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記憶續接
重生堪稱完美,
相比之下,雖然這樣那樣的缺憾盲點還是很多,可能還會更多,但周小羽發自內心對原主感恩戴德。
金手指一直在路上
終歸是來了,
就像前世的那個啥?
可能會遲到,
但絕對不會缺席。
雖然這金手指來的斷斷續續,
跌跌撞撞讓腦袋生疼,
但終究是駐扎在周小羽的腦袋裡如影隨形了,
周小羽確定之後,歡喜的手舞足蹈,事實上也就是一腳踢了被子,一咕嚕翻身爬起,在炕上無聲蹈舞了一小段傑克遜。別無其他。
這樣的歡喜只能秘而不宣。
周小羽趁著家裡人不在,搜摸到幾刀黃紙和香頭,一個人在後院外面的土堆上焚香燒紙,雙手合十念念有詞,祈禱原主下輩子能投胎個好人家。
意思是,事已至此,你也就別再回來了!
相比前世而言,周小羽發現,原主記憶反饋過來的信息非常簡單,說明原主其實是個很單純很純淨的孩子,不是記憶力不好,而是那個時代使然,沒有大小通吃的吸粉章魚,沒有無孔不入的大咖推送,沒有七七八八的各種誘惑,原主的生活軌跡堪稱原地踏步,方圓肯定不過十裡地。
最遙遠的一次,原主隨父母去過縣城看望二叔,此間記憶一閃而過,沒有更為詳細的儲存可以回放。周小羽判定,原主心思純淨,面對縣城裡琳琅滿目的新鮮事物,八成真的是目不暇接,乾脆一樣都沒接住留存,加之此去只是逗留,城裡人家住處逼窄無法久居,所以才有了記憶中原主的走馬觀花,蜻蜓點水。
周小羽以點帶面,舉一反三,最後認為,原主這樣清湯寡水的記憶,肯定不是蠍子拉屎獨一份,村裡人基本都一樣,就算真有石破天驚的閱歷經事海闊源廣之人,也是鳳毛麟角,不可能成普遍之勢。
猶如李偉功、安必道、還有韓柏光,這些是他目下所見人之中的翹楚,似乎面目老城、油滑似詐,但言談舉止行事風格中透露出的憨直、淳樸是毋庸置疑的,周小羽兩世為人,看慣前世裡千奇百怪、又目睹後世的雙眼,不能自詡火眼金睛,但這點辨別力還是有把握的。
都不用仰天長嘯,借我一雙慧眼吧,
此等小戲碼,自己就搞定。
深居簡出多日的周小羽,終於沒有辜負這溫暖如春的大熱炕,和家人關懷備至的悉心照料,就這樣一點一滴拚湊出重生之後的信心和勇氣。
原主單薄的記憶,對於周小羽更為主動、盡快融入這個家、這個隊、這個村、乃至這個世界,將更為有利。常言道:白紙好作畫,璞文難修改。略施小計,就可以吸粉無數。
這天吃過晚飯,一家人圍著緊挨炕沿的土爐子邊上,一邊聊天,一邊等去開會的羅洪武,聽一下隊裡有啥指示。
自從李偉功病倒,村裡的大鍾除了何傻子亂敲過一次外,旬月之內,再沒有正兒八經的響過了。
今天中午,開會鍾響起了。
村裡人知道,隊長的病好了。
心閑無事的日子怕是要結束了。
至於上工鍾,好久沒有響起了。隊裡喂牲口的幾個老漢,還有喂豬的婆姨們,多年以來已經自成習慣,不用上工鍾催促,他們也是全隊最守時的好榜樣。
他們的服務對象都是畜牲,牲口不懂你的什麽上工鍾,還是開會鍾,只知道肚子餓了嗷嗷叫,
脾氣來了尥蹶子揚踢撒潑打滾。 連帶著,村口的大鍾響不響,和這些伺候畜牲的人也就沒啥關系了。
說是聊天,等同於傻坐,更沒有周小羽瞎想的圍爐夜話。
二哥羅小山,是個悶葫蘆,半天沒有一句話,都是肖麗蓉一個人在說。
周小羽樂見其成。
他倒是有很多話,前世裡愛逼叨叨的性子,經過重生還是沒有被過濾掉,但是理智提醒他,不得冒然多嘴多舌。
如果是商討某個具體的事情,周小羽倒不怕說漏嘴,怕得就是這種毫無主題的諞閑傳,言多必失。
諞的高興了,就放出得意,撂出忘形,最後就栽坑裡的真切案例,在前世屢見不鮮。
雖然在這裡不會有被鷹隼啄眼的危險,但語出驚人,驚嚇到母親又要哀歎自己是個傻子就不好了。
就在剛才,說起二叔,周小羽就走神了,冷不丁冒出一句,“給二叔發個微信不就成了!”
肖麗蓉和老二對視一眼,雙雙看向周小羽,滿臉的問號。
二叔雖是城裡人,但是那時的城裡電話還沒有走入尋常百姓家,二叔就是一普通工人,自然沒有電話,更沒有手機,微信是個啥玩意呀?
周小羽慌忙糾錯道:“發個信,發個信。”
二哥說:“發信沒啥必要,也太慢,真想告訴二叔,用村上的電話給二叔單位打個電話也成!”
肖麗蓉也沒太在意,繼續順著自己的話題,絮絮叨叨開了。
但是周小羽很快獲得了一些有用信息。
這個世界真的距離前世還有好幾十年的路程要走,但是也並非周小羽起初想的那樣窮困落後的一塌糊塗,至少,他們家不缺吃的,生火做飯家裡人也好像沒有像防賊一樣鎖過院門,怕有人混吃混喝,中午的乾面拌菜,晚上多是面條子面片,碗碗也都是滿滿蕩蕩的,特別是東屋房梁上吊掛的半扇豬肉,讓周小羽覺得自己很幸運,沒有重生到那三年。
適才從二哥口中得知,二隊還有電視,天熱的時候,他和本隊裡人經常結伴去觀看。
這又是一個記憶盲點,原主記憶中沒有關於電視機的片段。
周小羽一想便知,肯定是黑白電視機,至於是什麽牌子不得而知。
疑惑的是,原主這廝居然連這樣新奇的事物都不曾納入腦中,這究竟是一個怎樣讓人匪夷所思的存在?
前世裡周小羽就已經見不到黑白電視機了,只是從智能彩電中看到過大著肚子的秋菊在電視裡詢問黑白電視機的價格。
一個黑白電視機,前世今生,對於周小羽而言都是稀罕物,但是在原主記憶中卻蕩然無存,僅這一點,周小羽覺得原主比自己牛逼,不是個玩物喪志的主。
自己現在掛念著黑白電視,篤定是近日豬一樣的生活嬌慣出來的無聊勁。
周小羽忍俊不禁。
“你們不睡覺,諞啥閑傳呢?”
羅洪武裹挾著一身寒氣推門進屋,屁股還沒坐定,肖麗蓉就遞過來熱氣騰騰的茶缸子。
羅洪武接過茶缸子,吹一吹,就著邊沿吸溜抿一口,說:“明兒午飯後,出工,隊裡牲口圏要起糞了!有的忙了!”
“出工?起糞?”
前一個詞,出工,周小羽不陌生,說白了,就是上地乾活,類似上工上鍾的意思。
後一個詞,起糞,就古怪了。
起墳,周小羽是知道的,可那是宗族或者同姓族人的事情,隊裡肯定不管的,更不會是隊長牽頭要搞的什麽隊務。
什麽鬼?
聽差了?
不懂就百度、知乎,
哦,查字典才正常,
周小羽馬上檢索記憶,前世的記憶中沒有,原主記憶裡居然也沒有這個詞。
前世裡詞匯貧乏,後世裡又碰上個小白鼠,周小羽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茫然之中,看看二哥,二哥低頭沒有接他求救的眼神,只能看母親。
母親沒有看他,只是坐在那裡,很尋常地問道:
“圈裡的糞不是推完沒多久嗎?怎麽又要推糞了?”
顯然,羅洪武的說話並非針對周小羽,
是他自以為是了。
這是羅家大掌櫃正在給二掌櫃傳達會議精神,旁人帶著耳朵就是了。
但周小羽聽到母親說的話,算是明白了“起糞”是個啥意思。
就是把牲口圈裡的糞便推出來的意思嘛!
虛驚一場,都是方言土語惹得禍,害的周小羽慌急出一身汗。
周小羽站起來,撩起衣襟搧一搧。唾面自乾。
羅洪武繼續說:“誰知道呢,反正李隊長說是,圈裡的糞都滿的不能再滿了,耕牛脊梁骨都快蹭到圏棚上了。”
肖麗蓉若有所思,隨後接著說:“那就應該是滿了,這大冬天的,管牲口的肯定沒怎麽攆出去放過,圏裡的糞滿起來快!”
“這樣說, 也是!”羅洪武說,
“再說,自從三娃病了,我們這都好些日子沒上工,沒去過隊部了!”肖麗蓉說。
說到三羅子,一家人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聚集到周小羽身上。
周小羽如芒在背,
病人如囚犯,
誠不欺我,
大道至言呀!
周小羽陡然決定,明天出工,他要去。
“明天起糞,我也去!爹,媽,你們看!”周小羽不容置疑地說。
主動請纓的斬釘截鐵,說出來,倒像是不容違逆的皇天誥命!
周小羽把自己都給整激動了,撲閃著衣襟虎虎生風。
原主記憶中,如此直面擔當的戲碼從沒有過,
前世裡,這樣的戲份倒是有過,但周小羽都覺得那是領導套路。
但是現在周小羽迫切想要融入這個世界。
揣摩著原主和前世的記憶,如履薄冰的感覺真特麽不好受。
同呼吸共命運,就從一場臭汗淋漓的勞動開始吧!
明天出工,應該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切入點。
“爹媽、二哥,早點睡覺吧,明天起來,一搭裡上工!”
周小羽的口氣儼然一家之主,把羅洪武肖麗蓉都給震住了,僵在那裡,對望兩眼,歡喜的表情隨後奉上。
二哥嘴一咧,也笑了。
顯然是很滿意這個素來不好好乾活掙工分的弟弟,突然變得這樣勇武而喜不自勝了。
這時,周小羽已經開門出屋,借口尿急,平撫咚咚亂跳的小心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