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乾淨利落地笤帚三連擊。
隨後,艾守義也不戀戰,衝出櫃子,扔掉已經報廢的笤帚,撿起了雨傘,轉了回來。
那個怪物沒有追過來。
難道我錯怪它了?雖然它長得醜,還喜歡吃人的手,但它是一個好怪物.
在艾守義疑惑的目光中,那個怪物吐出了那隻所剩無幾的斷手,然後將自己的手伸進喉嚨,拿出了一個黑包裹,上面沾染著綠色的粘液。
有點惡心,艾守義捂住了鼻子。
它的喉嚨顫抖起來,發出了含糊不清的聲音,“請艾守義……先生……簽收。”
看到這話,艾守義愣住了,這就是克系的打工人嗎?飯只能在路上吃,來到客戶家裡直接被打了一頓也毫無怨言,反而客氣地請客戶簽收,以自己的工作優先。
資本家看了都落淚。
他看著它,撿起了地上的簽字筆,手指舞動,緩緩地轉起筆來。
一人一怪,都安靜無言,只有筆在緩緩旋轉。
忽然筆停了,被艾守義抓在手裡,然後猛地前刺,繞圈轉動,再用力向下按去。
我不講武德!
怪物少了一隻眼睛,還剩三隻。
它痛得大叫起來,發出了恐怖的嘶吼,指甲瞬間瘋長,背後張開了巨大的黑色蝠翼,作勢欲撲。
“你的工作還沒做呢。”艾守義冷靜地遠離,好心地提醒“它”。
那個怪物直接愣住了,破鑼似的嗓子喃喃自語,“忘了……現在是工作時間呢……我還得簽收。”
它好似要哭出來,“工作可不能不做呢。”
“這可是……祂親自交給我的工作啊。”
它委屈地看了看手上長長的黑色指甲,緊緊閉上眼睛,然後一隻手抓住另一隻手的長指甲,然後用力一拔。
長長的指甲被生生地拔了下來,傷口處流出了黑色的粘稠液體。
“嘶——”艾守義看著就感覺到痛。
那巨大的蝠翼收不回去,隻好把它們卷了又卷,擠巴巴地塞進破了一個大洞的黃色衣服裡,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那個怪物拽著衣服擋住了蝠翼,露出了討好的笑容,“這是你的……包裹……祂囑咐我交給你,請盡快……簽收……”
艾守義靜默不語,默默思索:
這應該是某種新出現的怪物,那些長指甲,蝠翼,和那個斷手都說明它不是一個好惹的家夥,是真的會對自己造成很大威脅的。
但奇怪的是,它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裝作很乖的樣子,就為了給我送一個快遞?
它的言語裡提到過“他”,應該就是“他”給那個怪物布置了一個送快遞的任務。
“他”很有可能就是那個給自己發詐騙短信,又給自己發“新手禮包”的幕後大佬。
“他”究竟會是誰?
不過……
就目前的狀況而言,是不是我只要不簽收,它就永遠沒辦法露出自己的獠牙,只能裝作一個平平無奇的克蘇魯風格“美團小哥”,等待我把包裹簽收。
畢竟,這是那個偉大存在給它的任務啊!
這樣我就可以搞事情了,想到這兒,艾守義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這算是在規則內利用規則吧,也不是太過分。
艾守義伸出了手,即將接過包裹。
怪獸的四隻眼睛轉動著,盯著艾守義的那隻手,眼睛裡流露出深深的貪婪。
忽然,
那隻白白淨淨的手縮了回去,躲開了近在咫尺的包裹,然後另一隻手伸了過來,手裡握著雪亮的菜刀。 “哢嚓!”
那是菜刀劈在骨頭上的聲音。
血肉翻開,骨頭崩裂,黑色的液體噴湧。
怪物驚呆了,扭過頭來,那四隻眼睛分別看向不同的方向,露出了智慧的眼神。
“你……竟然還來?”
艾守義嚴肅地拿紙巾擦拭著自己的刀,頭也不回,“你剛剛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頭上長出了黑色的角。”
怪獸驚恐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然後滿臉的絕望。
它一咬牙,一用力,頭上的角出現在了手上。頂著滿頭的黑色粘稠液體,它露出了真誠的笑容,“所以我拔了,現在你簽收……嗎?”
艾守義搖了搖頭,捅了過去,“不,我不簽收。”
怪獸一口黑血吐了出來,將地面染成了黑色,“我要報仇……我要將你撕成碎片!”
艾守義認真嚴肅地看著它,“你要認真工作!不要分心。這可是‘他’給你的工作啊!”同時手上加大了力度。
怪物露出了絕望的神情,掙扎著說:“對的,對的,我……要……工作,你快簽收……啊!啊!啊!啊!”
它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又多了一個洞。
身體晃了又晃,終於穩住了,它抬頭看向對面那個面容和善的人,對方又開始拿紙巾擦刀了。
他看起來柔柔弱弱,怎麽實際上是這麽的瘋狂?
他耐心地把沾染了汙漬的紙巾揉成一團,然後俯下身子,將垃圾放進垃圾桶,抬起了頭,拿起了工具,一步一步地靠了過來。
“你不要過來啊!”
……
啊!啊!啊!
……
啊!
……
啊。
……
呃。
怪物無助地躺在地上,任由艾守義在上面肆意妄為。
它就剩一隻眼睛了,那隻眼睛長在側面,能清楚地看到,他就站在自己的旁邊,他的腳就在自己的手邊,自己的手裡有快遞,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他了啊。
絕好的機會,機不可失。
那個怪物忽然掙扎著將胳膊前伸, 它手上的黑色快遞碰到了艾守義。
“你碰到了,你碰到了!碰到了就代表簽收了…我不管,你簽收了…客戶已經簽收了……我可以開動了。”它高興地放下了快遞包裹,然後張開了嘴,露出了細密的鋒利牙齒,猛地向艾守義撲了過來。
但沒有撲出去,直接扭曲地摔在地上,攤成一個奇怪的形狀。
它的膝蓋已經骨折,它的腹腔已經破開,它的絕大部分視覺,聽覺已經徹底喪失,它僅剩的那隻眼睛能夠看見它的後背和腎髒。它已經不再是曾經令人聞風喪膽的怪物,而是變成了別人砧板上的魚肉,一個笑話。
那個“怪獸”爬了起來,坐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像是被人搶走玩具的小孩子,黃色的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劃過蒼老的臉頰,“啪嗒,啪嗒”滴在地板上。
艾守義從桌子上的紙抽中抽出了幾張紙,折疊了幾下,蹲下身子,超那個怪物遞了過去。
怪獸愣住了,嗅了嗅鼻涕,費力地伸出爪子去接那幾張紙巾,忽然那爪子猛地伸長了一截,忽略了那幾張紙巾,直奔艾守義的手抓去……但是抓了個寂寞。
艾守義已經躲開了,手背在了身後,拿起了桌子上的杠鈴。
它隻好撿起那幾張紙巾,裝作無事發生,像模像樣地擦著眼淚,破嗓子嘟噥著,“還不如把手給我呢,我餓了,不過……謝謝……”
巨大的黑影子晃過,杠鈴砸了上去。
它的身軀倒了下去,頭顱多滾了幾圈,抽搐了幾下,徹底沒了氣息。
到底也沒有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