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守義站在大洞旁邊,觀看外面的風景。
俯視,能看到人影綽綽的章魚賓館;仰視,能看到黝黑秀氣的鍾秀山。
鍾秀山不高,海拔70米,是黑雲山的余脈,在那裡,有著羊城的象征:銜穗石羊,以及一個門票十元的觀海樓。
足不出戶而觀美景,這或許就是這棟老賓館這麽貴的理由。
看著這難得一見的風景,他開始整理自己的思路。
倒吊人說過,特殊情況下,可能會有奇怪的東西趕過來,畢竟釣魚佬從不空軍,至於釣上來的是什麽,就很難保證了。
自己在廣場上施展了[誘魚術],反響強烈,這些比較敏感的長眠者,就呼啦啦一下子湧了過去,離開了章魚賓館,追逐著大眼珠子而去。
至於章魚們,可能比較懶惰,就留在了這裡。
大眼珠子甩掉了追逐的魚群,回來找自己復仇;長眠者們被大眼珠子甩掉,回家睡覺。
結果雙方就在章魚賓館碰了面。
相當的有緣分。
這可能就是“古神諾登斯之肺”要帶我來這裡的原因。
艾守義看著那群半死不活的長眠者。先讓這些長眠者在水下呆著吧,等以後有條件了再來救他們。
說實話,艾守義對能救活他們持有悲觀態度。
很多長眠者上有著奇怪的傷痕,破口小,傷口深,血已經流幹了。動物咬的?不太像,傷口跟動物嘶咬的差別很大。自己摔的,更不像了。
什麽東西刺的?
只有一個黝黑的歪果仁,身上乾乾靜靜地,沒有傷口,說不定能活。
好人做到底,先讓這些可憐的家夥上床躺一會兒吧,安心地睡一覺,做一個長夢,說不定醒來的時候,人間就又重獲太平了。
艾守義歎了一口氣,用公主抱的方式,一個個地把泡到浮腫的長眠者放到了床上,疊成了一摞。
人有點多,床有點小。
那一摞長眠者,一個個睜著呆滯的眼睛,躺在那裡“睡覺”。
太瘮人了,人睡覺要合眼,不合眼可睡不好覺。
艾守義輕聲地說了句,“安息吧。”抬了手,在長眠者的眼睛上一抹,幫他合眼。
沒合上。
再合。
還是沒合上。
艾守義捏住那人的下巴,讓他仰著頭,然後瞪大了眼睛,仔細盯著那人的眼睛。
那人的眼睛沒有眼皮,沒法合眼。
深潛者也沒法合眼。
艾守義一不做,二不休,三下五除二地把他的衣服拔掉了。
指間有薄薄的膜,這是沒長開的蹼?脊骨上有鋒利的凸起,刺破了皮膚,尾椎很長,是沒長出來的尾巴?
這是轉化失敗的深潛者嗎?還是退化了的深潛者?
不能輕易地下結論,還需要做多組實驗,避免偶然性。
……
艾守義疲到腎虛。
檢查了很多人,一大半都帶有各種各樣奇怪的傷,還長有一些類似深潛者的組織,比如:小小的鱗片,沒長成的鰓……
剩下的長眠者就不檢查了吧?
不行啊!艾守義,啊,艾守義,你怎麽能如此墮落呢?你要奮鬥!
再檢查一個就收工。
那一摞長眠者,一大半衣冠不整,睜著啜泣的眼睛,蓋著被子,擠在一起“睡覺”。
在這一片泡得腫脹的白之中,有一抹黑格外惹人注目。
那個沒有傷口的黝黑歪果仁。
最後一個就檢查他吧,誰叫他這麽扎眼。
他把壓在上面的長眠者扒拉到一邊去,把那個歪果仁拉了出來。
不對,他忽然暴躁起來,撕開那名貴的西服,然後解開那人緊繃的褲腰帶,把他的白襯衫褪到胸口,最後把那人的身體翻了過來。
一個圓圓的傷口,在他的後背左邊,血已經流幹了,有什麽東西射向了心臟。
槍傷。
其他的長眠者,都是在末日之後,才在水下長眠不醒,身體發生了異變,然後受到了不明的傷害。
但這個歪果仁不一樣。
在世界末日到來之前,那個平平無奇的晚上,他在一個隔音很好的賓館裡,死於小口徑消音槍。
不得不說,這才是完美犯罪。
問:如何做出一個完美犯罪?
答:在犯罪之後將世界毀滅掉,這樁罪行就完美了。
艾守義把手伸進那人的襯衣左側口袋,找到了一張名片和半張被泡爛的觀海樓門票。
讓我看看他是誰……這名片上的字不是漢語,不是英語,不是拉萊耶語,看不懂。
他把那個名片和那個觀海樓的門票塞到了自己的口袋裡。
昨天晚上,自己跟“古神之肺”說讓它幫自己找一個適合自己睡覺的地方。
然後,它這個自動尋路機器就帶著自己,來到了這間章魚賓館。
在這裡,艾守義發現了章魚,發現了身上有傷,帶有深潛者痕跡的長眠者, 發現了一樁發生在世界末日之前的殺人案。
也許,這才是我來到章魚賓館的意義,去還原一個真相:在世界即將毀滅的那個燥熱夜晚,這棟六十年歷史的老賓館裡,到底發生了什麽?
希望謎底不會太無聊。
為了破案,我艾守義有必要去其他的房間逛一逛,目的是搜集更多的線索,絕不是為了搜集別的什麽東西。
艾守義打開了房門,在賓館裡閑逛,用超能力打開一間間屋子,在裡面到處翻找著。
身份證明。
去賓館,怎麽可能不帶身份證?
一個個,一張張,印著的都是笑臉,代表著他們為人時候的身份。
名表。
他非常自覺地把搜刮來的名表戴在自己的一隻腕足上。找到的表越來越多,為了雨露均沾,艾守義拚命地適應,把自己的腕足拉的又細又長,上面掛滿了表。
手機。
零零落落地搜刮了好多,被艾守義統統裝到一個大包裡,沒再管。
當然找到最多的,還是“攔精靈”。
紅的,綠的,超薄的,螺紋的……
神使鬼差的,艾守義挑了幾個“攔精靈”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萬一啥時候機會合適了呢。
……
線索收集完畢。
艾守義站在酒店的中庭,靜靜地看著地面。
一共有二十二具屍體躺在這裡,都沒發生異變,也沒有額外的傷口,死於背後的槍傷,死法一模一樣。
一場屠殺。
PS:地理方面,有較大的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