古人做生意難道不能賺得盤滿缽滿嗎?
正當的生意難道就不賺錢嗎?
人心本貪,貪到一定程度就什麽都顧不得了!
可是王用汲卻根本就不見他。
聞言,王用汲也只是歎了一口氣,語氣有些無奈的說道:“你以為我不想見他?我很想見他。”
“可是現在京城的人還沒有來,有些事我也沒查清楚,暫時不合適。你再幫我擋一擋吧,實在不行下次我再見他。”
說完,王用汲並沒有再繼續說話,而是轉身向外走了出去。
看著王用汲的背影,董大寶無奈地搖了搖頭。
董大寶也轉身向外,剛要離開,王大虎就從一邊走了過來。
他來到董大寶的身邊,恭恭敬敬的說道:“大人,內務府的人來了。”
聽了這話,董大寶先是一怔,隨後問道:“他們來幹什麽?”
內務府的人跟董大寶他們根本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那些人是掌管的皇家財富的人,是給皇帝做生意賺錢的人,即便是要交接,也應該是去找王用汲。
畢竟王家的生意要有人接手,所以內務府的人來了都不怎麽奇怪。可是來找自己,就奇怪了。
王大虎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董大寶沉吟了片刻,說道:“走吧,去見一見。”
內務府的人地位就不用說了,人家的資歷在那擺著,做起事來很多時候都沒有什麽顧忌。這一次來找自己,恐怕也是有大事。
自己現在的資格還沒辦法無視他們。
董大寶來到外面, 就看到了一個胖子,白白胖胖的看起來就是個有錢人。
胖子坐在椅子上,一邊喝著茶一邊露出滿意的笑容。他頭上戴著貂皮的帽子,身上穿著貂皮的大衣,這麽冷的天氣,這樣的打扮倒也不奇怪,畢竟外面還下了大雪。
見董大寶來了之後,胖子連忙站起身,一邊抱拳一邊說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董大人了吧?在下內務府錢大同,見過董大人。”
董大寶笑著說道:“錢大人客氣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做著一個請的手勢道:“有什麽事,咱們坐下來慢慢聊。”
董大寶又轉頭對手下吩咐道:“讓外面的人看著點,不要讓人靠近。如果有人來的話,就說我有事,不方便見客。”
“是,大人。”王大虎答應了一聲,就向外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