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既然你想知道,”陳矩笑著說道:“那咱家今天就不妨把話和王爺說了。王爺以為咱家這次到山東來是幹什麽?是做生意嗎?”
說到這裡,陳矩冷笑了一聲說道:“王爺不會真的這麽以為的吧?不會吧,不會吧?”
看著陳矩皮笑又不笑的樣子,德王的心裡面咯噔一下子,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事實上他心裡面已經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陳矩要說出來的東西恐怕會嚇自己一跳。
在此之前,德王以為陳矩就是來做生意的,為宮裡面賺錢。即便是皇帝想要做什麽,也不會太肆無忌憚。畢竟做生意這種事是要談的嘛,所以德王才想拖一拖。
原本想著今天陳矩上門會給自己開出一些更好、更優惠的條件,但是沒想到他居然是這個態度。
陳矩也不管德王怎麽想,繼續說道:“王爺,咱家實話告訴你,咱家到山東來,根本就不是來做什麽生意的。”
“這生意用得著咱家來做嗎?這丹藥無論拿到哪裡去賣,賣不出去嗎?不但賣得出去,而且還能賣很高的錢。”
“不要說找人合作了,就是拴條狗,那條狗也能把藥賣出去。”陳矩的臉上滿是嘲諷。
德王聞言。原本激動的神情卻平複了下來。
他本以為自己會生氣,畢竟陳矩說的話太難聽了。可是他不但沒有生氣,心裡反而滿是恐懼。
陳矩繼續問道:“王爺,想明白了嗎?”
德王想了想之後說道:“有些明白,有些不明白。”
陳矩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那咱家今天索性就把話跟你說透。”
“孔家的事,你應該也知道了。看看他們家乾的事,欺壓良善、橫行霸道。他們家弄了那麽多土地,每塊土地上都沾著鮮血,全都是大明百姓的命。你覺得陛下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怎麽想?”
“再看看你們家,你們家有多少地?你們家的地是怎麽來的?其他人還能說自家是祖祖輩輩攢的,可是德王府呢?王府除了聖上賜下來的莊田以外,還應該有什麽地?”
“可是,你們不但有地,而且還非常多。你們不但擁有這些土地,還擁有對土地上的百姓的生殺大權。陛下覺得這樣不行,你們不能擁有這些土地,所以你們要把這些地交出來。”
陳矩說到這裡,直接站起了身子說道:“把地交出來,明白吧?”
聞言,德王的身子一哆嗦,抬起頭看著陳矩,整個人都驚恐了起來。
他終於弄清楚是怎麽回事了,心中大感自己的愚蠢。
之前陳矩已經暗示過很多次了,但是自己卻被利潤迷了眼,怎麽也沒有想到這一層。
現在陳矩把話說透了,德王整個人都恐懼不已。
他突然弄清楚了,事情已經到了一個非常糟糕的地步。
如果皇帝抱的是這樣的心思,陳矩告訴皇帝自己不想把地交出去,那自己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下場?
自己肯定比孔家更慘!
想到這裡,德王心砰砰跳;整個人都要軟下去了。
“陛下也知道地是你們的活路,怎麽說也是宗室,總是要顧念一些的。讓你們榮華富貴的活著也是應該,怎麽說也是龍子龍孫。”
聞言,德王的心裡面似乎好受了一點,抬起頭看著陳矩。
“陛下給了你們這些好處,足夠你們開銷花用、讓你們過上富足的生活。怎麽到了王爺這裡,就這麽難辦呢?”
“推三阻四的,您想幹什麽?如果您真的有想法,那我就在這。您只要把我的腦袋砍了祭旗,接下來您就可以成就一番大事業了。”
“如果您覺得我一個太監的腦袋不夠分量,曾省吾就在濟南城內,他可是天子的欽差,身份和地位都足夠了。我可以把他給王爺找來,王爺把他的腦袋也砍了。”
聽了這話,德王整個人恐懼得不行,直接就從椅子上呲溜了下來。
他抖著手,指著陳矩大聲喊道:“你不要胡說八道!我沒有,我沒有這麽想!你誹謗我,你誹謗我!”
陳矩看著德王慫瓜軟蛋的樣子,冷笑著說道:“今天這些話本不該咱家說,有些事就不能挑明著來。但是說也說了,咱家馬上回去就寫奏疏向陛下請罪。”
“但是有一件事,咱家要告訴王爺。這件事辦也得辦,不辦也得辦。”說完,陳矩一甩袖子,就向外走了出去。
出了門口,陳矩看到王安也跟了出來,皺著眉頭瞪了他一眼,冷聲道:“你跟我出來幹什麽?”
王安頓時一愣,不過反應也很快,伸手抽了自個兒一個嘴巴,連忙說道:“乾爹放心,我馬上去辦。”
說完,他轉身就往裡面跑了進去。
顯然, 剛剛嚇唬人的話讓乾爹說了,接下來就該輪到自己上場了。
怎麽把他們安撫下來,怎麽讓他們把條件答應下來,這些事就由自己來做。
王安心中很高興,自己終於被乾爹重用了!
陳矩搖了搖頭,無奈得很。
還是很不成器啊!
大堂上。
此時的德王已經回過神來了,強撐著椅子站起來,身子重新坐到了位置上。
他臉色依舊煞白,嚇得夠嗆,心裡面歎了一口氣。
果然又來了。
他瞬間又想明白了一件事,皇帝要土地可能不光是土地的問題,是要對他們這些人加強控制。
土地每年都有產出,皇帝說的不算。一旦把土地交出去,自己的命就寄托在丹藥的銷售上。
但是丹藥的製作握在皇帝的手裡面,皇帝說斷了你,就斷了你,甚至不用走朝廷的規矩,也不用做什麽。
只要斷了你的丹藥,你就沒有收入了。到時候王府上上下下你花什麽?吃什麽?
想到這裡,德王頓時就是一個哆嗦,也認識到了另一件事,當今陛下雖然年輕,但是狠,是真狠!
這份心計和很辣,當真是了不得!
如果自己不聽話,陛下真的會不講情面不顧勸阻地對自己下最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