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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衛莊稼》第30章 馮燒包的嘴,倪小蘭的紙
  巡視至此,李偉功突然就想到了三羅子。

  剛才在比賽現場,李偉功似乎瞥見了三羅子,眯眼的工夫,這娃就不見了。

  今天的上工,帶有明顯的領導情緒,但是乾活時,並沒有人表現出質疑或是抵觸情緒。磨洋工的總是那些人,無論什麽時候這些人都是一副腿來了手不來的懶散樣。

  沒人臨陣指出隊長昨晚開會時言過其實的居心不良,牲口脊梁背並沒有頂上圏棚頂,倒是有幾個圏裡,因為糞尿多,沒有及時墊土,蹄窩裡蓄積的尿水夜裡結了冰,頭一個進去的人,斑斑點點明晃晃的,以為發現了狗頭金。心懷了惡作劇的心思,一疊聲直嚷驚天大發現,自己反而像是騎在了固定的木馬上,光有風姿不前進,後湧進的人財迷心竅,果真盯著亮點衝鋒陷陣,只聽得腳底哢哢嚓嚓響,許久不沾糞水的乾淨棉鞋踩進了冰窟窿,轉眼浸濕的半透……

  既來之則安之,村民很快就各就各位,吆五喝六,開始乾活。同樣的活,冬天裡給的工分要比其他季節多,這是李偉功近兩年以來,鼓動村民敢於迎風鬥雪推出的最強力措施之一。

  羅小山和馮拴喜的比拚來的太突然。

  李偉功起先在糞場裡監工。總有偷奸耍滑的人會趁著無人注意,中途甚至乾脆就近,把糞土卸在半道上。一車兩車不礙事,但是就是這看似毫不起眼的騷操作,就會成為破窗效應的罪魁禍首。

  李偉功不知道啥是破窗效應,但是他明白,一人帶頭一窩蜂湧,一個人違規破例,後續推糞車的人,但凡稍微磕絆一下,就會虛張了力有不逮無力回天的浮誇模樣,哐嗤一聲,揚翻車子倒盡糞,完了還埋怨路不平、車子瓤,就是不說自己故意使詐圖輕省。

  再者,李偉功對於存放農具、拾掇糞堆多少有點強迫症,平心而論,也怨不得隊長吹毛求疵,全隊事無巨細,都得經他手,過他眼,不說隨手亂撂感官上戳眼窩,那麽多犁鏵、鐵鍁、洋鎬、钁頭、叉把、木鍁,不分門別類,悉心擱置,烏泱泱疊落一起,瓜娃子壓人肉,好的也被壓壞了,能用三四年的也會折壽用不了一兩年就要淘汰了。

  李偉功不允許這樣的事在他手裡發生,家裡隊裡都一樣,就是一坨屎一泡尿你也得給我掂穩當了進茅坑。隊大人多牲口多,糞場裡哪塊該堆牛糞,哪一方該卸騾馬糞,哪一個犄角旮旯該存儲羊糞蛋蛋,李偉功都給隊部成員拿著皮尺丈量規劃的死死的,畫地為牢,不容僭越。

  隊裡有大大小小三四個糞場,李偉功監工的糞場是最大的,周邊一圈圏棚拱衛著糞場,一個個門洞不時吐出載糞的架子車,李偉功眯眼四掃,沒人膽敢冒犯虎威,乖溜溜地推著車子,小心謹慎不讓糞土撒路上,規規矩矩把糞土卸載到位。

  其實,李偉功也用不著立在風頭裡,這般盡職盡責嚴防死守。

  監工輪流當,這是李偉功又一個後手。

  如果你覺得糞堆頂上的監工,不是隊長大人,感覺這個臨時工指指點點拿雞毛當令箭,你就可以肆意妄為,中途倒糞,帶頭使壞,那麽下一次,身份換位,被你欺喪了的人必會以怨報怨,眼睜睜地看著你,把一車子糞愣是倒在道中間。眼窩裡塞蛆,嘴巴裡填糞,你自己反省反省。

  今天,李偉功沒有按部就般,沿襲慣例。

  他心裡有氣,把所有村民都安排去推糞,三四個糞場他一個人輪番去監工,不怕堆多顧不過來,一樣棉襖經典批,

不緊不慢後背了雙手,一個糞場一個糞場挨個去檢查,不擔心哪個哈慫撩騷觸逆鱗。因為,他有言在先,一旦發現哪個糞堆不齊整,沿途都是糞渣子。對不起,這個糞堆對接的圏棚裡所有人,一個都不能少,全部統統出來先把糞堆拾掇齊整了再說,而且這段時間完全充公當義務,不計任何工分。圏棚裡則是按進度劃工分的。當天的推糞任務完不成,工分泡湯,別人下工你接著乾,就著月光也要給乾完了才能把家還。  如此一來,同圏的戰友們則自發互相督促,刨糞裝車的就叮囑推車卸糞的,穩當點,別被隊長揪住了辮子,害大家一起受連累。背負著善言含威脅的囑托,亞歷山大,推車卸糞的自然不敢掉以輕心。李偉功巡視了兩輪,沒有發現違規操作的糞堆,心甚微。

  蓄意整頓的心思巡查兩圈下來,居然沒有那麽強烈了。

  李偉功還是不放心最大的糞場,接下來的時間基本就留守在這裡。

  兀自點根煙,剛吸了一口,就慌急著摁在濕糞土裡掐滅了。不遠處就是草垛。

  沒有違規的,卻有串崗的。

  看到大夥乾得還算盡心,李偉功也就不計較了。

  張弛有度,方顯執隊有方。

  突然就聽得一陣歡呼聲,還有二流子尖利刺耳的口哨聲,自對面圏棚陡然炸起。

  看到圏口湧出的村民,腳步急切,面目不是那種駭然驚悸的樣子,李偉功心裡笑笑,重又蹲了下來。

  割麥推糞,總有歡實的青年男女喜歡比賽著乾活。這樣的場面並不鮮見,賭注可能是一頓不帶菜的酒,也可能是一袋兩毛錢的五香瓜子,還有沒有帶葷的賭注,李偉功懶得細想,誰都年輕過,誰都放浪過,不要搞出事端,就隨他們去。

  李偉功下了糞堆,朝圏門旁邊的下屬走去。

  他沒有詢問這次比賽因何而起,

  更沒有追問獲勝者有何厚待

  這些都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落後就要挨打。

  只是沒想到的是,打人的居然是三羅子。

  ……

  周小羽一拳下去,馮燒包一頭栽倒糞土上,手捂住嘴巴,呻吟起來,指縫間有殷紅的血水漫溢出來。

  周小羽看到打出血了,微微有點害怕,不知道該怎麽收場。

  癡呆傻了那麽幾秒。

  倪小蘭驚呆了嘴巴,瞠目結舌,滿臉的不可思議。

  馬明光徹底懵逼,好好的,怎麽就乾上了呀!

  羅小山看到馮燒包躺倒在糞土上,死狗一般,腦袋裡哎呀一聲,一個箭步竄過去,擋在周小羽前面,俯身撅溝子,把呆立不動的周小羽推搡了一下,就拽起馮燒包捂臉的手腕,話卻是說給周小羽的:

  “幹啥呢,好端端的,還出手了,趕緊滾回去!”

  看到馮燒包手掌上有血汙,下巴頜因為手掌蹭過,滿是血跡,好像整個下巴頜都被打掉了一般,血絲呼啦的,甚是駭人。

  羅小山戲謔中急切地問道:“馮燒包,說句話,說句話,死了嗎?”

  聽到了死字,周小羽不覺顫了一下,混沌的心思頓然清明。居然張口大聲說:

  “這驢慫,死了好,我怎就成半個人了?”

  馬明光還是聽不懂,這都一個個梗脖子豎眼窩的,是怎了。

  看到嘴鼻間血汙的馮燒包,便雙手杵進口袋裡找紙,手指頭蹬空了,兩邊的口袋不知什麽時候漏底了。

  “倪小蘭,帶紙了沒有,快點掏出來,給擦擦呀!”馬明光求援倪小蘭。

  動不動就見血,這真見血了,反倒被嚇傻了。

  倪小蘭結結巴巴支吾著,“沒——沒,有——咧!”

  “快拿過來呀,給擦擦!”說著,馬明光已經湊近,俯身下去,看著馮燒包的嘴巴,又看看羅小山,虛空裡揚起一隻手,一連聲問:“怎麽樣,拴喜,拴喜,木事吧,木事吧!”

  羅小山狠狠地說:“嘴都打爛了,還沒事?老三,你還楞著幹啥,快回去去!玩笑話,就把你整懵了?”

  周小羽氣鼓鼓地立在那裡,一聲不吭。

  半天不見手中有紙,馬明光發火了:“倪小蘭,你倒是快點呀!”

  “……”倪小蘭面露難色,手插在口袋裡就是拔不出來。

  馬明光回頭,又是連身催促:“哎,磨嘰個啥呢?快拿來呀!出門的時候,我見你裝了一摞紙的!快點!”

  倪小蘭迫不得已,蹭的一下,右手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遝紙,氣哼哼地腳跟搗地,咚咚咚地快步上前,一把紙就按在了馬明光的手裡。

  馬明光一看,心下恍然,婆娘遞過來的是草紙,

  女人專用。

  嘿嘿一笑:“來,先墊上,止住血!”說著,就攤開紙,對折一下墊在馮燒包嘴巴上。

  周小羽憤懣難平,冷眼看著老二和馬哥救死扶傷,巋然不動似泥胎。

  羅小山看著馬明光小心拾掇,起身看看面紅耳赤的周小羽,心想:掩護老三趕緊撤,不曾想這貨還倔驢充大頭,不識好歹,待會馮燒包緩過勁,廝打起來,我這當哥的幫誰?

  馮燒包今天可謂是倒霉透頂,掙了個半死,比賽輸了,兌現承諾,不想又吃了一拳。

  這嫩娃的拳頭歹毒呀!

  回想著剛才周小羽鼻眼怒放的面目,心裡一下子氣憤難抑,想著就要起身,頭沒抬起,手卻碰到了钁把,便摸索著攥住了。

  倪小蘭眼尖,一疊聲驚呼道:“馮燒包,你幹啥呢,你幹啥呢?

  羅小山轉頭一看,腳一抬,就踩住了钁頭把,正色道:“馮燒包,想幹啥呢?誰讓你逼嘴裡不乾不淨的,說什麽半個人呢?”

  一聽半個人,周小羽就雕塑了,轉過頭來,橫眉陡豎,眼眸裡霎時怒火萬丈:“你再說一個半個人?”

  “嗨,老三,是你哥我說的!”

  羅小山偷換話茬,意在轉移周小羽的怒火矛頭,安撫馮燒包的哀傷的心。

  周小羽氣急攻心,不理這茬。

  馮燒包倒是略微寬慰了點,但是感覺到下巴頜被削掉一般的疼痛,腦袋還在嗡嗡直響的窩囊,心想不能就這麽息事寧人。

  便掙扎著要起身,坐端了,義正言辭去回懟。這才發覺,自己嘴巴被一摞紙給堵住了,先前就想惡反唇相譏,原來是嘴巴被封了。

  甩一下沾滿糞渣子的腦袋,馮燒包張嘴就喊:

  “啊——呸——”

  嘴一張,一顆牙粘粘著血塊噴口而出。

  馬明光猛然感到穩住草紙的手沒了依靠,就嚷道:“別動彈,別動彈,血還沒止住呢?”

  說著,又手端草紙,尋找受傷的下巴頜。馮燒包像是害怕被人捂口滅命似的,瞪大眼睛,搖晃著腦袋不肯就范。

  不得已,馬明光右手上陣,按在了馮燒包的右肩膀上,左手端紙奉上。

  馮燒包不得不正視抵近嘴臉的紙,不看不知道,一看怒火燒:

  “馬明光,你個狗*的,女人用的草紙,你墊我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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