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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名將》第181節 莊梅
小婢也不應話,站著擺了個姿勢,雙手舉起微微向左右展開,似新嫩的枝條,同時雙腳向外擴了擴,這個動作雖然不雅,但是她擺起來卻讓人感覺柔美,因為她肌骨柔軟,身段協調自然,不會生拗,易寒好奇,這小婢女葫蘆裡賣的什麽藥,莫非向我展示她能歌善舞,卻也不說話。

 見她臉上表情,卻立即明白了,原來是作了一個啞謎讓他來猜,易寒也是在風月混跡過的人,有些舉動一視便知,笑道:“原來是讓我猜啞謎啊,姐姐嬋娟,我還以為你要展示身段舞姿,那我就來猜一猜姐姐的心思”。

 輕輕打量了小婢女的這個動作,心中已經知道答案,猜謎有的時候不能愚猜,要猜出謎人的心思,只要能結合情景猜到她的心思,這謎也就不難了,當然了,有時候女兒心可比謎難猜多了。

 雙手朝天向外舒展,雙腳踏地向外擴展,又見她玲瓏身段兩重迭巒,可不就是一個關字,站在門前,不就是一個“関”字,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先生我要關門了,請離開吧,我也不趕你”,既表現禮貌尊重又表達了自己的意願。

 易寒明明猜出了,卻苦思起來,小婢見他一臉苦思,微微露出笑意,突然看見對方抬頭朝她看來,目光在她身上遊曳,那眼神看得她全身好不自在,似乎衣衫扒光被人打量著一般,沒被瞧幾眼,臉有些紅,耳有些熱,心中大感後悔,這先生怎麽這麽笨啊,這麽簡單都猜不出來,自己好端端的弄什麽啞謎刁難他,這會兒卻有點騎虎難下,剛要說話,易寒立即出聲打斷道:“你不要出言提醒我,我馬上就能猜出來,讓我再想一下”,說著繞到小婢的背後去,小婢一驚,當你知道一個男子就站在你的背後打量著你,你會有什麽感覺,自然是擔心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動手摸一下,此刻的感覺似有無數隻螞蟻在後背上爬著,十分難受,算了,直接跟他說好了,念頭剛起,易寒卻沒有在後背久留,繞了一圈又出現在她的面前,遊曳的目光突然固定下來,落在她胸前的一對荷尖角兒,小婢女唰的臉頰頓時綻放出紅豔的小花來。

 易寒知道差不多了,再戲弄她,她可吃不消了,女子最容易惱羞成怒了,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是個“關”字”

 小婢恢復端正姿態,生惱道:“先生真是愚笨,這麽簡單的謎語都要端詳半天”。

 易寒笑道:“這也怪不得我,姐姐雖是嬋娟,怎奈不是尤物,這啞謎出的也似像似不像”。

 小婢一訝,卻聰慧的立即明白對方言語暗含調侃,說的是她年紀善幼,身體還沒有發育成熟,這橫出來的兩劃,力道不夠。

 小婢女不太高興道:“先生既然猜出這謎語,也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易寒裝傻道:“謎歸謎,你的心思我又怎麽會知道,我又不是你的貼心人”。

 小婢聞言,俏臉頓時沉下來,這先生看起來端正,怎知卻是個潑皮無賴,我莫要與他糾纏才是,也不顧慮什麽禮貌尊重了,速速關上大門,讓他吃了個閉門羹。

 這時門內遠遠出來一把清脆的女聲:“曇兒,門外是誰敲門?”這出來好些時候,卻也不見回稟。

 小婢朗聲應道:“夫人,是個問路的”,說著轉身入院,欲關上大門。

 易寒連忙上前,說道:“我不是問路的,我是將錯就錯的”。

 小婢沉聲道:“先生莫要無禮放肆”。

 易寒放聲吟道:“錯將朱帖當紅門,欲尋歡卻見莊梅。”

 小婢見他出口成章,微微一訝,卻思索起這兩句詩詞的意思來,朱帖?紅門?這前一句話卻容易理解,結合下一句的“欲尋歡”三字,就是說本來他想到青樓尋歡卻認錯了門庭走錯了路,尋歡對應紅門,莊梅對應朱帖倒也符合他那句“將錯就錯”,這先生倒是有才,只是此詩詞不應時景,這會春末夏初,何處見得梅花,笑道:“先生,你這兩句詩詞是抄襲的吧”。

 易寒明白這小婢說他的詩詞不應時景,哈哈大笑:“你這小丫頭怎能理解個中深意,這梅可是鮮活動人的“梅”,“梅”與“眉”,意指的是眉生,梅素有清客之稱,凌寒傲霜,頗為符合她俠內峻嶒的性情,又能表現出她莊妍靚雅的風采。

 小婢一訝,便聽夫人聲音傳來,“曇兒,快請貴客入廳就坐,我馬上就到”,想來,眉生剛才沒有立即應答,也在思索易寒詩詞涵意。

 小婢好奇的看著易寒,此地乃是夫人安休之所,素來不接待文人賓客,只聽易寒笑道:“說不定你家夫人禮賢文人,憐我之才,我說將錯就錯了”。

 既是夫人吩咐,曇兒也不敢無禮,“先生,請隨我入廳來”。

 易寒進了廳堂,從容坐了下來,見廳內擺飾清簡,看來此地不常待客,廳堂才沒有多加修飾。

 曇兒端來茶水,禮貌道:“先生,請用茶”。

 易寒笑道:“姐姐,多謝”。

 曇兒道:“先生叫我曇兒便可”。

 這時輕輕的腳步身傳來,一個盛裝打扮的美人嫋嫋婷婷從偏門走進廳堂來,人影尚遙,香風已到,不是顧眉生又是何人,只見她穿著藕紫衫、蔥綠裙,顯得既端莊又華貴。鬢發如雲,桃花滿面露出微笑朝易寒看來,一雙水汪汪的眸子透著脈脈柔波。

 步兒巧巧匆匆,卻突然停了下來,淡道:“曇兒你先下去,我與先生單獨說會話”。

 “是,夫人”,說著退了下去。

 易寒原本以為眉生要坐下來說話,卻見她俏立站著不動,笑意盈盈的望著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惱自己冒然拜訪,站了起來笑道:“冒然登門拜訪,失禮了,這美人幽居可真是神仙地,我自從踏入這院子,就感覺心暢如騰空瞭闊”。

 顧眉生嫣然笑道:“千盼萬盼,總算盼的先生大駕光臨,這些日子我可是大步不敢邁出門口一步,生怕錯過與先生相遇的機會,先生就像繩索將我捆綁在這宅院裡。”

 易寒朝她走了過去,微笑說道:“我若不來,夫人豈不是要在這宅院等上一輩子,幸虧來了,要不我可是一輩子良心不安呐”。

 顧眉生嗔笑道:“要我等你一輩子,門都沒有,最多也就一個月”。

 易寒走到顧眉生跟前,哈哈大笑,“就算只有一個月,也足矣讓易寒驕傲。”說著深深嗅了一口,“夫人一身墨香!”

 顧眉生好奇道:“你怎麽知道,好像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

 易寒伸出手指刮過她的柔滑的臉頰,笑道:“臉兒都沾上了墨痕,再不知道我就是瞎子了。”

 顧眉生低頭看去,可不是,他抹過的手指沾上了墨跡,笑道:“聞貴客光臨,匆匆更衣來見,沒顧得上照鏡,失禮了”。

 易寒問道:“寫的什麽字兒,還是作的什麽畫兒”。

 顧眉生應道:“閑來無事,消磨時間罷了,你若好奇就隨我到小閣去瞧一瞧”。

 易寒笑道:“夫人閨閣,易寒是個男子,怎麽涉足”。

 顧眉生淡道:“沒有關系,你乃是我的深閨密友,不必講究”,說著似挽著柳紫蘭一般挽著易寒的手,領著他往自己的小閣走去。

 進了小閣,見裡面陳設雅麗,書架陳籍透著書香氣息,一些擺飾器皿,屋內設小圓桌、小坐墩,書香中透著些小巧悠然。

 一書案前擺有筆墨紙硯,剛剛匆匆並未收拾,顧眉生挽著他到書案前,易寒看去卻是一副西湖香火鼎盛畫,只聽顧眉生笑道:“我的畫藝不及玉京,讓你見笑了。”

 易寒應道:“各有長短,玉京的畫重意境,夫人的畫重氣息,這種畫玉京卻畫不出來。”

 顧眉生問道:“你瞧出什麽來了嗎?”

 易寒笑道:“畫的雖是景色,但這山這湖這寺卻只是寥寥幾筆有個輪廓,這墨跡多用在人上面,所以我才說夫人的畫重氣息。”

 顧眉生笑道:“也是我陪笑待客,見得人多,卞玉京卻好靜喜花,不喜人氣”。

 易寒應道:“夫人莫要自貶,並非陪笑待客,卻是禮賢愛士,卞玉京也並非不喜人氣,只是不喜那擾鬧的惺惺作態”。

 顧眉生嗔怪道:“你怎麽什麽都要否定我”。

 易寒笑道:“莫非我說夫人說的極是,夫人心裡才會歡喜”。

 顧眉生看著她,嫵媚笑道:“有何不可?”

 易寒道:“夫人會喜歡諂媚奉承的人嗎,夫人見多了這種人,易寒自然要標新立異,讓夫人感覺新鮮有趣”。

 顧眉生輕輕笑道:“果然是情場浪子,連女兒家的心思都把握的準確無誤。”

 易寒笑道:“這世上飽學之士不在少數,亦多風流,只是沒有多少人似我這般喜賤。”

 顧眉生道:“此非賤舉,男子為尊,自幼便標榜身份,慣以為習,卻極少有人能做到似你這般體貼人心,表面雖受委屈,然而博得女兒家的芳心豈不是佔了天大的便宜,你才是真正的狡猾奸詐的人哩”。

 易寒大感冤枉,苦笑道:“夫人說非賤舉,卻將我給我安上了狡猾奸詐的黑鍋”。

 顧眉生道:“好啦,我們坐下來,我泡茶給你品嘗,算是賠罪”。

 兩人在小圓桌的小坐墩對著坐了下來,顧眉生焚炭燒水,炭煙嫋嫋,對面美人絕塵淡如其人,讓易寒有種輕松自然的感覺,隻感覺顧眉生真是知己好友,而不必去惦記那些男女私情,她既坦蕩,易寒也就坦蕩,她先前雖淪落風塵,倒也是命運,難能可貴的是她自強不息,出於汙泥卻更顯潔雅風度。

 顧眉生抬頭突然見易寒癡癡看著自己,微笑道:“你這麽使勁盯著我幹什麽?”她風情灑脫可不似一般少女靦腆害羞。

 易寒道:“上次茶館一會,沒有細細端詳,這會雅靜,卻惦記夫人當年風情”。

 顧眉生嫵媚笑道:“你卻只能乾看著饞嘴卻吃不著,可惜我已經嫁作人婦,不能伴你一夜”,這番話倒是風情大膽,對於男女間的那點事毫不忌諱。

 易寒笑道:“夫人是故意讓我饞嘴,讓我餓著嗎?”

 顧眉生撲哧笑道:“是又如何,不挨餓不知食物香”。

 易寒莞爾笑道:“夫人也莫要哄我,夫人卻不知道用過多少手段,將多少男子玩弄於鼓掌之中”。

 顧眉生淡道:“我並非愛好如此,只是為了自保,世道如此,女子若不自強必被人欺”。

 易寒笑道:“就算餓著肚子,夫人這道菜也難以下咽”。

 顧眉生嗔怪的瞥了他一眼,“喝茶吧,貧嘴先生”。

 易寒笑了笑,端起茶杯品嘗顧眉生親手泡的茶,她風塵出身,技藝樣樣精通,若是娶回家也是不錯。

 顧眉生見他看著自己的眼神, 笑道:“你心裡又在暗暗惦記我了,還真是不挨餓不知食物香,這人啊,千萬不能對他太好,唾手可得他反而不珍惜”。

 易寒也不應她的話,朗聲道:“好茶!”

 顧眉生問道:“你這些日子去見紫蘭了嗎?”

 易寒道:“沒有!”

 顧眉生笑道:“那我派人去請她過來一聚,這些日子她可是對你頗有埋怨,你一會可要好好賠禮道歉”。

 易寒好奇道:“我又哪裡得罪她了”。

 顧眉生抿嘴笑道:“還不是你厚此薄彼,她心裡不平衡,她與我雖兄弟相稱,心裡可傲的很,一直優勝於我”。

 易寒一愣,見眉生眉目透著幽情,恍然大悟道:“我與你乃是巧緣,如今她已經堂堂名門夫人,我豈敢有妄念!”

 顧眉生輕輕道:“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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