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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名將》第107節 道不盡
張媳婦等著他看,他的眼神是誠懇的,他的表情是謙卑的,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感覺有他,她的生命才是完整的,可她失憶了,把過去的一切全忘記了,對面的他像一個謎,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觸摸,他沉默著看著自己,張媳婦多希望他能說些什麽,而不是想現在這樣一言不發,什麽都好,不要讓她在迷失,不要讓她心頭那深深的感觸就這樣消失,想捉又捉不住。

 “跟我進來吧”,她的聲音變的異常的溫柔。

 “謝謝女施主”,易寒施了一禮,跟隨張媳婦走了進去。

 兩個人的步伐有一種自然而然的默契,好似曾經一起這樣走過,當到了內屋門前時,易寒停了腳步,他是如此謙卑。

 張媳婦轉身看了易寒一眼,沒有說話,獨自一個人踏入屋內去,正中的桌子上擺著丈夫的靈牌,旁邊是拜祭的食物,她端起盛著糕點的盤子,她一直低著頭,突然還是忍不住朝丈夫的靈牌看去,當看到上面的字時候,她的眼睛乾乾的,卻有種想哭的衝動,她是個寡婦,不管曾經發生了,反正一切來不及,莫名的悲傷侵襲心房,垂下眼睛時候,淚水已經濕潤了她的眼眶。

 她沉浸在悲傷之中,而完全忘記了那個人還在外面等著,風吹進屋子來,刮的臉蛋涼涼的有些疼,她回神,轉過身的時候碰到了桌子,一顆梨從桌子上的盤子滾落到地下,好好的梨子卻摔爛了。

 明堂有紅光,只因佳人泛,桌上梨兒青,落地已非然。

 張媳婦撿了起來,想棄又不舍,看見外面的那個他等久了,也就沒多想匆匆走了出去,將一盤的糕食遞給他,“你拿去”。

 易寒道:“這個梨給我吧。”

 張媳婦一訝,“這個梨摔地了,又爛又髒”,她打算拿去洗一下,自己吃,卻沒有想到對方會向自己索要。

 易寒笑道:“沒關系”,說著很自然的伸手拿走張媳婦手中的爛梨,也不擦拭就咬了一口,笑道:“就算如何變化,還是一個梨,香甜依舊。”外觀的變化,往往會讓人也它的內質也變了,其實一樣。

 張媳婦露出笑容,“你這個人竟是如此獨自的”。

 易寒看著她:“你也一樣”,他的眼神,他的語氣,話中有話,寓意深刻。

 張媳婦一愣,幽幽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婦人,昨日你不是見識過了嗎?”她所知昨日潑灑,拿著掃把狠打對方。

 易寒看著嵐兒,歲月已經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兩人一別七年啊,當初她是一個伶俐可人的少女,現如今已是一個婦人,既有樸實的一面,也有潑辣的一面,時光流逝啊,有些東西過去了,就再難以品味到,那一個少女只能永遠活在記憶中,再也無法回到當初的場景,人生總是讓人如此的傷感。

 張媳婦問道:“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易寒道:“我想看清楚現在的你”。

 “你認識我對嗎?”張媳婦突然岔開話題。

 易寒溫和笑道:“我認識你,可你已經把我忘記了”。

 張媳婦搖了搖頭,突然轉過身去,“我沒有把你忘記”。

 易寒一訝,從種種跡象,他已經斷定了嵐兒根本不認得自己,否則兩人便不是現在這般相處的場景,可她的話又顯得矛盾。

 只聽張媳婦幽幽道:“我雖然不認得你,可是我的心記得你,就像烙在心底的印記,就算投胎轉世,三生三世也不會磨滅,以前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活著,為什麽堅持著,現在我知道了”。

 她的雙肩輕輕顫抖著,就像在表白一樣。

 這一番話像針一樣扎入易寒的心底,讓他感覺是如此的痛,痛的他無法呼吸,人忘了,心卻沒忘,那是如何深厚的情意啊,自己當初為何如此輕浮,去招惹這樣一個純真的女子,重情癡情的女子。

 寧霜讓他的心受了重傷,寧雪的死讓他的心完全暗滅,如今他方知自己大錯特錯,自己一心空門,雖有了平靜,渡的悠然,可她們卻在承受著別傷離痛,自責壓的他控制不住朝天空嚎叫起來。

 這一聲吼叫之後,他的心已經恢復了生機,有了春色萌芽,最傷人心是情,最慰人心亦是情。

 易寒這一聲嚎叫,如虎一般狂暴,又如狼一般哀憫,嚇得張媳婦立即轉身,關切問道:“你怎麽了?”

 易寒什麽話也沒說,情不自禁突然將她擁在懷中,張媳婦措不及防,卻被易寒抱了個實在,向來她都是不準張麻子觸碰她的身子,就好像這是一個與生俱來的禁忌,當被對方擁抱的時候,她卻感覺如此自然坦蕩,她的心,她的身體願意接受他的擁抱,可是理智卻讓她意識到自己是個寡婦,此刻被別的男人擁在懷中,她掙扎著喊道:“你幹什麽?快放開”。

 易寒深情道:“讓我好好抱抱你”,他的聲音充滿了對她的憐愛,恨不得將所有可以給她的東西都給她,一個擁抱還遠遠不足夠。

 女子是感性,只要能打動她,她有些示弱道:“我丈夫剛喪,我是個寡婦,你卻這樣欺負我,你松開吧”,這話若是左鄰右舍聽見了,定會驚訝萬分,這還是潑辣強勢的張媳婦嗎?卻成了一個嬌弱柔水的小女子。

 從前無情,現在有情,如何能一樣。

 易寒非但沒有松開,反而抱著更緊,壓的張媳婦胸口悶悶的,喘不過起來,可是她知道自己喜歡這種久違的可靠厚重的感覺,她想要的,等待著的,就好像陰霾散去,天空明朗。

 “張大嫂”,一聲婦人的喊叫聲突然打破了這一刻的柔情密意,突然院子裡多了幾個人,這些人卻是因為剛剛聽到易寒的嚎叫,有些擔心,匆匆趕來,人心總有柔軟的一面的。

 當他們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喪夫不久的張媳婦居然被一個男人緊緊的擁在懷中,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讓他們感覺如此的震驚。

 不知道誰先開口罵道:“臭不要臉的婊子,丈夫剛死,就勾搭起奸夫來”。

 緊接著有人憤怒罵道:“定是早就勾搭了奸夫,所以才將麻子給逼死的”

 對於張媳婦的這個行為,讓左鄰右舍的人都感覺憤怒非常,紛紛臭罵起來發泄心中的怒氣。

 幾個男人嚷嚷著要綁下這對奸.夫淫.婦,浸豬籠。

 向來潑辣的張媳婦心裡有愧,她也不知道怎麽了,就心甘情願的讓他擁抱了,她知道是自己的錯,也不出口辯解,平靜道:“你快跑吧”,觸犯眾怒,兩人必死無疑,丈夫剛喪,自己卻與一個男子擁在一起,卻是一件人神共憤的事情,明知自己將必死無疑,張媳婦內心卻感覺欣慰,她的生命已經完整了。

 易寒轉過頭,看著那一張張憤怒的臉孔,目光淡然到幾乎可以無視所有人,他們憤怒是他們的事情,與自己何乾,他依然將嵐兒緊抱在懷中,當著所有人的面,無視他們的憤怒。

 易寒冷漠看著他們的表情,對於憤怒非常的眾人來說是一種挑釁,隻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喊道:“淹死這對狗男女”。

 張媳婦哭著央求道:“你快跑吧”。

 易寒道:“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再也不會!”

 張媳婦問道:“你曾經丟下拋棄過我嗎?”

 易寒一愣,雖然十分不願意,還是點了點頭。

 這會,這幫憤怒的人已經將門口堵死,有人已經去召集人手和有身份的人來處理這件事情,他們憤怒,絕對不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而易寒與張媳婦卻還抱著一起,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

 張媳婦輕輕道:“你松開手”。

 易寒照做,張媳婦轉身走進屋子,拿了一根扁擔出來,揚起大聲道:“是我勾引他的,你們放他走,我願意接受懲罰,否則我跟你們拚了”,她的表情是如此決然無懼。

 “——臭不要臉”。

 “——淫.蕩婊子”。

 “——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她的話又立即引來一頓臭罵,這些刺耳的辱罵聲傳入張媳婦的耳中,她似乎受不了,身子顫顫發抖,可是她不退反而無懼的向前踏了一步,厲聲喊道:“讓他走!讓他走!”

 易寒的心隱隱作痛,嵐兒,你的身軀依然如此嬌弱,你的性格依然如此堅強固執,難道你不知道痛是什麽滋味嗎?但!現在你已經不用這麽做來證明你的真心,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先把這臭婊子給綁起來先”,說著幾個漢子挽起衣袖就要動手。

 張媳婦揚起扁擔就衝了過去,“讓開,讓開,都給我讓開!”卻突然被人攔住。

 攔住她的不是別人,卻是易寒,她怎麽會容嵐兒受人欺凌,別人口中的臭婊子,在他心中是美麗純潔的女子。

 “你幹什麽啊!”張媳婦有些生氣,有些埋怨的扔掉扁擔。

 易寒輕輕道:“要打,也是我來打”。

 這些漢子原本想等族長來處理此事,見易寒如此囂張,再也忍不住了,顧不了許多,衝上來就動手。

 易寒閉上眼睛,平淡道:“不要逼我動手”。

 那些漢子此刻那裡聽得下這句話,人已經到了易寒跟前,一個瞬間,所有靠近易寒的人都重重的挨了一個巴掌,倒在了地上。

 易寒睜開眼睛,所有人頓時感受到他身上的煞氣,不寒而栗而退後到了門外面去,對於一個在戰場上征戰多年的將軍,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鮮血的人來說,這股殺氣豈能不讓這些普通鄉民心寒,盡管如此,他們卻咽不下這口氣,他們將門口堵死,等待族長到來,並召集更多的人手。

 易寒並不理睬他們,對於他來說,這些人根本攔不住他,他想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走到張媳婦的身邊,輕聲道:“嵐兒,我帶你離開這裡吧”。

 “嵐兒!”她叫嵐兒嗎?她從來就不知道自己的真實姓名,心裡並不懷疑易寒的話,雖然她不知道他是誰,輕輕問道:“我叫嵐兒嗎?”

 易寒點了點頭,“是的,嵐兒是你的名字,永遠屬於你”。

 嵐兒問道:“那你又是誰?我的丈夫嗎?”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麽問,大概她感覺自己是屬於他的。

 丈夫!聽到嵐兒這麽問,易寒點了點頭道:“是的,我是你的丈夫!”

 聽到易寒的話,嵐兒並沒有感覺突兀,相反覺得這個答案很合理,問道:“昨日你一眼就認出我嗎?你是專程來找我的嗎?”她一連問了兩個問題。

 易寒道:“我一看到你就認出你來,但我只是碰巧遇到你”。

 嵐兒的表情突然變得憤怒,責問道:“那你為什麽那一刻不與我相認,為什麽那一刻你顯得那麽冷漠,無動於衷,是不是當初你將我拋棄,而昨日見到我的時候良心有愧”。

 易寒卻沒有辦法回答她的這個問題,他有苦難言,一臉為難。

 嵐兒責問道:“為什麽?你快回答”。

 易寒拉著她的手,道:“我們先離開這裡,以後我再慢慢向你細說”。

 嵐兒卻一把扇開了他的手,“不要,要走你自己走。”她現在很生氣,她認定了是易寒拋棄了她。

 如此緊急關頭,她卻耍小性子,女子啊,真的無法用常人的思維來理解。

 嵐兒轉身走進屋子去,此刻她最關心的不是外面那幫要殺了她的人,而是自己與這個男人有什麽故事,他們為什麽會分離,她又為什麽會失憶,又為什麽會流落到這裡來。

 易寒跟了進去,見嵐兒盯著桌子上的靈牌,默默無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易寒朝靈牌看了一眼,“你嫁給了他”。

 嵐兒道:“我丈夫的頭七還沒有過”。

 易寒問道:“你愛他嗎?”

 嵐兒捉狂的轉過身來,憤怒道:“請你不要問這些問題,你沒有資格”。

 易寒又問道:“嵐兒,你想一輩子都待在這裡嗎?”

 嵐兒突然朝易寒衝了過去,拚命的捶打他的胸口,“你閉嘴,你閉嘴,你不要再問了”。

 易寒任她捶打,掛著微笑用柔和的目光看著眼前這個情緒激動的女子,她的心也一定很痛苦,很糾結,很迷茫,平靜道:“那我陪在這裡,等你丈夫頭七過了再說”。

 嵐兒冷聲道:“不必了,既然你當初拋棄我,我是不會跟著你走的,我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

 易寒道:“可你現在的丈夫已經死了”。

 嵐兒大聲責問道:“就算如此,跟你有什麽關系?”

 易寒微微一笑:“我也是你丈夫”。

 嵐兒一愣之後,不屑道:“就算曾經是,現在也不再是了”。

 易寒伸出手指,似七年前那樣的溫柔,輕輕的觸碰她的臉頰,嵐兒卻躲了過去,“你不要碰我!”說著後退一步,與易寒保持距離。

 易寒邁出步伐又朝她靠近,嵐兒威脅道:“你再敢過來,我就咬舌自盡,死給你看”。

 性子還是如此固執剛烈,易寒停了下來,也就不逼她了,她失憶了,這種事情急不來,她能對自己有好感,大概也是因為深刻在心裡的那份深厚的感情,而從理智來講,兩個隔著千重萬重。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鐺鐺的聲響,卻是眾人用木板把大門給釘封起來。

 族長問清楚狀況之後,下的決定,雖然來了些幫手,卻沒有把握將那厲害的歹人給拿下,族長猶豫了一些,為了避免無謂的傷亡,卻派人去請正在剿匪,有瘸子將軍之名的王將軍來幫忙,當年這王將軍有難,是村子助他度過難關,如今剛好請他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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