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亞歷克斯·吉伯特一家的遭遇，哈莉早有預料。

　上古囚神陣利益和威脅都太大，連她都忌憚，更何況其它人?

　之前放他們離開時，便猜到他們不會有好下場。

　她也不允許他們有好下場。

　來遺忘酒吧，不就是為了散播流言?

　只是沒想到他們當晚就遭了災。

　“誰得到上古囚神陣的秘密?”哈莉問。

　“不曉得，那些宗師都換了妝容與氣息。”蠍子魔道。

　“全是地球的魔法宗師?”

　蠍子魔點頭，“宗師身份認不出來，但我總是惡魔伯爵，不會連人類、惡魔、異界生物也分不清，而且，他們都說英語。”

　“地球總共也就那些個宗師，你能猜出他們的身份嗎?”哈莉問。

　“我不敢猜，但居然是魔女奶奶您問，我就猜個E先生和塔拉拉克。”蠍子魔傳音道。

　哈莉玩味地笑道:“他們似乎是‘名門正派’呀......”

　“所以他們蒙面，隱瞞氣息。”

　讓蠍子魔滾蛋後，哈莉隨波波回到吧台，正準備詢問塞納岡冶金法師的事，忽然聽到不遠處幾個異類法師嘀嘀咕咕，談超人的事。

　“我們要加緊行動，在超人的靈魂徹底消散前，將它逮住。”

　“哪個超人?”哈莉忍不住問。

　長著黃色蟾蜍皮膚的大頭娃娃異類法師，看了她一眼，怯怯地說:“最後的氪星人。”

　“你們要去哪裡逮他的靈魂?”哈莉又問。

　“去地球附近的靈薄獄。”

　“他的靈魂為何在靈薄獄?”

　大頭法師哼哼唧唧，似乎不太想說。

　“快說。”哈莉瞪了他一眼。

　大頭法師身子一縮，顫聲道:“魔女你殺了他，天堂沒他的靈魂，只能在靈薄獄尋了。”

　“我之前的話你們沒聽到?我沒殺超人！“哈莉道。

　“是的，超人是您朋友，您沒殺他，他是被歹人害死的。”大頭法師道。

　“它這是什麽意思?”哈莉指著大頭，問吧台後面的波波。

　波波為難道:“哈莉，你大人有大量，就別為難這幾個賺辛苦錢的靈魂捕手了。”

　“誰在收購超人的靈魂?你們怎麽確定天堂沒超人的靈魂?”哈莉換了個問題。

　大頭法師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嘟囔幾句，乾脆一拉幾個大腦袋的夥伴，跑了。

　只有天堂天使最確定超人在不在天堂，烏列已經被撤銷全部職務，還關入專供天使‘閉門思過’的白銀之塔，至少百年內都沒法出來。

　可除了烏列，誰還對超人的靈魂感興趣呢?

　哈莉思索良久，不得要領，又轉向波波道:“有沒有招募到冶煉N金屬的法師?”

　“碰到過幾個北極星系的超能者，但他們對繁瑣枯燥的‘鐵匠’工作沒興趣。”波波道。

　“他們在哪?”哈莉問。

　“你想做什麽?”波波警惕道。

　“興趣是可以培養的，我幫他們培養興趣。”哈莉淡淡道。

　波波苦笑道:“遺忘酒吧絕對安全可靠，所以大家放心進來消遣、交流。

　今天我若幫你坑了一位客人，明天這店裡將不會再有一個客人。”

　哈莉想了想，笑道:“七惡魔是塞納岡的原始信仰，現在依舊有人信仰它們，卻也有頭腦清醒的人痛恨它們，對吧?”

　波波恍然點頭，“你想以‘七惡魔克星’的身份，招募反對七惡魔的塞納岡人?”

　“能行不?”哈莉問。

　“可以試試。”

　......

　大都會，盧瑟集團。

　總裁專用電梯從負15樓一路升到頂層的34樓。

　“叮咚！”電梯門剛打開，盧瑟便像一頭髮狂的野豬，猛衝到辦公廳的秘書桌前，低吼道:“茉西，給我聯通奎茵莊園，立即，馬上！”

　茉西皺眉看向BOSS，他臉上有從未出現過的、近乎失控的怒火。

　然後她又看到跟在他身後，她最討厭的彩袍禿頂中年——BOSS兩個月前雇傭的法師顧問。

　神奇的魔法，她目前還沒見到。

　可他使勁盯著她臉蛋、胸口打量的猥瑣眼神，每次碰面都會出現。

　這次也不例外。

　茉西頂著好似被蟾蜍落在胸縫裡鑽動的惡心感，陪盧瑟進到總裁辦公室，輕聲提醒道:“BOSS，如果你打算和奎茵小姐通話，最好先控制一下情緒。

　你可以對任何人發脾氣，哪怕總統先生也沒關系，但奎茵小姐不行。

　從各種角度上講，她都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得罪的人。”

　盧瑟冷冷瞪了她一眼，卻也真的開始深呼吸。

　片刻後，茉西見他差不多鎮定下來，才幫忙撥通電話。

　“盧瑟?”

　“哈莉，你可還記得曾經答應過我，永遠不會對超人出手?”盧瑟咬牙道。

　“你記錯了，我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氪星入侵之後，我倆商量合作研究氪星武器與動力技術時，你向我承諾，不會干涉我對超人的任何行動。”

　盧瑟嘴裡像是在嚼一塊鐵，每個詞都充滿憋勁兒的力量。

　“這話我倒是說過，可你最近接連搞出超人的機器體、克隆體，這些技術都沒和我分享呀?而且，你搞超人時，我也沒阻攔。”哈莉道。

　“生物技術不在合作范圍內。”

　“機械超人也是生物技術?”

　盧瑟遲疑片刻，便坦言道:“你們以為他是機器人，其實他是機械骨骼和外表的活人。

　事實上，你還見過他，漢克·亨肖。”

　“那位研究精神力信息化技術的漢克博士?他把自己意識上傳到機械體裡了?”哈莉驚訝道。

　“就是他，不過機械超人的技術遠不止意識上傳，它的進化潛力比超人都大，給我兩年時間，我能讓它超越真正的超人......”

　盧瑟開始還洋洋得意，說到最後，又忍不住怒氣勃發，“哈莉，你毀了我的計劃和理想！

　你殺了超人，你為什麽要殺超人?

　還是以那種擊碎他虛偽理想的方式?”

　“呃，你聽誰說的?我沒殺超人。”

　“你別想糊弄我，超凡界已經傳開了，你用邪惡狡詐卻又精妙絕倫的手段，殺人誅心，讓超人死不瞑目。”

　盧瑟激動得就像向女神表白失敗、花費數年時光努力提升自己以達到女神的要求、結果卻在半途發現一個小混混用‘棒棒糖’的代價得到女神全部身心的loser。

　哈莉古怪道:“你嫉妒?”

　她聽出來了，因為他語氣中的情緒太過明顯。

　“我憤怒！”盧瑟憤怒道。

　哈莉愉快地笑了笑，問道:“你不是麻瓜嗎，從哪接觸到的魔法界消息?”

　“你以為我是蠢貨?見識過魔法的神奇，還對它視而不見?”

　“所以呢?你應該沒魔法天賦才對。”

　“哼，這只是你以為，我現在已經用冥想取代睡眠，冥想一小時，等於睡覺五小時，早晚有一天我能激發魔力。

　現在，我有錢，能雇傭魔法工程師顧問，他能教我魔法，也能用魔法幫我跨越科學技術上的難題，自然可以幫忙打聽魔法界的動向。”

　說到最後，盧瑟話裡又開始冒山西老陳醋，隔著電話線都能聞到酸味，“你最近搞出好大事，我都聽說了。”

　魔君、魔王、地獄、天堂、起源牆、宇宙警察......動不動就轟動多元宇宙，地球似乎都沒法限制住她了。

　盧瑟有時都會在工作疲憊時，出現片刻的怔楞:一直把目光放在超人身上，是不是太過狹隘?

　外面世界那麽大、那麽精彩，哈莉能站在浪花之上笑傲天下群雄，他不輸於她，或許能做的更好?

　“其實你真的不用嫉妒我，超人永遠是你的，我只是他的朋友......”哈莉難得的和聲和氣、耐心細致，把當晚自己做的事，以及那麽做的用意，全部說了一遍。

　“所以，你可以放心了，我只是小小教訓了超人一頓，教他明白現實的無奈，以後做事要懂進退知深淺。”

　盧瑟聽完更激動，也更加嫉妒了，“只因為他一次惹你不開心，你就隨手......”

　他說不下去了。

　話裡的酸澀和震撼，連他自己都能聽出來。

　可他還是忍不住想——就因為超人讓她一次不順心，她就隨手一招‘天外飛仙’，殺人誅心。

　超人無數次讓他憋屈痛恨，他使勁渾身解數依舊......當時他還很得意自己對付超人的方法——充滿技術和智慧。

　現在對比一下哈莉的簡潔高效，猶如羚羊掛角、鬼斧神工，充滿罪惡的藝術感，效果還特好，一次就弄死了他怎麽也弄不死的超人。

　更過分的是，她還故意不殺他，以居高臨下、得意洋洋的姿態教訓超人的靈魂，讓超人看到因為他的‘愚蠢’給他親人帶去的痛苦......mother法克，這是他一生中最大追求(殺死超人，讓超人痛苦)的最高境界啊！

　往日他做夢也夢不到的事，在哈莉手上輕輕松松辦成。

　很明顯，那晚是突發事件，哈莉壓根沒像他這樣，預先準備好幾年，費盡心思雕琢計劃。

　她就隨機應變，臨場發揮。

　盧瑟覺得自己有些氣喘，他的胸腔填滿了不甘、嫉妒和莫名憤怒，要爆炸了。

　接著他又迅速乾癟下來。

　沮喪是最好情緒滅火器。

　讓滿腔激動化為深深的消沉和低落。

　——難道他真的不如哈莉?

　“哈莉，你為什麽......”他遲疑著，呢喃著，斟酌著，“為什麽你的犯罪天賦如此出類拔萃?”

　哈莉有些莫名其妙，也非常不滿，嚴肅道:“盧瑟，朋友歸朋友，但你亂說話，憑空汙蔑我，我還是會生氣的。”

　“我沒看玩笑。”盧瑟黯然道:“我很羨慕你對超人的犯罪藝術，想向你請教一下經驗。”