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國考察收獲頗豐,科技方面大有長進,國外的風土人情山水風光大飽眼福。特別坐在大飛機上那種感覺更增強了為國爭光的信念與情懷。一個多月沉浸在考察工作中,把在家時的那些感情碎事、纏綿糾葛、疑惑猜忌漸漸淡忘了。飛機落地坐上接機的車信心滿滿的回到了家。
時值仲夏,小區綠樹成萌花草掩映,特別是私家小車成排碼放,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快速發展帶來的變化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我拉著行李箱興致盎然地跨進棟口,聽見有人下樓的腳步聲,以為我家白潔來接我,便興奮地說:“到家了!”猛一抬頭站在我面前的卻是她!我倆同時怔住,面面相覷不知所雲。我剛開口說出一個“你”字,她長發一摔眼睛乜斜一下躱過我、跨出樓門揚長而去了。
我打開屋門回到家裡沒有人,見桌上一張白紙上大大的寫著:我回陝北了。怎麽回事呢?!我一時陷入沉思之中!我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她。雖說照了一面卻只看見她那半邊臉和乜斜不屑一顧的眼神!我燒了一壺水,衝泡了一杯咖啡,回味著那苦澀的味道與加糖之後的甘甜,因為旅途的勞累更無法理清當前的狀況,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上午我就直奔她的店鋪,她背朝外正對著鏡子化妝,專注地描眉化目塗抹口紅,黑黃相間的長發披在後背。我走近她鏡裡已經有了我的面目、她依然不理不睬。塗完口紅扎巴了一下嘴唇才開口,:“你來幹啥?
”看你。”
“看你老婆去吧!”
我從她那口氣和眼神看出來事情複雜了!
“昨天你怎麽從我們樓上下來?”
“我租房子住不行嗎!”
“卉,到底怎回事,她回陝北老家去了,我回來還沒見她人呢。”說著我掏出一個紅色盒子打開遞給她,這是一個錚亮的寶石戒。她這才紅嘴唇撬起一角、甩開一邊長發正眼瞧了瞧。
“藍寶石戒指,給你的禮物喜歡嗎?”
“多錢?”
“五千美元,人民幣大概三萬多吧。”正說著有顧客進店來,她把盒子收起來,我隨即退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她和顧客討價還價。那位顧客買了一件衣服開錢走後,她說:“這會兒人多了,晚上約你。”
晚上她早早下班約我去她屋裡,她說:“我和同事合租的,她一會下班就回來,不方便。我一會去你那,她不在。”
我一直在門口踱來踱去,大概九點左右,她輕輕地下到我屋裡。我把走時倉促、電話打不通、關機等等一一說清,她才說:“是我把你老婆氣走的吧!”
原來她看到我走時發的信息及打的電話,生氣未回,後來想回時我在飛機上關機了,出境後自然無法聯系了,她氣上加氣就乾脆租房子住在我家樓上,還去我家把那張模糊的照片給白潔看了……好了,誤會消除了,和她的事說清了。她悄悄離開我家,臨走時回頭小聲說:“還欠十萬!”我沒有理會、隻把它當成一句玩笑話。繞在腦子裡的是如何處理她惹下來的麻煩!
趁著回來休假的日子,我一定要去一趟陝北。火車慢乾脆坐大巴經榆林再到白家崖。隨著車輪的滾動,關中平原生機盎然的綠色景象漸漸退去,代入而來的是還顯灰黃的山梁溝豁。中午的驕陽把那光禿禿的黃土幾近燒焦,車內溫度驟升、悶熱加上人的汗漬臭味令人窒息作嘔!
路上腦子裡纏繞著的—用陝北話說我的婆姨白潔!
我是關中人,
師范畢業自願到邊遠山區從事教育工作,後分配到陝北榆林白家崖小學當老師。在這裡認識了村姑白潔,她五官端正、皮膚白暫,身材勻稱,走起路來兩條長長的辮子左右摔擺,見人抿嘴微笑從不漏齒,原始的優雅和青春的氣息集於一身,地地道道的沒有一絲一毫汙染的一顆山菊:淡雅、清新,甜美、純樸、誠實,再也找不出更多的詞來形容當年她的美麗!鄉間地頭村落處處都有她的身影。她讀書不多,但能說會道、剪紙畫畫、特別是在父親的影響下字寫得特好。 後來村裡成立團支部,選舉我當了支部書記,她是支部委員,有了更多接觸更多了解的機會,熟悉了有時還開開玩笑。記得最清楚的是我學她說陝北土話:“開了蒙(門),見到一個扔(人)。不過她說土話那隆起的鼻子和扭動的嘴唇看似費勁卻非常自然流利,好像秀延河水一樣清澈流淌。有一次我們從公社開會回來已過了飯時,她說:“去我家吃洋芋叉叉吧。”我喜出望外就隨她去了。 她家背靠著山,是一個土牆圍著的小院,進了磚瓦門樓有一照壁,中間鑲嵌的一塊青石上依然可見“耕讀”兩個字的痕跡。並排四孔窯洞,剪紙窗花白洋布門簾,院子裡有幾棵棗樹,地面白淨顯得十分靜雅。
我倆一邊吃飯一邊聊,她媽在一旁仔細端詳我,斷斷續續地盤問我的屬相、生辰八字及家庭狀況,當知道我的生日是正月十五晚上時,她樂了,驚訝地說:“巧了,楚楚是十五早上的!”
“早晚……”老媽媽念叨著回她屋裡。一會她又回來,拿出白潔一張小時候的黑白照片給我看:胖胖園園的扎著馬尾辮,甜甜地笑著。
我入神地看著……
她說:“胖,是不,越長越醜了。”
“就是,醜的可愛。”
“比你大,還是你姐呢。”說著她把兩條長辮攏到胸前打開,又雙手合攏甩到身後披肩,白皙的臉龐透著淡淡的紅暈,羞羞答答地小聲說:“還不快叫姐。”
我抬起頭靜靜地看著她:寬闊的額頭,明亮的眼睛,白皙粉嫩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