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弘的鍾聲伴隨著微風穿透濃霧,傳進雷辛公寓的每一個角落。
葉茲站在客廳中間,保持著亞利斯鍛煉法所要求的奇異姿勢,在急促呼吸的同時不停抖動堅實的脊背,讓每一處肌肉都得到充分鍛煉。
當連續鍾聲傳來的時候,他不由地看向窗外灰蒙蒙的迷霧結界,想起了一些文獻中對海倫大時鍾的簡要描述:
海倫,生於喀索紀6372年11月5日,頂級煉金學家。
她的家人在一次邪神降臨中不幸遇害,隨後她在好友古拉的幫助下,製造了一件足以摧毀整個人世間的煉金武器,試圖逆轉拉托普斯之橋進入邪神沉眠之地復仇,但於喀索紀6383年失蹤,一直下落不明。
其學徒用海倫製造武器的殘料建立了一座可以響徹夜蝕聯邦的大時鍾,並貫以海倫之名來紀念恩師。
不過在普通人所能接觸到的新聞裡,隻解釋了海倫大時鍾是基於一項保密技術建造出來的尖端科技產品。
“逆轉拉托普斯之橋的確是一項值得研究的課題。”
葉茲總是能提出一些另辟蹊徑的想法。
等鍾聲散去,他放下雙手,舒緩肢體,結束了對亞利斯鍛煉法的練習。
按照平時的作息,在亞利斯鍛煉法完成後他還需要進行冥想,但今天上午他沒有時間,克勞德讓他早點去天台。
擦乾汗水,葉茲換了身乾淨衣服來到天台。
克勞德正站在距離鋼製棚屋較遠的地方,見到葉茲上來揮手喊道:“快過來,葉茲。”
“來了,克勞德,我需要做些什麽?”葉茲快步走近,看著克勞德沾滿血液的雙手以及他身前的簡易槽子。
“幫我把這兩袋拿進屋裡,晚點兒漢森組長要用。”克勞德指了指腳邊散發血腥味的黑色袋子說道。
“沒問題,直接拿進去就行了嗎?”
“是的,堆在架子下面就行,千萬不要把它們一股腦都放進秘儀陣式裡。”
克勞德對葉茲叮囑道:“我們需要根據每天收集的恐懼情緒投入對等的血肉,否則很可能在神主還未被喚醒的時候引來其他東西。”
“我懂,恐懼情緒是燈塔,血肉是橋面。在燈塔的光還不夠亮的時候不能太快建好橋面,很可能會讓未知生物在黑暗中偷渡。”葉茲笑著回道。
克勞德愣了愣,隨後用力點頭:“非常正確!”
他沒想到葉茲對拉托普斯之橋秘儀的理解如此深刻。
葉茲一手一袋往棚屋走去,他知道這裡面裝的是什麽。
畢竟凱裡斯的殘軀還擺在克勞德面前的簡易槽子裡,這一幕與昨天兩人在食堂相親相愛的場景形成巨大反差。
“幸虧有你,不然我這細胳膊細腿兒不知道又得費多大力氣。”克勞德看著葉茲從棚屋裡出來,高興地誇讚道。
等葉茲走近,他將一把鋒利的刀子遞給葉茲:“你還不知道怎樣處理祭品吧,拿著,跟我學一陣子應該就會了。”
葉茲擺了擺手,沒有接過滿是血漬的刀把:“我先看看吧,免得把事情搞砸了。”
“也行,”克勞德沒有強迫,“其實這活沒你想得那麽精細。”
說著,他用力劈下一刀,血沫濺的到處都是。
如果讓傑西卡看見這一幕,估計當場就得吐出來,還很可能因此暴露身份。
畢竟在克勞德看來,他是在做一件神聖的事情,是在為恐懼之神效勞,而且凱裡斯也死得其所,
會投入到神主的懷抱。 葉茲站在旁邊,看著克勞德賣力處理凱裡斯的殘軀,忍不住微微搖頭。
他解剖屍體的模樣雖然熟練,但過於粗糙,像是野獸作派。
身為彌罪之心考古學系的學生,葉茲理所應當地學過《解剖學》課程。
盡管這門課的教材超過一千五百頁,但他還是得了A級評分。
沒辦法,做研究需要龐大的基礎知識量作支撐,即便他並不是很喜歡解剖學這門課,也必須深入學習。
看了一會兒,葉茲覺得有些無聊,轉悠的同時很自然地問道:“克勞德,約翰遜組長他們找到凶手的線索了嗎?”
“還沒有,”克勞德用袖子擦了擦汗,將幾塊血跡沾到了臉上:“不過威爾遜組長讓我們提高警惕,他說會盡快抓出那個殘忍的異端。”
“是要盡快把他抓出來,不然會拖延神主降臨的時間。”葉茲說道,沒有找到線索就太好了。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克勞德的工作很快進入尾聲。
唰。
刀子劃破空氣和血肉,尖端扎進槽子裡。
“搞定。”
克勞德晃了晃胳膊,從兜裡取出來一盒灰色顆粒。
葉茲看著克勞德將這些顆粒灑在沾滿血沫的槽子附近,問道:“這是在做什麽?”
“把殘留的細碎血肉分解掉。 ”克勞德一邊揮灑一邊解釋,“不然會引來很多蟲子,漢森組長最見不得蟲子了。”
“漢森組長很討厭蟲子嗎?”葉茲隨意地問著,同時蹲下來觀察地上的灰色顆粒。
“不是討厭,”克勞德頓了頓,“是害怕,漢森組長很怕蟲子。”
“怕蟲子?”
葉茲皺了皺眉,雖然害怕什麽是每個人的權利,但見慣了血腥的漢森會害怕蟲子這件事確實有點離譜。
“他曾經被一個異端組織抓去做實驗,雖然借助神主賦予的力量逃了出來,但從那以後他就非常害怕蟲子。”克勞德歎了口氣。
“什麽異端組織?”葉茲好奇問道。
“好像叫……”克勞德回想著,“好像是叫真目會。”
“真目會?”
那沒事了。
葉茲知道這個組織,它致力於人體試驗,跟邪神信徒一樣,是秩序所的主要打擊對象之一。
如果是被真目會的人抓住,那確實應該害怕蟲子。
“上午好,克勞德,葉茲。”
突然一個聲音從兩人身後響起。
漢森慢慢朝他們走來:“你們在聊什麽呢?”
“沒什麽,隨便聊幾句。”克勞德笑著說道。
“剛剛約翰遜跟我說凱裡斯是被嚇死的。”漢森看了眼地上正在分解的細碎血肉,“你們可得小心了,千萬別讓那些該死的祭品知道你們最害怕什麽。”
“明白。”
克勞德振振有詞地回道:
“我肯定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