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修仙者,妖魔精怪,壽命之長,凡人是難以想象的,所以對於時間,他們很難有一個準確的概念。
作為燭神,霧隱山山神的壽命,更是無法估量,但今天,他終於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做度日如年。
他不敢動,不敢發出意念交流,更不敢逃跑,只能靜靜呆在原地,等待著上方兩團光體,對他的懲罰。
這種等待的滋味,實在太過煎熬,霧隱山神已然處於崩潰的邊緣。
“啪!”
終於,刑惡冊突然停止了響動,霎時間,林隱識海內,憑空出現一條尖刺遍布的軟鞭,向著霧隱山神抽打過去。
眼看鞭撻即將臨身,功德簿卻突然爆發了強烈的白光,一道白色壁障出現在霧隱山神前,擋下了這一鞭。
“啊……”
這詭異的一幕,讓霧隱山神瞬間崩潰,突然發出了驚恐異常的吼聲,“嗖”地一聲,飛快地逃出了林隱識海,沒入霧隱山中,消失不見。
“啊,臥槽!”
山神廟中,林隱突然也是一聲慘叫,抱著頭,在地上翻滾起來。
毒鞭笞打,這熟悉的味道。
為什麽,不是才執行沒多久嗎?……又來?而且現在連提示都不給了嗎?
欺人太甚!
在地上抽搐的林隱,表情痛苦中帶著疑惑,還有濃濃的委屈。
“嗯,沒了?”
已然做好受刑準備的林隱,發現挨了一鞭之後,神魂良久感覺不到疼痛,心中更疑惑了。
另一邊,霧隱山底。
已經神識回歸的山神,想起剛才的一幕,身子依然如篩糠一般,不停抖動。
“娘誒!”
“太可怕了,是中洲那邊過來的上仙嗎?還是……”
“但上仙似乎並未責怪於我?若是……”
片刻後,不知想到了什麽,山神抬起頭,眼神中露出了渴求與希望的光芒。
冷風劃過斜峭的山脊,雲霧山中,傳出嗚鳴與林木簌簌的聲音。
山神廟中,無緣無故挨了一鞭的林隱,依然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
“娘的,偷襲都用上了,呸!刑罪錄真是越來越不講武德了。”
良久,確定識海中的兩尊大爺確實再無異動之後,林隱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他摸了摸胸口,從中摸出一張肉餅,狼吞虎咽地草草解決掉,捧起水窪的濁水飲了一口,再次盤膝而坐,繼續修煉其識海中的日月轉輪法。
人總是對新鮮的事物充滿興趣,即使疲懶如林隱,也不會例外。
夜色徹底消失,熏紅的瑰麗光芒斜照而進,與破廟中爆閃的深藍色星光爭相鬥豔。
林隱皮膚處,再次浮現一層層油脂泥垢。
…………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雖然只是一種誇張的比喻,但一個人無比沉浸在某種事物的時候,確實會極大地忽略時間的流逝。
月升日落,時光荏苒,林隱在破廟之中,飲雨水,食粗糧,轉眼便已過去了二十多日。
這一天深夜,林隱正如往常一般靜心修煉。
他識海中的朱雀之相下,已有近一百顆輔星,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它們互相勾連在一起,一道比此前更為粗大的光線,連接在天樞正星之上,天樞星三分之一的體積,也變得透明而光亮起來。
而天樞星產生的靈力,源源不斷地沒入林隱肉身之中,遊走於全身經脈血絡後,紛紛匯聚於林隱丹田之中。
林隱面色一片平靜,心中卻不勝歡喜。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皮膚表層,已不再有那些黏糊糊的髒物滲出,這代表著,他已初步洗髓成功,徹底有別於凡人了。
就在這時,一道不合時宜地“哢吧”聲響起,林隱識海中的四象二十八星宿停止了運轉。
林隱一愣,突然感覺緊握靈石的手掌一空,低頭望去,只見一陣陣白色的霧狀粉末,從指縫之中散出。
“這是……靈氣耗盡了?”
林隱張開空空如也的手掌,一陣失落,雖過這些天,他通過修煉積攢了一些經驗,已經稍稍能夠吸收天地間那自然的靈氣。
可是不談自己吸收靈氣速度的緩慢,便是要過濾掉其中雜質,用得時間也是遠遠大於修煉時間。
總結起來就是事倍功半,聊勝於無。
林隱搖了搖頭,暗自決定道:
“看來還真得先去找一下蘇承甲了,看他隨手便送的樣子,想必手中應該尚有富余靈石,就是沒有,也要弄清楚靈石的來源。”
想到這裡,林隱微微一笑,略帶興奮地伸出一根手指,朝著一旁的廟柱指去。
“噗!”
一道深藍色的靈力劃破空氣,射入木柱之中。
木屑四濺,一個寸許的小洞,貫通數人合抱的梁柱。
林隱咽了一口唾沫,似乎也沒預料到如此結果。
雖然這根梁柱久歷風雨,早已腐朽不堪,但畢竟還能支撐住這規模不小的山神廟,尋常人想要破壞它,也是要費一番力氣的。
可自己修煉短短時間,如今隨手一擊,竟有這般效果,這日月轉輪法,果然非同凡響。
老子牛逼大發了!
林隱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就在林隱沾沾自喜的時候,識海中的功德簿突然一陣晃動:
“百世惡人林隱,罪大惡極……當受火烹油炸之刑一百零八萬次…………”
“因受刑人行善除惡,擁有免除一次石磨刀鋸、火烹油炸之刑機會……”
“受刑人因犯淫樂之罪,增刑魂鞭笞打一百鞭,合計一百七十鞭,立即執行!”
山神廟中,林隱喜色散盡,轉而換成了一副難看至極的苦逼表情。
又一個月了,自己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識海內,一道道血色的鞭影閃現。
隨著每一次行刑,林隱的神魂都會越來越強,但並沒有減緩疼痛的作用。
這如同附骨之疽的地府酷刑,每次都會為他量身打造適合的力度,讓他受盡無邊痛苦的同時,又不會直接一下把他弄得神魂破滅。
破廟中,響起了極度壓抑的悶哼,林隱面色變得無比慘白,他死死佝僂在地上,緊閉的牙關處,一絲絲血沫緩緩流出。
而破廟外,一個將近盤桓了月許的身影,正一副糾結猶豫不定的神色,緊張地朝廟內不停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